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三年前什麼事」班諾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事情過了這麼久,竟被人再次挖出來做文章,她心里發虛,問話的聲音也不由得降了下來,「你別哭了,把話說清楚點。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青衣小廝見她面色較之剛才還要難看,強忍著抽噎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昨晚傳信的人來了以後沒進屋,只把老爺的腰牌交給我,讓我叫少爺出來听話,少爺出來以後他便呵斥著讓我離開,我」他回頭看了一眼班杰庸,有些不忍心疼地說,「我走出不遠就听見少爺跪倒的聲音,我好奇回頭看,還真看到少爺跪在雪地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驚訝又害怕,一時起意偷偷躲在水甕後面偷听……」
「五兒,你給我閉嘴。」班杰庸似乎欲站起來去抓小廝,卻因身子凍僵了,不但沒能站起,反倒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堆里。
「少爺!」班諾搶在小廝之前扶起班杰庸,而後擺手讓小廝不要過來,以免班杰庸阻止他說下去。
班杰庸忙搶在小廝再次開口前,對姑母說︰「姑母何必非得尋根究底,兒子做錯事,老子懲罰兒子不是應該的嗎,他畢竟是我親爹不會真叫我跪死在這兒的。」
「真的是那樣嗎?!」班諾對視班杰庸的眼楮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他明白姑母已經有所醒覺,若是不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半吊著她更難受,只得無奈的收聲。
「繼續說。」班諾轉頭向小廝命令道。
「因為隔得遠,那人又好像有意壓低聲音說話,所以我只斷斷續續地听到一些,說什麼三年前少爺曾去過黃山,去尋什麼親,還在當地鬧得沸沸揚揚,什麼讓老爺顏面盡失之類的話。」小廝只顧著自己說的流利,卻未見班諾早已跌坐在地粉面失色。「也不知是哪個造的謠,少爺沒事尋什麼親呀,再說少爺哪里還有什麼親人……」因著心里為少爺抱不平,他激憤的迸出這樣一句話,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話多失言忙住了口。
所幸當他坎坷地回頭看班杰庸時,只見他們姑佷四目相對,仿若未聞他最後的那句話。班杰庸冷聲吩咐小廝︰「你該說的都說完了,下去吧。」小廝瞧見他臉色比地面上的寒冰還冷,急急快步跑開了。
此刻換了班杰庸扶著癱倒的班諾,寬言安慰:「姑母!不要擔心,關于這件事我已經讓人打听清楚了,爹只是在途經黃山附近時,听幾個嚼舌的士兵議論了兩句,說我曾經帶人到那里尋過他的私生子,他覺得丟了面子才會罰我的跪。他並不知道你也在那兒,我想是有人想陷害我才會舊事重提,不會將姑母牽扯出來的。」
班諾听著眼淚就出來了,她才濕了裙角就已覺得渾身寒意侵襲,班杰庸一整夜跪在這里該是多苦多冷。她忽而起身,激動地說︰「我去找你爹,告訴他是我叫你去的,有什麼事讓他沖我來。」
「姑母,姑母!」班杰庸急撲向前,抓住已轉身舉步欲走的班諾的裙角,「你千萬不能去,若是我料得不錯,本家的親戚朋友此刻正聚在前廳飲酒,你帶著氣去說話難免沖動,本來是隱瞞都來不及的事,在眾人面前這一吵吵,父親更會覺得沒面子,只怕到時庸兒遭的罪更多,再則父親必定會追問你原委,大家都在你怎麼說?!你不說別人回去也會打听,只怕到時候事情才真的鬧大了呢。」
班諾怔住了,班杰庸句句在理,自己一時腦熱險些闖下大禍,旁人她倒不在意,可劉世弘也在,追究下去會不會連多年前的事也牽扯出來。
不能向班超解釋,又不能眼瞅著班杰庸跪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想到這孩子到了如此地步還在一心為她著想,班諾更是心痛難耐,略作思慮,她忽然一提裙擺決然跪在班杰庸身側。
班杰庸大撼,托臂欲扶她起來,驚問︰「姑母,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鋪地的青石板上結著冰,冷硬刺骨,班諾膝頭剛一接觸地面,便覺冷意如針密密麻麻刺進骨縫,痛的她身子一歪,剛好班杰庸來扶她。
班諾輕輕推開班杰庸哆嗦地沒有一絲力氣的手,將他拉向自己的懷里,掀起自己身上披著的裘皮大氅裹住他冰冷的身體,像抱著嬰兒一樣將他摟在懷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輕聲對他說︰「對不起!姑母沒用,連累你受苦卻不能幫你,就讓姑母陪你一起受過吧。」
「不!」班杰庸動了一子,想要掙扎著起身,然而他已凍得幾近虛月兌,哪里掙得過心意已決的班諾,「快放開我,姑母!我的身體又濕又涼,這樣連你也會受涼的。」誰知班諾卻將他摟得更緊。
倒在班諾的懷里,班杰庸感覺一直伴隨自己不散的孤獨感終于暫時消失了,一滴清淚滑過他的臉頰,似乎是被他冰冷的皮膚凍結了,停在了他的腮上。他略顯哽咽的對班諾說︰「姑母!求你快起來吧,你的身體一向嬌弱,受不住這樣的寒氣。」
可是班諾完全不理會他的勸說,他明白她是對他心里有愧才會如此。一陣風吹過,吹落了班諾臉上的淚痕,也吹落了蕭索枝頭的雪,在風中打著旋兒,似乎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