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後輩即便再冷血再有心機,也注定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蘇閻王問︰「你呢?還想留在西京?」
李風點了點頭,說︰「對!江家和商老爺子太欺負人,我這種小人物注定扳不倒江家那種大家大戶,不過也不是心甘情願吃虧的人。小七等人不在這里,我就沒有後顧之憂,總要攪攪渾水撈點利息。」
蘇閻王微微皺著眉頭︰「西京外城那四位說起來很厲害,但是到底沒什麼底蘊,遠遠沒法和江家比。你難道以為,留在這里還能翻天嗎?」
李風笑了笑,淡淡回了一句︰「上次見面你也是這麼說的。」
上次見面,蘇閻王兩根手指捏著煙頭狠狠抽了兩口,上次見面是在西京城機場。當時面前這年輕人剛剛從美國回來,被胡四大天王圍著,被田三爺十二高手虎視眈眈盯著。他當時說什麼來著?好像是︰我給你個機會,離開我女兒,你來南都,我許你一世榮華。西京城東南西北四個老大都想要你死,你以為你這點根基就能翻天嗎?
呵!真是一個狂妄的年輕人。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耐,他還真想把西京城攪翻了天。
蘇閻王說︰「好!上次說的話我收回,今天我再說一句。你來南都,娶了蘇夭,我死後,你做第二個蘇閻王。」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要把腥風血雨在江湖里拼殺一輩子打下來的江山拱手送人嗎?滔天的權勢,敵國的金錢,風華絕代的美人,能扛得住其中一個誘惑,能扛得住所有嗎?
李風卻笑了笑,沒有看出來欣喜,也沒有鄙夷的意思,就那麼雲淡風輕。說了三個字︰「不稀罕!」
是的,他不稀罕!從第一次在皇都酒店見到蘇閻王,並陪著他楚河漢界廝殺了三局的時候,他就已經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或許現在蘇閻王真的是誠心誠意要培養他,可是真到了南都,成了第二個閻王爺,這一輩子就算再風光,也注定會被蘇雲開小瞧,會被所有人鄙視。他不是肖嫻那傻妞,能背負著全世界的流言蜚語。李風遭罪受苦活了一輩子,為了活下去偷過搶過還真就沒有伸手沒臉沒皮的討要過。
蘇閻王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拒絕。事實上他跟任何人說這句話,看到的都將是感恩戴德表衷心。他哈哈大笑起來,莫名其妙就笑的前俯後仰,沒人知道他心里現在的想法,他說︰「你和棺材里躺的那位謝老頭倒是真像,一樣倔強頑固。我年輕的時候負了謝素婉,那老頭真就一輩子沒見我一次,死了死了連讓我拜拜他都不成。我想跟他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都被他女兒外孫女趕了出來。你應該去上柱香的,不過我也就是說說,你真要是進去了,下場肯定比我好不了多少。謝老頭念想了一輩子顏真卿那副字,可是因為你,死前連看一眼都不能。」
李風夾著煙的手輕輕一震,上面聚了很長的煙灰掉了下來。半響他說︰「我會在他墳前燒了那副字。」
「六億啊!你舍得嗎?」蘇閻王拍了拍站起來,說︰「要進去了,被打被罵,總要看一眼那老頭的。」
李風問︰「你算是答應我了嗎?」
蘇閻王說︰「讓你那幫兄弟去南三環公館,就算是國務園總理親自去,也休想從里面抓半個人出來。」
李風心里大定,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聚龍酒店。
聚龍酒店地下室,原本一本萬利日進斗金的賭場關了,在這場風雨飄搖大風大浪里,李風不敢讓人抓到把柄。原來的賭桌賭具撤掉,空曠的地下室被改造成訓練場。中間一個拳台,四周有沙袋木樁。
小七和吳煌正在訓練孫雄那幫人。李風在旁邊安靜的看著。
小七極有教官的架勢,並且還是那種不完成任務就拳打腳踢不近人情的狠人,他吼道︰「都別停下,接著練,想玩我這兩把刀,不但要有天賦,還要勤奮。」
孫雄那幫人果然沒人停下,被小七凶了反而更加賣力。
小七和吳煌來到李風跟前,問︰「風子,你現在不應該在江家訂婚嗎?怎麼回來了?」
李風笑了笑說︰「一不小心,鬧翻臉了。」
吳煌眉頭微微皺著。小七那抹邪笑又掛在嘴角,他說︰「翻臉了也好,不受他娘的窩囊氣,見了面痛痛快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李風輕輕踹了他一腳,笑罵道︰「明明是個聰明人,整天故意說些沒腦子的話。江家是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主嗎?現在情況危急,我去找了蘇閻王,你們帶著孫雄等人先去南都避避。」
小七瞪著一只眼楮,問︰「我們?你呢?你不走?」
李風淡淡道︰「我過幾天再走。」
吳煌說︰「風子,你現在身手雖然不錯,但是踫到真正的高手還差的遠。我和小七叢林里活下來的,最精通的就是隱藏。我們留下來陪你,絕對不會被人發現拖了你後腿。」
李風說︰「吳煌哥,是兄弟我就不跟你說見外的話。你和小七雖然是高手,但是踫上一個商老爺子恐怕就麻煩了。再加上江一笑身邊還有一個孫婆婆。更何況還有張威德那一類的牛人。真是拼武力,咱們死路一條。我留在這里就是添添亂讓他們熱鬧熱鬧,真要是順利的話西京城亂起來,咱們還是有機會在夾縫中活下去的。在這里折騰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不到迫不得已真不想離開啊。」
「不成!這絕對不成!你一個人……」
小七話沒說完,李風瞪著他不作聲,可是這眼神已經足以讓他明白一切。他吹了吹額前的劉海,說︰「好吧,我這就去收拾鋪蓋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