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法 第二十章 殺人計劃

作者 ︰ 中華太祖爺

()糟蹋先生時常听人說「你別糟蹋自己啦」。

于是他開始糟蹋別人。

他喜歡拿巴掌大的花蜘蛛嚇唬女學生,有時還用被束縛的往生靈魂做授課用品。他從不洗澡,一身惡臭,尤其喜歡自己走過別人身邊時人家被嚇得亂跑的樣子。每當作弄人成功時,他就會得意地哈哈大笑。學生們向院長告狀,院長又向山長告狀。山長卻總是笑著說︰「他是個好先生。」

從沒見過這麼怪的好先生!

此刻,這位「好先生」正滿含興味地看著在地上打坐療傷的易行,模著自己濃密髒亂得可以住下一只小松鼠的胡子︰「有趣,有趣。又是一個有秘密的小女圭女圭。」

天下秘密何其多,又何止獨獨他一個!

此處無話。且說前排一陣騷動,學生們紛紛往前擠去,有人高喊道︰「山長來了!」听了這話,更多的學生向前涌去,都要爭相看一看這名震天下的老山長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還能是什麼模樣?」老山長指了指自己的臉,「一個鼻子一雙眼,一個嘴巴耳半邊。像怪物嗎?」

學生們紛紛說道︰「不像。」

糟蹋先生冷笑︰何止像,簡直就是個老怪物!

山長在台上微笑地看著這些即將成為學宮弟子的少年少女們,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今天他穿的是一身褐色麻袍,發束頭衣,一笑一言間都帶著孔丘的神韻,讓人如沐春風。

山長聲音溫和,兩相間距離雖遠,眾人听得卻似在身邊耳語︰「成均學宮立世兩百年,門人弟子遍及天下,數不勝數。我們曾經培養出陶不知、沈卓吾這樣的百年英才,也曾經失教過劍莫名這樣的人間禍胎。你們要問了,為什麼同樣的學宮,就教育出善惡兩極端的人呢?

「想必諸位听過晏子的故事。晏子使楚,楚王戲弄他說來到楚國的齊人多有偷盜,可見齊人並不是什麼好東西。晏子說,大王要知道南橘北枳的道理,橘子生在南方就是甘甜可口的橘子,到了北方就成了奇酸無比的枳子,這應該怪橘子本身呢還是該怪生長橘子的土地呢?

「可見,學宮並非萬能,就像這橘子,而你們就像這土地。要成長為陶不知那樣的英雄,還是成長為劍莫名那樣的禍害,全看你們自己的心性,別人是幫不了什麼的。不過,現在還有一道橫亙面前的問題需要解決,待此事過後,再來探討心性卻也不遲。」

說著,山長示意教務總長賴青青上台來。山長道︰「就讓賴青青賴總長來給你們講一下明日開始的大比規矩。」

台下的學生們原本看那教務總長極其嚴肅的樣子還有些怕,不過一听到他叫賴青青,便不自禁地哄笑起來,搞得賴總長下不來台。

賴青青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行了!安靜,大家安靜,听我講!下面我先來說兩句。」

台下學生就說︰「超過兩句,罰酒一杯!」

賴青青臉給氣得呀,通紅通紅的,他隨手拈了個封口咒,雙掌四合,眾人仿佛听到一陣靈力波浪從身上淌過,再張口時,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了。剎那間,原本哄鬧的會場安靜下來,只能听到賴青青微微的清嗓聲。

非要我來硬的,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賴青青不介意使用暴力,只要達到控制學生的效果,他就會感到滿意。所以現在的他笑了笑,說道︰「入閣大比為期七天,地點設在莫名群山內。因其群山峰險,地方廣闊,每人于今夜須由各自負責起居先生傳授一份生機符咒,留作學宮監控。大比期間,學宮一概不負責食物、住所、醫藥等基本問題,你們唯一能夠尋求幫助的就是自己的同伴。」

賴青青似乎滿臉邪惡︰「如果你在這里交了足夠多的朋友,那麼恭喜你,你的入閣幾率會大很多。大比期間只有一條規矩︰不許殺人。」

現在他的臉則恢復了嚴肅︰「重申一遍,不許殺人。你們盡可把這次大比當做一次追殺,或者逃殺,七天的一切生活都由你們自己料理。哦,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們。你們中會有七個特殊生機符咒,這是隨機分發的。如果在七天之後你還擁有這種符咒,會直接成為山長的入門弟子。」

有人問道︰「怎麼,難道符咒還會自己消失?」

賴青青解釋道︰「不,不會消失。但你能保證沒有人會搶你的嗎?當然,誰也不知道特殊符咒是哪個,因為它跟一般的符咒沒什麼兩樣。」

石破天驚!

這話一說完,眾人的心全都懸了起來,看著身邊的人,似乎個個都變成了虎視眈眈的強盜,初時的談笑晏晏哪里還有半點影子?

「這學宮好毒!」方卞習慣性地啐了口,「誰都不知道特殊符咒是哪個,豈不是說誰都有可能成為搶劫的和被搶的?」

馬文才也罵道︰「嫌人太多嗎?嫌人多別給這麼多名額啊,現在人來了,他倒要我們自相殘殺。」

方卞道︰「關鍵是你連不想打的機會都沒有。你不打人家主意,人家還可能來找你。」

類似這樣的罵聲,在會場的四處響起。山長還是一副老樣子,和藹可親似的,誰又能知道這狠毒的法子其實就是他的主意。

易行雖在療傷,但也將一切听在耳中,心知此遭大比必有一番惡戰,何況方世成這等方外境強者一路過關,還未出現,恐怕稍不留意,便有可能喪命于此。

一番輪回奧義運行了一個小周天,易行感覺身體漸好,便起身站起,說道︰「不要光顧著抱怨了,既然來了,就要一往無前地走下去。現在最好先商量個對策,看看怎樣挺過這七天。」

易行說完,便和方卞兩人一起看向馬文才。馬文才被兩人灼灼目光盯得生疼,忽而反應過來,罵道︰「難不成你們倆懷疑我會對你們下手不成?」

易行拍了拍他肩膀,要他消氣︰「你是我兄弟,怎麼會懷疑你。」

馬文才不解道︰「那你們干嘛那樣看著我?」

易行道︰「我們倆雖然自負聰明無比,但在耍小心眼這方面在你面前實在自愧不如。現在商量對策,自然要你出個主意。」

方卞也直直點頭,大以為是。

馬文才看他二人如此恭維自己,喜不自勝,卻也不敢貿然瞎出主意害了三人前程,想了想,便說道︰「這個問題比較復雜,容我三天考慮考慮。」

易行的一巴掌就拍了上去︰「叫你丫想!叫你丫好好想!」

馬文才抱頭鼠竄,求饒道︰「好啦好啦,咱們正兒八經商量下不成嗎?」

方卞已思考了許久,說道︰「目下既不能依仗學宮方面,咱們只好抱團取暖,自己人越多,當然敵人也就越少。」

馬文才質疑道︰「那怎麼才能分清是不是自己人?」

易行也說︰「這法子行不通。先不說如何分辨敵友,單單你叫人家,人家肯來與否還是兩知呢!」

方卞便說︰「那不如咱們找個誰都不知的山洞里,躲上個七天七夜,這總會是最保險的了吧?」

馬文才連連擺手︰「那不成,那不成!太有損我輩名聲了,縮頭烏龜咱可不干!」

易行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如果他在這里,也許會跟馬文才說同樣的話吧?但是連日來的奔波遭遇,易行已經習慣有了自己的主意︰「這樣藏上一藏未嘗不是個好辦法。雖然行事有些為人所不齒,但總比被人給殺了強吧?」

馬文才抗聲道︰「士可殺,不可辱!這樣猶疑不定,偷偷模模,我可干不了!大不了來一個便殺一個,來兩個便殺一雙,起碼殺得痛快!」

易行道︰「你殺過人麼?」

馬文才磕磕絆絆地說道︰「沒殺過不代表就不會殺……而且,殺著殺著就習慣了。」

易行大感頭痛。

他們現在明顯分成了兩派。一派屬鷹,主張硬抗;一派屬鴿,主張智取。這也是截然分明的兩種生活態度。每個人都有自己對生活方式的選擇和規劃,誰也沒權利去指責什麼。

但是現在事關三人性命前途,不可不慎。易行只好和稀泥道︰「行了,也別商量什麼對策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卞和馬文才也點了點頭。

三人討論完,氣氛一時冷了下來。卻在這時,易行眼前出現一雙潔白無比的靴子,而靴子的主人在說話︰「听說你剛才已先被揍了一頓?」

易行抬起頭,瞪著這個讓他刻骨銘心的人︰「雖然我還很弱,但是你這樣的強者偶爾也會在弱者身上栽跟頭,也許那就是我。」

靴子的主人是個儒生。儒生名叫方世成。

方世成哈哈大笑︰「這麼多天沒見,你還是那麼蠢。廢人啊,學不會聰明地識時務,至少要學會蠢笨地苟活。可惜這兩樣,你一樣都沒佔。在明天到來之前,好好享受生命吧!」大笑三聲而去。

夜,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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