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朝暉從窗欞照進,不偏不倚落在端木初的臉上。她動了動身體,只覺十分無力,頭微微犯暈。
緩緩睜眼,淡粉色的帳頂便落入她的眼簾。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淡粉,粉色的紗帳,粉色的床幃,粉色的錦被。
她緩緩起身,身上還穿著那件艷紅的裙衫,屋里一個人沒有,靜得嚇人。
身體微微有些不適,她試著運功調節,卻猛地愣住。竟然提不起氣來,無法運功、、、、、、
「皇上駕到!」門外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
端木初循著聲源看去,只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步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暗紅色太監服的公公。她目視著傅清夜走近,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那人倒是自覺地在紅木桌旁坐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向床上的端木初,問道︰「怎麼樣?感覺如何?」
端木初微惱,淺淡的目光穩穩落到那人身上,冷聲道︰「叫那些奴才滾出去!」
方公公一臉愕然的看向端木初,「放肆」二字還沒說出口,便見那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揚了揚手,他便生生吞下了那兩個字,默默退出門去。
屋里少了那些礙眼的人,端木初斜目看向桌邊的男子,徐徐道︰「你昨晚給我喝的酒里慘了什麼?」
桌上茶煙裊裊,那人正在斟茶,輕捻著青花瓷的茶蓋,悠哉品著。爾後,不緩不急的道︰「也沒什麼,只是一些化功散而已!」
「你!」端木初恨恨的看著他,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那人淺淺一笑,輕輕放下茶盞,道︰「想留住你便也只能用這種下等手段了!否則,我只怕是留得住你一時,留不住你一世。」他起身,昂首過去。
端木初只覺一股憤恨端在心間,如今她卻奈何他不得。
一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傅清夜在床邊坐了下來,溫柔的道︰「阿初,如今你武功全失,便安心呆在宮里。朕會對你好,比任何人對你更好!」
端木初別開頭去,不想看見那張卑鄙無恥下流的臉,如今她能說什麼,完完全全落在傅清夜的手里,什麼也不能說。她心中悲憤的是,此人化去了她的功力,她曾經辛苦練功,如今卻被他一杯酒化去了。
見她不吭聲,傅清夜站起身來,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笑道︰「你且好生休息,朕去將朝中之事處理好,再過來看你。」他說著,深深看她一眼,便轉身出門去了。
端木初回頭,只听見門外傅清夜吩咐宮人的聲音︰「從今以後,里面那位姑娘便是你們的主子。好生照顧你們主子,若有不妥之處,你們應當知道後果。」
端木初嘲諷的勾唇,靠著床欄將目光投向窗外。也不知道肖慕葉會不會生氣,氣她悄悄跑到皇宮來,一聲招呼也不打。她凝眸,眉頭蹙起。眼下她沒了武功,無法逃出這深宮,再者解蠱的藥還沒拿到。
她的目光十分悠長,看著那片水藍的天空,不禁陷入沉思。
——
在宮中安然度過了幾日,一日清晨。
「阿初姑娘,文小姐來訪!」宮人來報,端木初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仰望晴空。她的身體已經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柔弱無力,只是被化去的功力,只怕再也恢復不了了。
宮人看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似是發呆,不由得又上前兩步,踫了踫她的肩膀︰「阿初姑娘!」
端木初這才回神,看了一眼身前的宮婢,不悅的道︰「什麼事?」
那位宮女急忙垂下頭去,小聲道︰「丞相大人的千金,文小姐求見!」
「文清淺?」
「正是。」宮婢頷首。
端木初輕輕晃蕩著身體,宮婢急忙退開,只听她道︰「把她帶到這里來吧!」
「是,奴婢這就去。」宮婢轉身便往外走。端木初挑了挑眉,一想到文清淺,便忍不住想起那晚被自己撞破她的好事,此番,莫不是上門報仇來的吧?
不消片刻,便見那名宮婢領著一名身著鵝黃衣裙的女子過來。端木初自顧自的蕩著秋千,衣袂翩然著,快活似神仙。文清淺含恨的目光直直落到她的身上,宮婢將她帶到秋千架前,頷首向端木初道︰「阿初姑娘,文小姐來了。」
端木初揚手,那宮婢便識趣的退了下去。余下端木初與文清淺兩人,端木初側目看了她一眼,道︰「不知文小姐找我,有何貴干?」
文清淺四下看了看,自行步到石桌前坐下,方才含笑道︰「昔日你委身丞相府,仰仗我爹之名得以被先皇賜婚,可你不知好歹,竟敢行刺,可是把我們丞相府害慘了。」
端木初頓住腳,穩住了秋千,淡淡看她一眼︰「那又如何?」
「你為何不逃命,卻還要回到這里,不怕死嗎?」文清淺的目光頓時變得狠厲。
不過端木初看來,她只不過虛張聲勢罷了︰「怕呀!死誰不怕?莫非你以為我願意來這皇宮受死,還不是你那個二表哥,使了卑鄙下流的手段,讓我不得不留在這里。」
听她這麼說,文清淺的目光閃了閃︰「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那就是兩日後,便是我與皇上大婚的日子。念在曾經同住一個屋檐的情分上,特來討你一聲賀喜听听。」
「哦?你終于要如願以償了!文小姐,你嫁給那個無恥之徒,就這麼自豪麼?」端木初含笑,眉目淺淡的看向遠方。不理會一旁某女發沉的臉色,接著道︰「你今天便是來這里告訴我這麼無聊的事?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請便了。」
文清淺站起身,目光看向她時,漸轉悲涼︰「文初,你要怎樣才肯離開?」
她的語氣接近哀求,端木初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禁心生一計,向她招了招手。文清淺狐疑的看了看她,卻還是將將頭伸了過去。
只听端木初輕細的聲音道︰「我們做個交易,你若是能從傅清夜手里拿到解蠱的毒,在安排馬車送我出城,我便答應你,永生永世不再回來,也再不出現在傅清夜和你的眼前。如何?」
她站直身體,又狐疑的看了看端木初,猶豫了片刻,亦然點頭。
——
兩日後,一紙詔書公告天下。新皇立後,普天同慶。
皇宮中一派喜慶,乍一看,倒是有昔日兩位皇子成親的氣派。端木初端坐在屋里,無聊的玩弄著桌上的額青花瓷杯盞,琢磨著與文清淺的這筆生意,談不談得成。如今,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文清淺身上,倘若她真能助她平安月兌險,她一定會重謝。
眼見太陽升到了正空,這臨近夏日的季節,真真讓人煩躁。
今日乃是皇帝立後的大日子,她這院子里冷清的緊,宮人大都被她打發去看熱鬧了。當下她就等著文清淺派人來,送她出宮。
——
眼見已過了數日,尚且沒有端木初的消息。肖慕葉便開始著急了,前幾日宮里來人送壓制蠱毒的藥,他打听到端木初被傅清夜留在宮中,待她極好。他大概猜透了傅清夜的意思,既然他能放下仇恨不殺阿初,但又不放她出宮,只怕是想將那日未完成的婚禮做個整數。
他思慮著,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帶著唐言往山下趕,勢要去皇宮探上一探。夜風颯颯,院里一片靜謐。已經到了晚上,宮人們按時給她送膳,端木初卻無心飲用。此刻,她正坐在秋千上發呆。偶爾抬頭看看皇宮東邊的那片天,一片通明,看來是徹夜不休了。她等了一日,文清淺竟然還未派人過來,莫非是解藥沒有拿到?不行,她得親自去看看。
此番一想,端木初便從秋千上躍了下來。拖著素白色的裙擺,披著一頭如瀑青絲,她回房中拿上一盞宮燈,便悄無聲息的步出了殿門。
前腳剛出殿門,她便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她住了幾日的地方竟然是鳳儀殿!按理說,此殿乃是當今皇後居所,傅清夜這般明目張膽的將她一個閑雜人安置在這里,實在是太欠妥了。難怪那日文清淺面色那般不善,定然是听說她住在鳳儀殿,特來探探虛實。
端木初毫不留戀的回過頭去,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停頓的離開這個地方。拎著一盞宮燈,經過御花園,又轉過幾道回廊,只見眼前豁然開朗。
是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光月色交輝相映,似是廝守的男女,至死不離。端木初不敢停留,只憑著白日里宮人與她說的路線繼續走。
既然文清淺不來見她,那她只好親自去找她了。
轉過太和殿的牆院,鼎沸的人聲已接近。端木初頓住了步子,隔著一個花園向那方探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彩燈高掛,紅綢懸柱。她提步,目光擦過樺樹枝葉之間,流轉在賓客滿座的宴席上。
走初那樹下,一片光明灑在她白衣之上。端木初瞧見那位于主位的一男一女。他們各自身著龍鳳錦袍,金絲勾勒衣角,華衣美服奪人眼目。那真是一對璧人,端木初不禁多看了幾眼。
那廂,文清淺正與傅清夜一同舉杯,同敬各位大臣。目光卻不經意的瞟到了對面不遠處的端木初,她微微愕然,爾後向傅清夜語了幾句,便起身離席。
端木初熄了宮燈,錯身藏在樹後,只等著那如願所嘗的女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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