()強大猛烈的風壓把獄天的頭發吹得四散而起,心中充斥的戰意使他猛地一仰頭,銀白色的冷漠眼瞳帶著決然,腳掌一蹬地,不退反進,向著狼王突進的方向沖去,在他不斷沖鋒向前的路上,一地煙塵揚起,化為一道煙龍跟隨在他的身後。寬大厚重的斬骨刀橫在胸前,刀上的紅芒已然亮到了極致。
沒有技巧,沒有花哨,這就是實力與速度的對踫。
一人一狼,兩道身影在那一瞬間交錯在了一起,周圍的空間力場模糊了,下一個瞬間兩道身影又很快錯開,分別踏落在了對方身後的土地上。
煙塵漸漸散去,其中的兩道身影也顯現了出來。
狼王高昂著頭,傲立著,慘鸀色的眼眸傲意絲毫不減,盡管它的前腿處憑空出現了一道血口,亮色的鮮血正汩汩地流淌著。
獄天就在它的身後不遠處,與狼王相反,他好像完全虛月兌了一般,用斬骨刀拄著地面,微微地喘息著,勉強保持著站立勢。
「 擦。」獄天身後的晶體鎧甲開始出現了一條猙獰的裂縫,裂縫越來越大,就像大地裂開的豁口,而就在下一刻,鎧甲完全地崩裂開來,變得粉碎,化為無數晶體能量飄散在空氣中,獄天的後背也是多了一條深深的血痕,隱約可以看到其中的內髒,劇痛,隨著鎧甲的破碎開始了蔓延。但若不是有著元晶甲的保護,狼王這一招就可以把他的整個身體洞穿。
一招,僅僅一招,獄天就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果然厲害。」他深深喘了一口氣,好像要將自己的痛感和震撼都吐出來似的,風壓又從他身後襲來,衣袍獵獵作響。他艱難地轉過身,積聚起體內僅剩不多的力量,將斬骨刀當做盾牌般橫在了自己的胸前,與此同時另一個技能也在悄然凝聚著。
第二次攻擊接踵而至,刀面上火星四濺,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獄天如遭重擊,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而出,但在跌飛出去之前,強悍的音波也將猝不及防的狼王掀飛了一個跟頭。
「咻咻咻咻咻。」整整五根尖利的冰槍朝著狼王凌空飛起的身體掠去,將它的各個方位全部鎖定,無論它往哪個方向墜落,必定會遭到至少一根冰槍的重創。原來是一直隱伏不動的元極找到了時機出手了,兩人之間的完美配合在此刻盡顯無疑。在擲出冰槍的同時他身後那個巨大的吞噬黑洞開始拼命地旋轉起來,從他的背後月兌離而出,直追冰槍而去,鎖定的目標也同樣是狼王的身體。
但就在這個必殺的局面下,意外適時地發生了。
紫光,從狼王的體表突兀地亮起,光芒大放間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無論是五根冰槍,還是飛來的吞噬黑洞一接觸到了紫光全部倒卷而回,緊接著,紫光迅速收斂、凝聚、濃縮,狼王背上那道紫色的閃電形斑紋輕輕一顫,像一個無底洞一般,將紫光全部吞納而入。而後便是在它的體表上蔓延開來,紫色,以一種很快的速度取代著原本的銀色。
紫色佔據了狼王的整個後背,才停息了下來,後者的眼眸也完全變成了幽深的紫色,氣息之凶厲更甚。它仰天一聲長嘯,嘯聲滾滾,向整片森林擴散,遠處一些隱隱約約的獸吼完完全全地被這聲長嘯掩蓋了去,退卻至後方的狼群在嘯聲的感染下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不停地用爪子抓著地面,望向獄天的目光更加嗜血,渴望著那人類的鮮血滋潤自己干涸已久的喉嚨。
嘯聲首當其沖者就是獄天,其中能量比先前他釋放出的索魂嘯要強上十幾倍,剛剛勉強站穩的他被沖擊波再次被掀飛了出去,這一次口鼻處都滲出了鮮血。那一米多厚、三米多高的冰牆在強勢的沖擊下直接崩塌,其中的元極便是無所遁形,他先是一個側翻,躲過了五根冰槍的攢射,隱藏在斷牆的後面,手掌一招,吞噬黑洞再次回到了他的身旁。
元極剛想再有所動作,一道神秘的黑影,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沒有人發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輕描淡寫的一掌切在了元極的後頸上,後者眼皮一翻,便是倒在了地上。
黑影扛起元極,消失在了山洞中。
這一系列變故的發生不過只有短短的兩秒鐘,以至于專心鎖定著狼王的獄天沒有看到這短短的一幕。
獄天現在幾乎是在用潛意識來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現在就像一只垂死的狼,在潛意識里也忘不了對戰斗的渴望。他狠狠一咬舌尖,劇痛中,將自己拉回了現實。
狼王此時紫色的眼眸中充斥著暴怒,恨不得將面前的人類撕成碎片,血脈之力強化開啟的時間不會太長,所以自己一定要在這有限的時間里讓這個人類慢慢地品嘗生不如死的痛苦。
就在狼王思考著究竟是將獄天用爪子撕碎還是用牙咬爛的時候,獄天動了,斬骨刀被切換回了左手,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一蹭,一道長長的血紅光華從幽戒中閃掠而出,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紅光漸漸褪去,那光華也是顯露原形,正是獄天長時間沒有動用的血陽。
一刀一劍,因力量的灌注顯得有些清晰透明,一副略顯暗淡的元晶甲覆蓋在了獄天的身上,血脈強化的名頭獄天也是听裴霖說過的,曾經也有過碑主境魔獸走投無路時開啟血脈強化逼退數名同等級強者的事例,所以,面對著強化後的狼王,獄天升起沒有逃走的念頭,因為自己不可能逃出狼王與狼群的夾擊,只會更快地落敗,于是,他選擇了自己最強的戰斗狀態。
宛如一觸即發的雷霆,兩道身影再次糾纏在了一起,依舊沒有技巧和花哨,骨刀與血劍,鋒爪與利牙,展開了你死我活的角逐,一人一狼的身上,很快出現了道道血痕,潑灑而出的鮮血將他們身上染得血紅,不知自己身上的鮮血,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面色木然的將狼王的前爪撥開,同時獄天的左肩膀上猝不及防又增添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盡管他並沒有骨頭),陣陣劇痛令他的臉龐險些扭曲。此時的他,已經落入完全的下風,他的各種能力,完全已經跟不上血脈強化後的狼王。他現在除了被動防御之外,就是用自己的十道傷口,去換回對手的一道。堅韌不屈的耐性,相比于狼,也許這個特點在獄天的身上,表現得要更多一些。
灰袍被扯得粉碎,變成一根根髒兮兮的布條。終于,在一個絕佳機會的驅使下,獄天斬下了狼王的左前臂,血光崩裂間,換回了自己身上的十五道傷口的代價,獄天沒有繼續攻擊受創倒下的狼王,而是向後倒退了三步,停了下來。
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的狼王用自己的右前臂支起身體時,面前的人類,做了一個令它十分疑惑不解的動作,他將手上的刀劍扔在了地上,然後緩緩閉上了眼楮。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立即引來了狼王的強烈怒火,這個人類,在強弩之末的狀態下仍舊表現了對自己的漠視,令狼王恨不得馬上將其撕碎,它磨了磨已經斷去兩根的牙齒,正打算撲上去結果面前人類的生命時,它突然罕見的猶豫了,這潛意識帶來的猶豫,使它再也沒有機會撲上前去完成最後一擊。
獄天閉上的雙目猛然睜開,眼眶中不再是漠然的眼眸,而是兩團銀白色的光團,這光團之亮,足以照亮他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連鮮血在土地上泛起的泡沫以及先前撕碎的狼皮都看得一清二楚。
狼王所看見的,是兩道璀璨到了極致的光芒朝自己疾射而來,不知怎麼的,自己平時冠絕族群的敏捷和靈活,在這個瞬間統統都不屬于它自己了。它想嗥叫,想要長嘯,但遺憾的是,它的身體,卻沒有跟上它思維的節拍,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勢,永遠定格在了那里。
粗如手臂的光柱帶著破壞與毀滅橫掃半空,毫無懸念地,狼王那保持著不甘和驚愕表情的頭顱直接炸開,化為了一團血霧,只有那承載了它身體全部能量的精髓飄蕩在半空中,淡淡的發著光。
銀白光柱消失了,跟著一起消失的是獄天的右臂,以及他眼瞳的銀白,還有狼王那桀驁一生的生命。此時此刻,精神的負荷與傷口的疼痛成為了獄天新的敵人,他死死地睜大著眼,但什麼也看不見,腦中的灼燒感令他的一切感官都選擇了屏蔽自我,全身的根根經脈就像燒紅的鐵絲,灼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肌肉不斷地收縮著,這頻率之高,使人不得不擔心它們在下一秒會不會立即壞死。獄天希望自己就此失去理智,希望自己喪失擁有痛苦的權利。
在他意識回歸黑暗的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人撬開了自己的嘴巴,把一團冰涼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口中,他下意識地扭動著脖子,竭力恢復著自己的視覺,忍受著加倍帶來的疼痛,望向那個神秘出現的人。
結果就是,獄天昏迷的時間,比預定得要早了整整一毫秒,因為,他看見了一張銀白色的面具,在夜色中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