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來先生的一次長談,對于齊朗而言意義重大,那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了一個極度困擾他的難題,關于月兌離苦海的難題。
當初在仙境中那位奇怪的神明危言聳听地透露出巨大的災禍即將降臨,盡管那上神的懲罰不知將于何時真正到來,但想必那將是極難抵擋的懲罰,就算外公羅武這樣實力接近于神明的強者,恐怕也無力回天。但他還是提供了一條月兌離苦海的出路,齊朗可帶領一少部分人逃月兌那巨大的危機。
在齊朗看來,那個所謂的出路,其實遠稱不上理想,說嚴重些,甚至有些卑劣的意味,因為那注定了仍有數量超乎想象的無辜者將最終罹難!如果選擇那條出路,可以稱得上是選擇了不負責任的叛逃。
而根據朱來先生的說法,外公羅武似乎已經發現了這條出路,但他半途而廢了,原因只有一個,他認為那不是最終的出路!
回想起米煥國王在王宮中所透露的那個驚人的消息,齊朗覺得無塵先生似乎也在向自己暗示著什麼。他以無畏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其用意在于幫助明玉王國的萬萬平民獲得更為長久的生機。同時又不遠萬里將齊朗找來,刻意要國王把整件事情透露過來,據米煥國王講,無塵先生希望能以此來幫助齊朗做出決定,做出選擇。
無塵先生當然並非是預見到了姬泰這個所謂的決戰計劃,想以自己的犧牲來換取齊朗的同情,強迫他加入到這個戰局之中。這根本是個偶然事件,是無法預知的特殊情況,而且米煥國王自己也明確地承認,那是他臨時構想出來的一個計劃,是加速無塵先生生前大計得以實現的一個計劃。
從這方面來分析,無塵先生的良苦用心就可以猜透了,他想要幫助齊朗做出的決定和選擇,是與那條更大的出路息息相關的——正如他自己親身示範的那樣,帶領一部分人逃離,那並非是勇者的做法,他希望齊朗把眼界放得更寬一些,把心胸放得更廣一些。正如他在初次見面時所講的那樣,他希望齊朗能夠帶領整個世界月兌離苦海,而不是三萬或者五萬的一少部分人!
救世!
那的確是個重得驚人的擔子,就連齊朗其實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他最終分析出這樣的結論時,還是被壓得幾乎快要崩潰了。
這是一條隱藏在迷霧中的道路,看不到方向,也無人引路,一切都要靠齊朗自己的力量,模索著前進。
或許,情況也可能有所不同。正如朱來先生所提及的那樣,答案就隱藏在胸口的這條項鏈當中,就隱藏在那尚未破解的兩個謎題背後——「流動能治愈傷痛,合什便握住繁星」。外公羅武明確地向他的得意門生朱來先生提示過,那就是出路。
但這個兩謎題又意味著什麼呢?
這兩個謎題好像的確與前四個有所區別,雖然說謎面仍然是那樣令人難以捉模,但齊朗有種感覺,它們的確是不同的,至少……它們應該更難破解一些,因為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絲毫的頭緒。
當然,之前四個謎題的破解,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就好像那些都是命運安排好了的。古爾夫最先提示出了勇氣的答案,亨利國王的一番高論又給出了光明與黑暗的答案,祖魯鎮的曲寧老先生不經意間又化解掉了記憶的答案。但時至今日,最後這兩個謎題仍然懸而未決,而它們又偏偏是至關重要的出路,這樣的麻煩事,齊朗想一想腦袋都痛。好在時間還有,至少在智人的口中,神明懲罰降臨的日期甚至有可能遠到上百年之後,只要齊朗能夠活到那麼長遠,他確信總有一天,那兩個愛捉弄人的頑皮家伙總會擠著眼楮跳到自己面前的。
當然,智人所提供的那條出路,齊朗也並沒有完全放棄。往實在里講,雖然說他已經暗下決心打算去尋找那條最終的出路,但他還是有些私心的——天梭已經發現了,那個奇怪的鎮子里面能夠容納三五萬人,掰手指算一算,眼前的朱來先生和多迪姆他們、旋鋒軍、希望軍團、董大娘和那些山民、米蓉公主那邊的相關人員、尊聖教的季猛他們……總之有一些很重要的人,他們應該是需要優先考慮的幸存人選,如果有機會的話,應該先把他們送進去,進行那莫名其妙的空間跳躍,那樣齊朗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留在這里,去向那毫無憐憫之情的上神發起命運的終極挑戰。
但在眼下而言,最先到來的,還是這次真刀真槍的勇士決戰。
在三天之後的傍晚時分,齊朗跟著盧曼帝國的參賽團一同來到了指定地點。別看盧曼帝國距東陌平原路途最為遙遠,可他們卻是最先到達的參賽國,賽事組織方東夷帝國和奧托帝國的先遣勞工甚至還沒有完全修建好駐地。
到了這里,齊朗才發現這一回東夷方面的確動了不少的腦筋,他們確實選擇了一個絕佳的決戰地點。東陌平原大概是這片大陸上最為平坦的區域,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邊,參賽國不必擔心某一方在附近埋伏下軍隊,就算有突襲到來,他們仍可擁有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順利撤離,于此同時,四個代表團的駐地也井然分散到了東南西北四個角落,正可以避免相互之間的語言沖突。
正當中的決戰賽場正在緊張的布置當中,那是足有五百米見方的一塊平地,工匠們正在四周扎起三五米高的鋼鐵圍欄,當中用足有手臂粗細的鐵鏈連接起來,稱得上是個四面通透的超大型擂台,擂台四角是高高的尖塔,估計是預留給公平的裁判的。
擂台的四條邊上,觀眾席已經修建妥當,木制的柵欄和桌椅看上去稍顯簡陋,但等到正式開始前鋪上紅毯和天鵝絨幕布時,也足夠對各國首腦表現出敬意了。
盧曼帝國在地域上處于最北側,因此多迪姆選擇了北側的駐地駐扎了下來。按照報名的程序,齊朗和奧烏他們應該是隸屬于明玉王國參賽團的,因此他們自作主張地選擇了東側。齊朗在這里面也動了一些腦筋,因為這里距離尊聖教總部較近,如果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們可以在第一時間向東面撤離,估計不用大半天的時間,就可以順利達到源平鎮,在季猛那里尋求幫助。
不過由于明玉王國的大部隊將在半月之後才能趕到,而盧曼帝國那邊又都是熟人,因此齊朗在比賽開始前的這段時間里的主要活動區域,基本還是在多迪姆他們的駐地當中。沒事看看奎爾上尉和朱來先生的棋藝較量,和多迪姆少校探討一下整體戰局的分析,再同旋鋒軍過去的戰友們交流一下感情,當然,偶爾也要留心觀察一下菲利克斯是不是賊心不死。
和親人們聚在一起,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轉眼一周的時間就過去了,各國的先遣隊伍陸續到達,明玉王國那邊派來的,正是那天和齊朗進行過接觸的那位統領。他的名字叫辛正志,原本是禁衛隊許彪隊長的得力干戰,許彪身故後,便接任了隊長的位置,雖然戰斗力不算很強,但為人正直,處事干練,深得米煥國王的信任,正是在他的打理下,報名的相關事宜沒用齊朗分出絲毫的心思。
至于選擇西側駐地的東夷參賽團和南側駐地的奧托帝國參賽團,齊朗根本沒有去關注,因為他十分擔心奧烏會控制不住情緒,在比賽還沒有正式開打之前,就和那兩方發生私下的沖突,那按照規定,可是直接判負,後果將是十分嚴重的。
就在同一天晚上,馬庫斯王子一行到來了。估計那位肥胖的王子在王宮里憋得太久了,這回又難得獲得了一次帶領三百多名娘子軍的機會,因此被興奮之情沖昏了頭腦,連續的急行軍之下,竟然比預定時間提早了三五天,盡管他一再宣稱盧曼帝國在此次活動中受到了不公的禮遇,因此將會以降低規格對待此次活動以示抗議,但在事實上,他還是最先到達的王族。
毫無疑問,他在第一時間就跑來和齊朗會面,而話沒說上兩句,又繞到了那位美麗的喬喬身上。
「我親愛的兄弟,我衷心希望你們沒什麼進展。」他笑嘻嘻地說,「要知道,這件事是我近兩年來最大的困擾,她為什麼一封信也沒給我寫過?」
「呵呵……」齊朗在面對這位一起出生入死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兄弟時,總是有種無力感,「其實她挺惦記你的,在有些情況下,我甚至懷疑她把我當成了你,王子殿下。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一直挺忙的,而且我們也不太可能把軍事用途的信使應用于私人交流,所以……」
「你在說謊。」馬庫斯擠擠眼楮,「我都听說了,你可沒少用那只黑老鴉和你的小情人通信。我說兄弟,你雖然現在已經被人稱呼為令人生畏的王,可也不能破壞這世界上早已達成的男女平等的共識。一夫一妻制,那才是世界保持和諧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