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牟思真才說道︰「葉大人,我曾經听過一些竇家的傳聞,竇家現在已經徹底沒落,投奔皇甫家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樣一來,將來進攻南方水域的時候,竇家勢必會成為我們最強的對手。請使用訪問本站。「
竇家的水軍的確了得,前一世的葉惠清早有領教,竇家依附于皇甫崇年,成為皇甫崇年建國以後的新勛貴,重塑了竇家在漢朝時期的輝煌,是竇家人最為津津樂道的。
皇甫崇年的心思,重點放在中原以南,對于貧瘠荒涼的北地,皇甫崇年並未有多重視,否則他也不會在建國的時候,把帝都放在建康城。
葉惠清心中一陣冷笑,從她打算把皇甫崇年逐到荒涼的西北邊境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皇甫崇年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鐵一道人說過,有些事,非人力可以改變,三足鼎立是必然的,但是,帝星一路向北轉移是肯定的,皇甫崇年身邊不乏能人異士,鐵一道人能夠看出來,皇甫崇年未必不知道,所以,這才是皇甫崇年打算與完顏蒙跖聯手的真正原因吧。
葉惠清不懼怕任何對手!
牟思真接著說道︰「大人,其實,我們也可以爭取竇家,竇家只是想要……」
葉惠清擺手,打斷牟思真,「先生,我對竇家並無半點好感,若我們派了人去,竇家真的答應了,我會更加看不起竇家,竇家的水軍雖然強大,但也沒有到不可戰勝的地步,不知先生可知道鹽山溫家?」
牟思真一震,眼楮都亮了,「葉大人認識溫家?」
「听說過,溫家人一直不願出世,可這一次,若真是完顏蒙跖從海上來,我們只好求助于溫家了。」
牟思真的眼底掠過一抹失望,略一沉吟,抬起頭堅定的說,「大人,我想親自走一趟鹽山,不知大人是何意見?」
葉惠清吃了一驚,迅疾反應過來,看向牟思真,「先生想要親自說服溫家前來助戰嗎?」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溫家現在一心出海做生意,並不想參與政事,想要勸溫家出世,絕非易事。我還是親自走一趟吧。」
溫家在漢代地時候,就已經是鹽山最大的海商,而且擁有北方最大的造船廠,鹽場,溫家一直保持低調,生意多在海外,正因為常年在海上行走,所以,溫家擁有一支強大的私人武裝,尤其是在亂世即將來臨的今天,溫家即便再低調,也已經引起各方勢力的關注。
葉惠清也曾動過溫家的念頭,不過當時她認為最要緊的不是水軍,北方大片的土地還未曾收回,虎視眈眈的女真人隨時準備發動進攻,而水軍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牟思真微微一笑,「鹽山距離深州最近,若是深州亂了,對鹽山絕無半點好處,相信溫家人看得很清楚,只要能夠說動溫家,竇家不足為懼。」
韓璞突然說道︰「若是竇家提前選擇了聯系溫家,與溫家合作,我們又當如何?」
牟思真眼楮都變圓了,「絕無可能!」他知道葉惠清一直在各地派有暗探監視一些家族的舉動,想來那溫家也在這之列,葉惠清也絕對不是突然提出溫家。
只是深州,安州,易州各城都離不開葉惠清,此去鹽山,來回最少需要七八天的時間,思來想去,牟思真認為自己去才是最合適的,雖說他是文人,但是,騎馬射箭不在話下,而且,他若出行,葉惠清一定會派人保護他。
韓璞是個武將,對于溫家的事情,他也是早有耳聞,只不過溫家的重心一直在海上,所以,韓璞並未注意,此時見到葉惠清和牟思真相執不下,韓璞說道︰「葉大人,這一趟還是老夫去吧,想那溫家本是逐利之人,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牟思真壓低聲音道︰「若是那溫家已經和竇家結盟,我們該當如何?」
葉惠清忍不住笑出聲來,牟思真的顧慮並非不可能,只不過,重生而來的葉惠清,別人還沒有想到的事情,她已經搶先做了出來,所以,對于周邊的一些重要的人和事,葉惠清盡在掌握。
以葉惠清的威名,即便是她派人前去,溫家也會給一個面子,更何況,溫家現在與何家有生意上的來往。
韓璞前去,最是穩妥不過,葉惠清點頭答應,韓家翁婿和牟思真在葉惠清心里的地位是等同的,當初韓家竭盡全力幫助葉惠清,不曾存有半點私心,飛鷹關堅如磐石,全賴韓家翁婿二人。
一番商量之後,韓璞帶著一眾手下前往鹽山,這一次出行,對深州乃至整個大齊,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韓璞和葉惠清都不敢大意。
韓璞走後,葉惠清開始做兩手準備,雖然她有必勝的信心,但是,現實並非會完全按照她的意願前行,前一世的葉惠清,也曾經吃過幾次敗仗,她不敢保證,這一世可以完勝所有對手。
蕭晟來信了,洛陽城為蕭裕大辦喪事,如同皇帝駕崩的規格,蕭家的兄弟們因為蕭裕的葬禮,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分歧,若不是他回去的早,蕭克諫根本控制不住場面。
蕭克諫與蕭晟不一樣,蕭克諫心慈手軟,做事瞻前顧後,思慮太多,這也是蕭裕為何要把蕭晟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重要原因。
看樣子,短時間內,蕭晟回不來了,洛陽名義上的天子雖然還在,但是,洛陽城周邊的郡縣已經暗流涌動,加上蕭家此時已經呈現出分崩離析的狀態,蕭晟此時的擔子,並不輕。
葉惠清收起蕭晟的書信,提筆給他回信,現階段,必須要保住小皇帝,只要小皇帝還在,各地藩鎮最多是在地盤上折騰一下。
沒有人願意做出頭鳥。
轉眼八天過去,韓璞終于回來了。
葉惠清在演武場听說韓璞回來,匆匆趕回衙門。
韓璞的身邊站著一個男子,大約二十歲上下,身材高大,眼神清亮,古銅色的皮膚閃閃發光,如落日里的最後一抹余暉。
葉惠清大致猜到此人是誰了。
鹽山溫家的下一代家主溫清遠。
韓璞微笑著為二人做著介紹,溫清遠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艷,自從妻子過世以後,他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在海上,很少與女子打交道,葉惠清的容貌與妻子有七分相似,卻比妻子英武挺拔,雙眸凜凜中有一股不容輕視的威嚴。
葉惠清請溫清遠坐下,溫清遠親自前來,已經說明了溫家的態度,多日里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到了地上。
春蓮親自端上茶來。
溫清遠目不斜視,一直微笑著看向葉惠清,他早就知道葉惠清和蕭晟的事情,以前也從未在意,民間以訛傳訛,將葉惠清說的丑陋不堪,他也以為葉惠清定然是個粗俗不堪的丑女,此番得見,才知道大錯特錯。
他與妻子青梅竹馬,自從妻子在生產中不幸身亡,他就再也沒有動過娶親的念頭,及至見到葉惠清,突然發現自己的一顆心似乎又活了。
這個英氣勃發的女子,竟有一種鳶飛戾天的氣度,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會自慚形穢,為之折服。
此前看到韓璞對葉惠清溢于言表的恭敬之情,他心里還有一些鄙夷的,現在看到葉惠清才知道,並非所有女子都是靠著美艷的外貌去征服男人。
那雙明亮的眸子,自有一股灼灼的神韻,照亮了世人的心,那一瞬間,溫清遠相信,這個女子或許真的可以成為一代女王。
此次溫家的族長派溫清遠來深州,就是為了查探葉惠清值不值得他們跟隨,在此之前,皇甫崇年也曾派人來到鹽山,溫家現任的族長是溫清遠的父親溫達,鹽山距離深州最近,而且,憑著溫達對葉惠清和皇甫崇年的判斷,溫達認為,葉惠清更值得他們追隨,所以,溫家決定先到深州了解一番葉惠清,然後在作出決定。
溫清遠暗自後悔,幾年前,他就有機會到深州來的,只是那時候沉迷在大海上,若不是溫家有鹽場在,他甚至想舉家遷往海外,溫家在海外已經置辦了不少的產業,若真是齊國大亂,溫家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溫清遠沒有見過蕭晟,任何一個男子在葉惠清面前,都會自慚形穢,相信蕭晟也不會例外。
只是那麼一瞬間,溫清遠做出了決定,哪怕是有一線希望,他也要試一試,腦海中不斷有個聲音浮現出來,葉惠清應該是屬于他的!
溫家在海外有五千人的海上武裝,這些私兵,大部分都是齊人,他們常年漂泊在海上,面對的都是窮凶極惡的海上盜賊,他們只要錢不要命,所以,這些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私兵都非常強悍。
溫清遠自信溫家兵與竇家相遇之後,絕對不會遜色。
韓璞心下有些疑惑,在見到葉惠清之前,溫清遠的態度並非十分堅決,尤其是像他這樣強勢的男人,從此以後听從一個女子的指揮,只怕是無法甘心情願。
見到溫清遠跟隨葉惠清起身去了書房,韓璞困惑的跟在身後,三個人站在沙盤前,停住了腳步。
看著易州的地形,溫清遠憑著自己豐富的海戰經驗,精準的提出自己的建議。
葉惠清忍不住點頭笑道︰「溫公子果然非同凡響,幸好我們不是敵人。」
溫清遠意味深長的一笑,眸底多了幾許溫柔,「我們不會成為敵人。」這個女子的唇形豐滿潤澤,十分的誘人,不知道吻上去會是怎樣甜美的滋味,她和蕭晟已然訂親,不知道彼此間有沒有過肌膚之親,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溫清遠的心底里蔓延出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
韓璞也是暗自點頭,這個溫清遠,年紀輕輕就能成為一家之主,帶領數十艘大海船漂泊海外,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葉惠清在後宅的花廳擺了酒席招待溫清遠。
溫清遠不善飲酒,看到葉惠清促狹的給他倒了一大杯酒,有些尷尬的舉著酒杯,看向韓璞,希望韓璞能夠說一句話,自從妻子亡故以後,溫清遠幾乎與酒絕緣了,這在鹽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韓璞有意讓溫清遠喝幾杯酒,一個男人酒後的行為,最能反映他真實的面目。
溫清遠舉著酒杯,對葉惠清說道︰「葉大人,在下自從妻子過世以後,再未飲酒,今日願意為大人破例。」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並不烈,溫清遠喝完一大杯酒,面部變色心不跳。
葉惠清微微一笑,「溫公子這樣說,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公子喜歡和什麼茶,我讓人給公子準備。」
葉惠清碎冰一般的眼神閃閃發亮,嘴角凝結著淡淡的笑意,當初,蕭晟也是被她這雙明亮的眸子所吸引,這個女子的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堅毅神情,總讓人有種深深沉迷的感覺。
「不,在下願意陪著大人喝酒。」溫清遠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接近葉惠清的機會。
牟思真和韓璞對視一眼,韓璞眼底流露出淡淡的隱憂,活了幾十年的人,若是連溫清遠的心思都看不穿,那可真是成為笑話了。
蕭晟和葉惠清只差一場婚禮了,而且,葉惠清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蕭晟,溫清遠的突然出現,導致了另一種可能的發生,從心理上來說,韓璞拒絕這種可能性的發生。
畢竟,他和蕭家的關系更近一些,而且,蕭晟的能力遠在溫清遠之上。
兩人各懷復雜心思,臉上雖然笑意盈盈,話語卻少了很多。
只有葉惠清毫無察覺,每每溫清遠順著她的心思說出來的話,總是能讓她心花怒放,笑容也多了起來。
酒喝得多了,溫清遠的意識似乎也變得模糊起來,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子,看著很像妻子,又不像,越看越不像,這個女子比妻子要優秀得多,當初他們共同出海,妻子處處需要他的保護,而他敢肯定一點,如果葉惠清跟他出海,葉惠清不會成為他的拖累。
越來越迷糊的溫清遠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女子應該是他第二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