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第一次來隴南,汽車在綿延起伏的山巒之間顛簸的時候,請你不要害怕,石崖的狹縫間會有路,懸崖的盡頭會峰回路轉,高懸的石頭也不會輕易掉下來,請心里不要忐忑,司機不會把你送人莽莽的原始森林,請一定要相信,傳說中的「隴上江南」是真的。當白詩詩第一天在隴南師專報道的時候,就有了這種感受。隴南師專位于居甘、川、陝「金三縣」地帶的成洲,在四面環山的擁抱下裹著的這塊綠洲,倒顯得格外迷人,學校以培養中小學及幼兒教師為己任,想到未來的三年就要在這里混了,白詩詩感到一絲溫暖涌上心頭。
當一切生活步入正軌後,洗禮靈魂的軍訓馬上開始了。她永遠也忘不了開訓的那一天,2007年9月1r ,她人生的ch n天開始了。
南北過渡x ng暖溫帶半濕潤的氣候加上茂密的植被以及密布的溪流,讓這里的氣候變化無常,這一天也不例外,集體動員大會結束後,太陽躲在雲層里乘涼,但它傳給空氣的悶熱更讓人窒息的難受,幸好雲層經不住大風的誘惑,很快就尿了,太陽雨的景觀,格外瀟灑。按理來說是好事,但對軍訓的學子來說,不知道說喜還是悲,白詩詩所在的教育學07文綜一班被指派的新教官帶領到了c o場上,他們選擇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這里是情侶們喜歡約會的地方,由于一個假期沒人在這里留情,野草倒長的格外瘋狂,讓人有一種想踹的感覺,當大家隨著他的口令站好隊的時候,他開始訓話了,時間已經三點多了。
「同學們,這里是人生的黃埔軍校,從今天起,你們要把自己定位為一名軍人,從今天起,我將帶領你們進行半個月的軍訓生崖,我叫馮玉龍,今年22歲,你們將是我的兵,我們一路同行。偉大的父母給了我們生命和做人的基礎,慈愛的母校給了我們知識和做人的原則。那麼這里能教你什麼,很簡單,也很深奧,就是做人。
「十五天雖然是短暫的,但也是你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希望大家認真對待這次軍訓,能更好地適應學校生活,等優異的畢業了,回報母校,報答父母,報效祖國。」馮教官身高一米八六,身板結實硬朗,體型勻稱,一身軍裝,魁梧的身軀上面晃著一顆標志的臉蛋,古銅s 的皮膚讓他顯得更加魅力超群,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滄桑的人生磨練出的霸氣的演講立刻引來ch o水般的掌聲,特別是很多女生,由于大山的純樸加上遲來的青ch n以及未來教師的定位,讓她們憋著硬是沒有尖叫出來,只能以掌聲發泄內心的沖動。
「戰士們,跟我一起喊︰我們一路同行,我們共同奮進!」
「我們一路同行,我們共同奮進!」學生們听到「戰士們」異常激動,特別是男生,喊得特別震撼。
由于以班級為單位的編排,整個校園被劃成不同的片區,整個校園內吶喊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開始沸騰了。
「我們一路同行,我們共同奮進!」馮教官又領喊了一遍,「戰士們」又跟著放肆了一遍。
不知何時,馮教官的臉頰已經開始溜水滴了,他用手使勁抹了一把,順手甩了甩,偌大的幾滴雨滴在空中拋出了幾個弧形,看得女生都心痛了。他笑著說沒事,他的頭上也沒有他的戰士們那樣幸運,沒有帽子的遮擋,很濕了。這時戰士們——特別是男戰士覺得帽子是有用的,不像發下來試戴的時候,感覺像拌鬼子一樣討厭。由于理的是短寸,他的尖發上挑著很多的小雨珠,倒讓他的戰士們很艷羨。他覺得頭皮癢癢的難受,但他只是雙手抹了抹雨水,而沒有去撓,這時的他倒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他終于回復了教官的身份,又整了一遍隊,「下面我們來開始點名。」
「騰瑜仙!」
「到!」
「盧曼!」
「到!」
……
「白、白痴、」
「到!」
「阿、阿嚏!」當點到白詩詩時,馮教官卻由于鼻子癢而把「白詩詩」喊成「白痴」,教官無意,他沒有意識到白詩詩喊道,跑旁邊處理鼻涕了,但白詩詩卻由于習慣x ng而喊到了,這一「到」卻把她的同學激樂了。
「呀,你原來叫白痴呀!」乘教官過去抹鼻涕時,顧亮亮小聲地調戲道。「是真的嗎?」余龍也加入了調戲的隊伍,隊伍中一片s o動。
「怎麼,看我一副狼狽的樣子,你們偷著笑是吧。」這時教官半開玩笑地走在他們前邊說,準備繼續點名。
「不是啦,教官,他們笑我啦。」白詩詩嚕著嘴委屈道。白詩詩正是十八歲的青ch n芳華,長著一頭烏黑的長發,柳葉眉下一雙j ng靈的小眼楮,勻稱的鼻梁上面架著一副藍框的近視眼鏡,高挑的身材顯得有點略瘦,這句話從她淨潔的臉上突起的那顆櫻桃小嘴說出來,顯得是那樣的撒嬌動人。
「為什麼?」教官問的有點天真。
「都怪你啦,干嘛喊我白痴。」她天真的逗他。
他忽然想起來了,他確實喊得有點像「白痴」的音。他突然開口道︰「由于我的失誤發音、」他突然有點緊張,「對詩詩同志造成j ng神損失表示道歉!」他同時鞠了一個躬,「同時,並做二十個俯臥撐以示j ng戒。」說完他立刻行動了起來。這倒把白詩詩嚇懵了,等反應過來,教官已好幾個俯臥撐了,「教官,我是開玩笑的。」
「詩詩立正,不許說話。咱們現在這是軍隊,軍隊自然有軍隊的規矩。」教官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繼續做。
顧亮亮和余龍感到他們自己錯誤嚴重,也跑到教官後面做了起來,其他男生也意識到自己笑了,也有錯誤,所以也跑到後面加入了自我檢討的隊伍。這時教官已經做完了,他起身搓著手上的泥,白詩詩想要說什麼,但他揮手阻止了,只是看著做俯臥撐的男生點頭,不遠處有別的班的戰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也許有人由于好奇而像這邊偷瞄,被他的教官呵斥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這邊。
等男生相繼做完了二十個俯臥撐,他們起身站在原地沒動,垂著兩只泥巴手,等待教官發話。教官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雖然頑皮,但都很有擔當,好樣的,全體歸隊。
白詩詩看著滿手泥巴的男生,有人還給她做鬼臉,再看看教官,感覺這一切都是她的玩笑害的,她終于憋不住了。「報告教官,我有話要說。」
教官看阻止不了,就點頭示意她說。
「我由于一個玩笑,讓這麼多人自戒,我也自戒。」說完也迅速趴下做俯臥撐。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阻止,說她沒有錯,包括教官,但她很固執的繼續做。教官看沒辦法阻止,只好說︰「見于白詩詩是女生,我命令白詩詩戰士做十個。」
這時她已經做了七個,她的兩邊的頭發隨著她的沖動也沖動起來,在泥里一甩一甩,她的帽子也掉了,但她繼續做,所有人看著這位有骨氣的柔弱小女生,開始心痛她了,教官撿起了他的帽子拿在手里。「八、九、十,夠了。」戰士們數到十,意思喊她起來,但她依然趴著,本以為她累了,很快會起來,但她又做了起來,她又做了三個,看來他也要做二十個。「十四,十五,十六」這幾個明顯很慢,她做不動了。
氣氛顯得有點冷,在加上下雨,這時太陽已經完全躲起來了,毛毛雨變成了連綿的小雨,教官打了個顫,想說什麼。但白詩詩開口了,「請相信我!」
十七。
十八。
十九。
「啊!」她大喊一聲,終于做完了,所有人鼓起掌來,但她全身癱軟了,爬進了泥里。馮教官沖過去,雙手抓起她來,她的前身、額頭、鼻梁、眼鏡上滿是泥濘,馮教官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她的眼鏡,迅速的擦抹她臉上的泥巴,他就像父親擦拭摔了一跤的小女兒一樣,親切和藹,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她輕輕地推他,但他沒有感覺的到,直到她在他手中奪她的眼鏡和帽子時,他才反應過來。這時大家都圍了過來,女生拿衛生紙在她臉上往干淨里擦,特別是她同宿舍的姐妹們。孫文英摟著她,說「寶貝,好堅強哦!」周娟娟搓著她的手,大家已經顧不得「軍法」了。這時教官也忘了自己的職責了,他出奇地看著他的那只手,那只給白詩詩抹泥的手,越看越沖動,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突然想到,是不是男生會覺得他把那個女孩「模」了,他心里一驚,他們怎樣看他,他將怎樣面對他們。他突然又想,這有什麼,他馮玉龍也是個男人。
幸好學校終于考慮到了學生的健康,決定那天接下來的訓練取消,當對面很遠處的呂教官喊他傳達通知時,他感覺松了一口氣。
「全體隊友迅速歸隊!」
大家很快站好了,白詩詩站在前面,「剛才謝謝教官!」他想到剛才齷齪的想法,有點不好意思,他微笑的點點頭,笑得有點靦腆。「我想大家都听到了,大家回宿舍後一定要趕緊換衣服,特別是白詩詩,希望她的舍友也多多關照一下她,我希望我的兵像我一樣健健康康,明天見,解散!」
大家開始往宿舍跑,李薇和王珊霞挽著白詩詩,其他舍友跟著她們後面。走時白詩詩回頭沖著教官笑著揮了揮手,她的笑那樣的迷人,但她轉身的那邊肩上的泥巴仍然很清楚。他也勉強笑了一下,他想起剛才的那一幕,一顆心撲通撲通,知道白詩詩的背影在雨中消失了,但他還傻站著。很多其他隊的學生跑的時候看到了白詩詩,他們投來驚奇又怪異的目光,有的還不乏笑一笑,但一剎那他們就跑遠了。
「還不走,看什麼呢?」呂教官拍著他的肩膀道,這把他嚇了一跳。
「哦,練毅力啊,這就走。」他打圓場。
「你小子,不會打人家大學生注意吧?都走神了,我這麼大個人走過來你都不知道。」
「瞎說什麼呀!」他們消失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