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關鍵的是,你需要找到那四把鑰匙。」看來那神乎其神的能量的確消耗得太多了,以至于智人的聲音變得更加微弱了,「那是你們的一個明智的遠古文明存留下來的救世途徑,只有集齊那四把鑰匙,逃生的大門才會重新開啟。至于哪些人或者物種可以幸存下去,選擇的權力在你手上,完全取決于你的喜好……」
一片光影之中,智人消失了,眼前的這個世界也漸漸虛化。
但齊朗還沒有完全搞懂那莫名其妙的逃生計劃呢,而且這位年幼的神明顯然也沒把話說完整了。「等等!什麼鑰匙,什麼天梭?」齊朗沖了上去,想要抓牢智人的衣服,再追問上兩句,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就好像他根本就是幻化出來的使者,在完成傳遞消息的責任後,就撤走了,對于這個世界,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留戀。
而齊朗也不可能再在這里遲疑下去了,因為這一方淨土正在震顫中緩慢地消失。那仙山已經被遠處的虛空一片片地吞噬了下去,接著就是那溪水和溪水岸邊的那一座小茅屋。腳下的仙境很快就將不復存在。
齊朗抬眼望了一望那不斷逼進的虛空,數以億計的璀璨繁星正在那漆黑中的幕布中靜守著,像是些無動于衷的旁觀者,就那樣興災樂禍般地等待著神明的懲罰降臨這方靜土。齊朗還是第一次覺得那些星辰這樣惹人生厭,恨不得摘下弓箭射落幾顆下來,但他知道那完全是無法實現的,因為他不是至高無尚的天神,不可能隨心所欲地降下懲罰。
于是,齊朗放棄了和那些沒有同情心的家伙斗氣的想法,轉身一躍,跳上了那即將消散的虹橋,腳步飛快,穿過那明晃晃的光輪,將身子一墜,雙手牢牢把住那搖搖欲墜的天梯,快速向下滑落。
周遭的罡風仍然那樣猛烈,不過齊朗對此卻是渾若不覺,那一方面是由于他在腦子中仍然苦苦思索著智人那番話的含義,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他的體質已在悄然之間得到了提升。在靈珠的助力下,齊朗在修道者方面已經提升到了初階聖者的層級,而在勇戰士方面,他也正無限接近于斗尊的級別,兩者合力之下的實力究竟如何,齊朗心中並沒有準譜,但要應付那惱人的罡風,卻是足夠了。
飛速下行之中,齊朗仔細回想著智人所說過的每一個字句。那沒什麼收獲的,說句實在的,這原本被齊朗視為是一趟尋求答案的旅行,可到頭來,卻是鬧了個更加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最大輪回,莫名其妙的跳月兌苦海,莫名其妙的天梭,莫名其妙的四把鑰匙……
不過有一樣齊朗卻是記得異常牢靠——選擇權,他已經擁有了篩選幸存者的權力。那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生物都將無可避免地走向毀滅!
那是接近于神明的一種權力!
好像伸出手指點上一點,就將決定那跪拜在地的卑賤下民的生死。那應該是一種榮耀,至高無尚的榮耀,但同時那也是一個極大的負擔,極大的難題,因為如果要齊朗來決定的話,那幸存的隊伍應該是大得驚人的。
胡思亂想中,齊朗忽略了他的危險處境。要知道,他在那條天梯上攀爬了不知多少個日月才可企及如此高度,反方向走上一遭固然要輕松容易得多,可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巨震傳來,身前的那個莫名天柱在搖晃中開始閃光。齊朗已經無法把牢那通天的梯柱,因為它就像那位神奇的智人一樣,也已變成了一片虛影!
「該死!」齊朗罵了一聲,正想把下降的速度進一步提升,但他來不及了,只一眨眼間,那梯柱已然消失了,與它一同消失的,還有狂暴的罡風和周圍的光幕!
他掉落了下去,由虛無之中摔落!
強大的力量從四周擠壓了過來,就好像他正處于不知幾萬米的深海中,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經受著空前的壓力。那是超過語言能夠形容的痛感,逼迫得齊朗只想扯開喉嚨,拼盡全力地吶喊。然而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因為在他的四周根本不存在可供聲音傳播的空氣,他能夠做到的,只有忍耐,以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無比強大的壓力。
齊朗現在可算弄清楚為什麼智人只給他預留了那樣短的時間,那估計是這個通道開啟的時間是受到了嚴格限制的,就像他現在這樣,才稍稍遲疑了一會,就已經深受其害。他現在只希望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畢竟他剛剛接受了一個任務,盡管那個任務他到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但至少那也應該成為他所有目標中極為重要的一個。
正當齊朗在無助中奮力掙扎的時候,四道靈光由他的胸前閃現了出來。那是狂狼項鏈的神力,是那四盞已經盛滿了美酒的聖杯正在顯現威力!
在那四道靈光的催動下,齊朗身體里的內氣開始飛速運行,而那條無形的管道,在此刻也變得目力可見。那是一道銀色的光環,足有大腿那般粗細,縱向繞著他的身體不住旋轉,齊朗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光環中運行著的內氣——那是四股交錯的氣息,有黑色、白色、紅色和紫色,正是代表著黑暗、光明、勇氣和記憶這四個給他帶來無窮力量的答案。
齊朗得救了。隨著那光環的極速運行,一個更大的光幕在光環的周圍膨脹了起來,完整地把他圍在當中。令人難以承受的壓力徹底被消除一空,雖然他仍在那黑暗的虛空中像流星一樣飛降,但那光幕就像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護傘,使得外圍的一切再也無法傷害到他一分一毫。
「轟!」巨響傳來,刺眼的強光猛地一閃!
水花飛濺,齊朗著陸了!
當他抬起頭時,只見到處站滿了目瞪口呆的面孔——前面的是阿察和阿汪,帕里則躲在了伊格魯的身後,蘭巴下士和一整隊士兵七扭八歪地站在了湖水中,在他們身後更遠的地方,聖水湖畔的營寨和那兩三千名山民已經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
看到一切如常,齊朗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古爾夫的叫罵聲卻在身後響了起來︰「這都他媽怪你,奧烏,你把這一切都毀了!」
齊朗連忙回身望了過去,還沒等他看清那位兄弟那里又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一股香氣已經搶先闖到了懷里︰「你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親愛的?」
齊朗向那位苦苦等待了五年的姑娘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麼好緊張的,喬喬。」
那正是喬安娜,迎著晨光,她看上去光燦燦的,好像神話中的聖女那樣,渾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輝。齊朗幾乎已經不敢和她對視了。
「我的天,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古爾夫在喬安娜身後趕了過來,他的表情上看去有些復雜,因為他那張麻子臉正在同時展現著喜悅和怨恨,「你看到了嗎,奧烏那個蠢東西把我們的訓練場給拆了,害得我們都掉到了湖水里!」
「那很有可能。」齊朗笑著揚了揚眉毛,「那才是初階斗尊的狂虎嘯所應擁有的威力,我猜得沒錯吧,奧烏?」
奧烏驕傲地仰了仰下巴,一抬手把重劍插回了身後的劍鞘︰「你怎麼樣,我的兄弟,希望你沒被我落開得太多。」
沒用齊朗答話,吉拉已經搶先做出了回答︰「指揮官先生的靈力能量大約是你的二倍,盡管他可能還沒有晉升到初階斗尊的階層,但如果要他也來那麼一劍的話,我想訓練場的命運也差不了多少。」
奧烏滿意地走了上來,一把摟住齊朗的肩膀,用力地抱了一抱,不無遺憾地說︰「你這個怪物,為什麼不管我怎樣努力也趕不上你?」
齊朗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你需要我放慢腳步嗎?」
奧烏哈哈大笑了起來︰「恰恰相反,我需要你跑得再快一些,那樣的話,如果我有一天超過了你,才會有真正的成就感。」
看到齊朗對奧烏惹下的大禍只字不提,古爾夫氣得肺都要炸了︰「你們都瘋了嗎?我只差兩個月就能升入斗尊階層了,但奧烏這個混蛋一劍竟然把我們的訓練場轟碎了,害得我們都被趕了出來。他他媽說好的只和董宏中士比劃比劃,但他卻把整個訓練場給毀了,這事還不夠嚴重嗎?」
齊朗好笑地安撫他說︰「我的兄弟,那不是他惹的禍,我們的時間已經到了,僅此而已。」
「奧烏那一劍的確很重,但還沒重到那種程度,古爾夫上士。」董宏這時也湊了過來。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碎成了布片,露出了一身健壯的肌肉,看來奧烏這一劍讓他嘗到了不少苦頭。不過他應該還是贏得了一場賭局,因為那幾位後入伍的東方小家伙正興高采烈地從白種人士兵那里收錢呢。
奧烏咧開大嘴向著董宏豎了豎大拇指,伸手從懷中掏出了兩枚銀幣拍到了董宏手中︰「下回我會使出全力的,你小心著點兒,錢我會贏回來的。」
「隨時奉陪。」董宏微笑著回敬說,「我會讓你知道,修道者並非是不堪一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