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黃金窩銷金窟
吳淑媛坐在上面的軟榻上,蕭統待她坐定後才緩緩陪坐在下首的雕花木椅上。
吳淑媛笑意慈暖,朝著萱草招了招手,萱草眉角畫上嬌媚微笑貼著吳淑媛坐在了軟榻邊兒上。
吳淑媛已年近不惑,卻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舉止之間,嫵媚風情。不得不說,她獨佔後宮榮寵多年是有道理的。萱草也很佩服這個女人,看似柔得像水,實際上手腕狠毒,多少妃嬪曾敗在她的手下。
吳淑媛曾是齊宮的嬪妃,只因武帝奪位代齊自立,她才成為了今日南梁後宮的吳淑媛。並誕下備受尊寵的小王爺蕭綜。
一代紅顏,兩朝寵妃。
單憑姿色,怎麼可能如此長久的霸佔後宮之主的地位?
萱草半眯著笑眼看了看吳淑媛,心里卻一陣唏噓。
太子生母丁貴嬪病重離世之後,太子便把吳淑媛當成了母親,他仁愛慈厚,待眾生憐憫,萱草則時時警惕著這個女人。
她剛剛回神兒,便听得吳淑媛暖笑而道,「萱兒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吧。」
萱草有些恍惚,遂即乖巧答道,「是。」
蕭統在下面輕輕搖頭,「這丫頭在我身邊兒十年了,竟一個不留神,讓她長得這麼大了!」他凝住萱草精美容顏,若有所思的笑了下,「還以為她一直都是個孩子……」
後面那句話,蕭統說得很輕,仿佛只在自己心底里叨咕了一句一般。
可是,萱草听見了。
吳淑媛拍了一下萱草的手背,講起當年萱草入宮時候的事兒,「丁貴嬪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大兒子,听了相士的話,才在建康選女。凡是和太子八字相合的女孩兒都給找了來,那麼多孩子里,她獨獨相中了六歲的萱兒,這真是天意。」
「天意……」萱草點了點頭,或許真的是天意。
「現在萱兒也大了,倒不如就圓了丁貴嬪當日的心願,把你倆的事兒也辦一辦吧。」吳淑媛把眸光送了下去,看著昭明太子,期待的說了這麼一句。
萱草的腦子頓時有些不夠用,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她總希望這事兒是蕭統主動的,而不是一個老女人給他們安排!
她急急的看了一眼蕭統,但見他從容如初,手上默默抽數佛珠。
「萱兒還小,再等等吧。」
良久之後,他清潤嗓音響起。
萱草心中五味翻滾,硬生生的抽出被吳淑媛握著的手,面色陰沉難看。
吳淑媛也愣了一下,尷尬笑說,「那倒也好,人都在你府里,不著急,不著急。」
從吳淑媛寢宮里離開之後,萱草再沒和蕭統說話,一個人悶悶的走在前面,蕭統不急不忙的跟在她身後,也不去攔阻。
只听砰地一聲,萱草撞上了一面銅牆。
萱草不防,身子向後倒去,卻有一雙臂膀自她腰間環住,穩穩的把她攬起。
抬眸看去,竟是銅甲冷肅的凌悔。
她悄悄的側眸看了一眼蕭統,隨即對著凌悔綻出一抹微笑,欠身行禮,「奴婢參見凌將軍。」
萱草故意與他親近,拉著他腰間帶子,眼神曖昧,頻頻放電。
凌悔見她站穩後,不動聲色的松開自己的手,悶聲答道,「萱姑娘不必多禮。」
人前,他是深得聖寵的將軍,她是太子府的女婢。人後,她才是運籌帷幄的紅顏,他是身中情毒的裙下之臣。
凌悔避過萱草,對著蕭統微微躬身,「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蕭統輕輕抬手,「將軍請起。」
儒雅俊秀,光耀世間。他就是名動天下的昭明太子,無人能夠比肩。
蕭統眉心輕擰,暗自沉思,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萱兒和守城將軍凌悔如此相熟。
剛才吳淑媛的話也讓他有些晃神,萱兒的確是大了,大到已經不受任何人掌控了,這些年,蕭統發現他似乎根本不了解他身邊的這個小丫頭,哪怕她是他親手帶大的。
萱草沒在蕭統眼中看出妒意,她自己反倒先冒起火來,拂袖離去。
蕭統輕輕搖頭,對著凌悔有些抱歉的笑了下,「這丫頭都讓我寵的沒規矩了,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凌悔自來言少,更鮮與皇親貴冑有所交集,生硬欠身,從側告退。
只有蕭統還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凌悔,是他好大的威脅……
建康城是繁華而喧鬧的,不管皇城里面斗得如何天翻地覆,民間,倒還是一片盛世景象。
黃金窩,建康城內最有名的賭坊。
一到夜里,這里更是熱鬧,男人們摟著歡場女子進進出出,在這里享受著一擲千金的快感。
而女人們只要跟著贏錢的男人就行,就算那男人長相再丑陋,只要他付得起錢,女人就可以讓他肆意擺布。
黃金窩是三年前建成的,眼下已經成為南梁最有名的賭場了,在這兒,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見不到的。你所有的欲|望都可以在這里得到滿足,只要你有錢。
人人都知道黃金窩的老板是一個斷袖的男人,長相極美,讓人雌雄難辨。
他,叫趙延美。
入了夜,黃金窩絲竹大造,彷如酒池肉林一般奢靡。
在黃金窩頂樓的一個清靜暖閣里,白紗覆面的女子一個人躺在榻上正閉眸養神兒,這里听不到外面的吵鬧,淡淡的佛香縈繞,就如同他身上的味道。
女子神色未動,冷哼罵道,「裝神弄鬼的的做什麼?」
他還以為這次偷偷進來沒有驚動了她呢。
趙延美將燭台上粗如兒臂的蠟點著,燭光明滅,映出他極美的容顏。
女子睜開眼,瞥了一下他,心里暗暗的氣憤而道︰一個男人長這麼美,說你不是基佬我都不信。
他一身兒大紅色的長袍,慵懶的靠在女子身邊,笑道,「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你的昭明太子不需要伺候了?」
萱草皺了皺眉,掩住鼻子,「趙延美,你能不能不涂那亂七八糟的香,燻死我了!」
趙延美哼了一聲,「就許你在我這兒燒佛香?你還燻死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