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偷來的幸福
烏黑的發搭在頸項間,襯得白皙的頸背越發的潔白如玉,發上的百合花香絲絲縷縷的飄來蕩去,鑽進他的鼻子,誘惑了他的心神,他只覺得自己的手指火一般的燙,腦子嗡嗡的一團亂。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听不見于苗苗在說什麼。
索性于苗苗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說自話,「嗯,應該是喜歡的吧,很喜歡很喜歡的吧,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都在一起呢,還把她帶回來了,是要結婚的吧。真好,真好……」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真好,之後就呆呆傻傻的愣著,若有所思的模樣,心里那一塊兒空落落的,悵然若失。是啊,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真好。
手指撫上光滑的背脊,肌膚細膩,潔白如玉,紅痕像是妖艷搖曳的蔓草,層層疊疊,纏繞其上,說不出的纏綿旖旎。迷惑了他的眼,誘惑了他的心,倏忽伸手抱住她,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苗苗……」
于苗苗的一抖,渾身顫栗起來。這樣的擁抱,溫暖充實,她好久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擁抱了。讓我沉迷其中吧,就一會兒,好不好?上帝,你幫我一次,好不好?就這麼一次,讓我依靠他一會兒,好不好?我曾經離幸福那麼那麼的近,可是最後你反悔了,你不幫我,我輸了個徹底,失了人也失了心,這一次,就當是我的補償,好不好?讓我停一下,就一下,一下下就好。
可是,沒有,上帝沒有听到她的聲音,上帝永遠也不會听到她的聲音。不過片刻,江夏的電話就打來了。
突兀的鈴聲打碎了難得的寧靜和諧,于苗苗立刻從美夢中驚醒,在心中苦笑一聲,終究,上帝是不會站在她這邊的。因為她不信基督教麼?不是基督教徒麼?或者,僅僅是因為她是于苗苗,就注定被幸福拋在後頭,隔離在幸福之外。
推開林見深,她輕聲道︰「接電話吧,已經響第三遍了。手上的傷,我來就好。」把衣服穿好,從林見深手中拿過藥膏,她坐到了一邊去。
果然,你的順從你的溫順,只是美妙的幻覺麼?溫香軟玉詫然離去,林見深心內一陣陣的空虛,口袋里的手機震動的大腿發麻,叮叮鈴鈴的響個不停,邊看著于苗苗在一邊上藥,他邊接電話。
是江夏,她問他在哪兒。
他無可無不可的應答了幾句,眼楮不理于苗苗的身。小姑娘真是長大了,是個精致的漂亮女人了。一頭烏黑的長發,襯得小臉更加的白皙小巧,五官越發的精致秀麗,低著頭的模樣溫順可人,少了面對他時的橫眉冷對,說不出的溫婉可人,撩起的衣袖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皓腕,腕上戴了根細細的銀鏈子,襯得手腕更加的細。
江夏自然察覺出他的心不在焉,她問了五句話,他才回答一句,只是嗯嗯的,至多就無可無不可的說是,見深很少這樣,他在做什麼?身邊有誰?
「身邊有人,說話不方便嗎?見深,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下手狠了些,于苗苗倒吸了口氣,嘶的一聲,皺了眉頭。錢麗芬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暴躁了,看來要換鎖才行,她想。要不然,這一次她隨隨便便的進來了,肯定還會有下一次的。這個地方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安全小窩了,她敢肯定錢麗芬必然會時不時的就過來的。有些許的煩躁,她並不想搬家,這個地方雖然衛生條件環境什麼的不怎麼樣,但是離地鐵口公交站什麼的都近,而且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地方。
見她皺眉,隨意的嗯了聲,林見深就掛了電話,一個跨步到了她的身邊,心疼的看著她,問,「怎麼這麼不小心?痛不痛?還是我來吧,你這個樣子,抹半天也抹不好。」
他蹲在她的面前,烏黑的頭發,挺拔的劍眉,眉眼專注,眼底眉梢都是疼惜和擔心,全部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她太久沒有得到這樣的關心了,她早就學會了自己關心自己,自己照顧自己,突然的有這樣一個人關心著自己,尤其對象還是他,她心里的感動潮水一般涌上來,瞬間就濕了眼眶。
「是江夏吧?你要是有事的話,就走吧。不過是點小傷,我搞的定。」她痴痴地看著他,一點一點的,用眼楮,在心里描繪著他的樣子,從眉毛到嘴巴,心里有多麼的舍不得,她是知道的。現實有多慘然,這些年她更是體會的深刻,所以不敢給自己希望,她和林見深的這條路走的有多艱辛,她想一想,就清楚。就是因為清楚,明白,所以才不敢開始,不敢接近他,就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害了他。這麼多年,他走的順順當當的,不曾體驗過失敗的味道,不曾品嘗到人情冷漠的苦澀味道,她不想看見他悲觀失意的模樣,那樣真的太苦太苦了。
自從到了這里,她說了多少句讓他走,他記得清清楚楚,林見深從小到大就沒被人這麼嫌棄過,心里的傲氣早就被勾起來,偏偏狠不下心來對她發火,狠狠地瞪著她,「你放心,我不會賴著不走,擦完了藥,我自然會走。用不著你這麼三番四次的趕我走。」
于苗苗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想,也確實是她三番四次的喊他走,活像他死皮白賴的賴在這兒不走一般。知道他大少爺的傲氣被激了出來,她知道不該怪他,畢竟他是在幫她的忙。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賤,「我自然不會擔心你不會走,畢竟你是鼎盛的總經理,是林校長的得意兒子,出過國留過學的,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怎麼會厚顏無恥的賴在我這個三流模特兒的小出租房里不走呢?自然是我想多了。」
林見深被她刺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手上的力道大了不少,惡狠狠的下狠勁兒壓她的手臂,于苗苗當即就疼的叫出來。
听到她叫疼,他的氣消了不少,放下藥膏,給她把衣袖仔細撩下來,他在一邊坐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于苗苗,說︰「說吧,怎麼弄的?不要說是摔跤摔成這樣的,別把別人都想成是跟你一樣的傻子,這樣的傷,要摔的姿勢多麼奇特才能弄成這樣。說吧,怎麼弄的?是誰弄的?為了什麼?」
他拽著茶幾上的牛女乃不緊不慢的喝,打定主意要听答案。
于苗苗捂著手臂,咬著唇,低著頭,不說話。
「你不說,那就我猜,好不好?」他淺笑,摩挲著手里的茶杯,「是你媽,錢麗芬,」他滿意的看著于苗苗驚慌失措的臉色,「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嗯,于苗苗?」
最後的那幾個字,從他的嘴里吐出來,充滿了曖昧的氣息,像是擦著他的唇畔出來的,于苗苗的手抓住身邊的沙發墊子,墊子柔軟,幾乎被她抓變了圓滿的形狀。她想驚慌的大叫,說不是,不是,你胡說!
可是是不是胡說,她心里清楚的很。剛剛那個對著她劈頭蓋臉沒頭沒腦的下手的人是誰,那個大吵大鬧大哭大罵的人是誰,她即便是睡著了,也不會忘記那個人是誰。這麼多年,那些和平,那些美滿,那些幸福,不過是她的假裝而已。現在,終于有人來撕破那層偽裝了,她卻感覺不到如釋重負,只是覺得恐慌。
「不管是誰,都不關你的事,你走吧。」她無力和他爭辯什麼,蒼白無力的事實也不是爭辯就能夠隱藏的,只是,痛苦埋在心里就夠了,何必要見人就扒開那個血粼粼的傷口給人看,難道別人看見了知道了,傷口就不痛了嗎?沒有身臨其境親身體會,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你在怕什麼?」他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她是不是經常這樣對你?你為什麼不說?這些年,她都是這樣對你的,是不是?!」
他剛剛不過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麼憑證,畢竟錢麗芬是她的母親,他實在是不敢相信會有母親這樣打孩子的。可是于苗苗的反應,無不是證實了他的猜想,這些傷,真的是錢麗芬留下的。他想象不出來,究竟要有多狠的心腸,才會下得去這樣的手。
于苗苗拂開他的手,退到一邊,冷聲說︰「關你什麼事!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走吧。」
一片好心被這樣無視,糟蹋的徹底,饒是林見深再好的脾氣,也被她氣的不輕,好心當成驢肝肺,氣的他幾乎要跳起來,「好,好,你厲害,你能干!」他霍然站起身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後看著于苗苗冷漠倔強的小臉兒,氣的摔門而去。臨走之時,惱火的大聲說,「以後你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
聲音震天響,房子都顫抖起來,于苗苗垂著腦袋窩在沙發里,背脊繃的緊緊地,頭發垂在兩側,一動不動,幾乎與背景融合在一起,像是一樽雕像。不哭不笑不鬧不叫,只是沉默的躺著,與暗沉的屋子融為一體,這里,就是一座活死人墓,沒有絲毫的生氣,沒有絲毫的希望,沒有花開。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像是拉滿了的弓,嗖的離了箭,飛速向前,充滿了憤怒。林見深繃緊了一張臉,深色的眼眸里,憤怒幾乎溢出來。
該死的女人,他一把打在方向盤上,倔強的像是刺蝟,根本近不得身,一靠近,就被傷的體無完膚。她的戒備,深的可怕,無論他多麼的低聲下氣,無論他多麼的刻意討好,她都靜若止水,他進一步,她退一步,逼急了,她就奮起反擊,滿身的刺,扎的他疼的不得了。
她根本不在乎,她根本不在意,她那麼倔強那麼能干,把自己保護的那麼好,那麼自私,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叫他走,問他干什麼,她壓根不是以前的那個人,是他瞎了眼蒙了心,一直沉浸在以前的記憶里出不來,總是不由自主的拿以前的記憶來判斷現在的這個人。
「這麼臭的脾氣,這麼倔強的性子,怪不得錢麗芬會生氣的動手打人。」他眉頭皺的死緊,想起于苗苗臭的像是茅廁里的石頭一樣的脾氣,身上讓人心驚的傷痕,心里一面生氣的咒罵著她活該,恨不得也沖上去狠狠地打她的才好,一面卻又止不住的心疼,這些年,錢麗芬是不是經常這樣對待她,她的倔強脾氣是不是就是這樣養成的?她究竟遭受了些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