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拉!」古伊胸前的連環鎧甲被齊朗豁出了一條口子,那位高傲的王儲更是橫著倒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十來個圈,才驚險地保住了性命。
這下子突然襲擊令古伊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完全被齊朗的只守不攻麻痹了,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劍竟然來得這樣迅猛。而且更令他吃驚的是,齊朗這一劍似乎還暗藏著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要詣,那正是弗羅斯特在傳授劍術時,曾反復強調過的戰斗精髓。
古伊一下子跳了起來,重新把手中的長劍舞成一團銀光。他這時打足了精神,再也不敢有絲毫輕視的想法,原本狂攻的勢頭也緩了下來。但齊朗現在已經模到了竅門,開始利用靈活的腿腳開始與古伊周旋。
于是,這兩人的較量終于陷入了勢均力敵的僵局。古伊原本的優勢已經不再明顯。在齊朗的近身戰術下,那柄超過一米長的天璽寶劍有些時候甚至有些別扭;經過千錘百煉的劍術招術也完全被齊朗看破,齊朗格擋回擊也變得好像完全出自于下意識。他們就像是一個人被分成了兩份,運用同樣的技巧在進行訓練一樣。
希里奧一直守在旁邊靜悄悄地觀看著。那張虎臉看上去全是漠然的表情,似乎認為這兩位年輕的高手實力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偶爾會張開那張大嘴,露出那長長的、有些發黃的獠牙,打上幾個哈欠。他一定認為這場廝殺太過無聊了,實在沒辦法讓他提起興致來。
在希里奧的心中,早就認定古伊將取得這場較量的勝利,因為他很了解古伊的戰斗水平,他畢竟是比利國王的親佷子,整個奧托帝國最好的劍師都曾教過他幾招,擁有這樣龐大而優質的教育資源,他在與同級別的戰士進行較量時,優勢自然會表現得異常明顯。
而當古伊不出意料地在齊朗身上劃出幾個口子後,希里奧甚至在心里盤算自己應該獻上什麼樣的溢美之辭——那位高傲的小子是個關鍵人物,如果能把他哄高興了,雷本斯大人的計劃就多了幾分勝算。
但當他注意到齊朗身上流出的血液總是會換來他胸前的紅光閃動,同時他身上的傷口好像沒用多長時間就會愈合時,希里奧嘴上不說,心里卻開始覺得有些奇妙了。
「那位黃皮膚的肉團腦袋好像並不簡單。」希里奧在心里念叨說,「他的體質有異于常人,那很明顯是高級的野生動物才能擁有的自我修復能力。當然,他才只是一位高階勇士,不可能擁有屬于自己的獸寵,那說明他很有可能是一個混血戰士,是巴吉與人類的混血!」
任何人都得承認,希里奧的這個論斷確實有著非凡的想象力,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打量齊朗,都無法看出他有一絲一毫巴吉的影子——他的面孔是和白色人種有所區別,但五官卻都是人類的模樣;他個頭也沒有達到兩米五以上,那可是巴吉的平均身高;他現在身上是充滿了汗水的味道,但仔細瞧瞧吧,他可從來沒有一邊打斗,一邊將尿液淋到自己的腿上。
希里奧存有這樣的論斷,完全是因為他太過相信自己的經驗了,他從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不符合常規事情。就好像齊朗擁有伊格魯一樣,那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只屬于他和那匹雪狼的秘密,也是齊朗有勇氣面對這樣強悍挑戰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實,在和古伊的交戰過程中,伊格魯就一直在齊朗的腦海中偷偷地給他出謀劃策。齊朗之所以會果斷地采取了近身戰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得益于伊格魯的建議。伊格魯天生就是一位擅長在貼身肉搏中尋找勝機的斗士,除了利爪和牙齒,他也從來沒有獲得過別的武器可以用于殺敵。
與希里奧一樣,一直倒在地上休養生息的奧烏也對齊朗的表現也大感吃驚。他昏迷得太久了,錯過了許多重要的信息,根本沒有想到就在分開的這不到一天的時間里,齊朗竟然已經晉階成為一名高階勇士。
而且從齊朗的劍法來看,他的技巧的確非同尋常,盡管那並不是奎爾所要求的那一套戰法,但那在實戰中卻是很有效的。奧烏回想了一番,他有些想通了,看來他那幾次競爭中無一例外地輸給了齊朗真的一點也不冤,他就是一位天才的戰士!
奧烏可以保證,就在這個時刻,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地站在了齊朗這一方,誠心誠意地為從心底為他加油助威。同時,他也在為自己以前的行為開始感到懊惱——多虧他那粗大的拳頭從來就沒有準確地砸中過齊朗的鼻子,否則那位可親可愛的室友在激烈的戰斗中恐怕很難調整好呼吸的。
就在希里奧和奧烏各自進行心理活動的同時,場上的戰局又發生了變化。優勢已經徹底倒向了齊朗這一方——他們開始貼身的纏斗了!他們相互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在凶狠的較力過程中,兩把劍都被丟到了地上。
更加驚心動魄的是,他們扭打了起來!就像兩位剛剛發生了口角的幼童一樣,摔在了一起,在地上翻滾著,你一拳我一腳地互毆上了!
奧烏開始堅信齊朗會取得勝利了。奧烏有過那樣的經驗,他十分清楚齊朗的近戰水平,那場在歌劇院的拳賽仍記憶猶新。他知道齊朗的拳頭有多硬,他的鼻中隔到現在還稍稍偏向右側一些,完全就是齊朗那一拳所造成的惡果。
看來齊朗勝利在望了!
與奧烏的樂觀相比,齊朗卻知道自己的困難在哪里。古伊的力量不小,而且他的近戰水平也不差,估計他肯定也得到過專人的指點,在貼身肉搏戰上也擁有不俗的戰斗能力,他的膝蓋與手肘似乎利用得較為熟練,齊朗的月復部和脖項都挨了幾下,痛得他幾乎要暈了過去。
幸運的是,古伊大概極少在實戰中獲得過這樣的歷練,以至于他並沒有發揮出力量上的優勢,齊朗可以肯定,如果他和古伊交換力量的話,他一定能把對手牢牢地按在身下,而後把雨點一樣的拳頭向他的額頭和下巴上狠狠的招呼。
要是認真算起來的話,齊朗在貼身肉搏戰上的確佔了一點小便宜。那是經驗上的便宜,因為齊朗在奴隸營生活的那三年中,還當真經歷了幾場類似的肉搏較量——無聊的看守們總是會挑起奴隸之間的紛爭,在用過晚餐後,挑出幾個人來進行斗狗博弈。年輕而沉默的齊朗有幾次獲得了那個殊榮,雖然他從沒真正打過勝仗,但那些寶貴的搏斗經驗還是保存了下來。
古伊的眼眶已經青了。在他生命的頭十五年里,還沒有哪一次戰斗打得這樣狼狽,也沒有哪一次較量會給他留下這樣難堪的傷情。他一直天真地認為,戰士是高貴而優雅的,戰斗的方式也應該完全一樣。像眼下的這種戰斗,那根本就是一場胡鬧。但在此刻,就算他出言表示抗議,對手的拳頭也不會停下來,他能做的只有繼續糾纏下去,要麼把對手打得失去抵抗能力,要麼被對手的拳頭打得暈倒在地。
齊朗的頑強這時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他可以忍受超乎想象的疼痛,就算有一千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他也會堅持下去,用自己能夠利用上的一切手段,給對手以沉重的打擊。他的拳頭一拳比一拳疾,一拳比一拳重,雖然古伊的雙手像鉗子一樣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但只要一有機會,他一定會讓對手的臉上多腫起來一塊。
希里奧這時終于露出了些開心的表情。他很熟悉這種打法,那在巴吉之間挺常見的,是一種廣為大眾所接受的體育運動,叫做「撲尼亞」,翻譯成蠻鬼語就是「獸類搏擊」。當然,這種獸類搏擊通常情況下都是三只巴吉一隊進行的較量,比賽的賽制和場地也有特別的要求。但不管怎樣,能夠在異國他鄉看到兩個肉團腦袋表演撲尼亞,希里奧還是覺得異常親切。
不過興奮歸興奮,希里奧還是對自己名義上支持的那一方表達了明顯的關注,他甚至覺得自己該打破賽場邊上的沉默,想要出言提點古伊兩句。因為在他看來,人類的戰斗方式實在是笨到了極點,所用的武器只有拳頭和膝蓋那幾樣軟弱無力的東西,而像這種情況下,半獸人的解決辦法無疑更加有效——用牙齒!
然而希里奧很快就開始吃驚了,因為他發現,那位黃皮膚的隊員竟然猜透了他的想法,搶先一步將自己的牙齒應用到了戰斗當中。
「啊!!」
古伊慘叫了一聲,奮力將齊朗推開,捂著自己的耳朵滾到了一邊,鮮血順著他手指的縫隙流了出來!古伊臉色慘白地站了起來,仔細地用手模了一模——完蛋了,耳朵不翼而飛!
「噗!」
齊朗將那血淋淋的一團吐了出來,站直了身子望向古伊。此刻,齊朗的眼神變得像狼一樣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