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一直在思考蕭左的這番話,他很難相信這樣一番談吐自如的話是出自眼前這個土鱉的口中,或許真的是高人不露相吧.
蕭左所謂的學蘇秦合縱諸國對抗趙宋,李煜其實並不是很動心,在他看來宋國佔據了中原之地,地理位置極佳,而其他諸國卻被宋國割裂開來互不接壤,很難想當初六國聯合兵出函谷關那般。(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這也不怪蕭左,他是以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去考慮問題,而忽略了諸國聯合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信息的交流。現在都互聯網,有電話,有傳真,有視頻會議,可以不考慮空間的阻隔來交換信息。可是現在是在信息閉塞的古代,加上各國之間的地理位置,要想聯合起來一同出兵,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大小小七八個國家,有的在南,有的在北,有的在東,而且還有一個異族在北方蠢蠢欲動,如果諸國真的聯合起來一起兵出中原,那麼不怕擔心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漁翁得利?
而李神諭听完蕭左的話,也皺著眉頭,她完全沒想到蕭左會想出這麼個看似有用其實毫無意義的辦法來說服李煜。看看蕭左,又看看李煜,這時她心里也忐忑不安,怕李煜把蕭左當成一個夸夸其談只會如趙括一般紙上談兵之輩,以後再也不搭理他那可就不太妙了。
「朕可以受你此次出使汴梁副使一職,無品,也無職,待從汴梁回來之後便再無官階。」李煜想了想,說道︰「你所謂的合縱諸國之事,朕希望你立即打消這個念頭。你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了解趙匡胤對我朝的態度,最起碼也要獲悉,他有沒有動兵江南之意,以及何時動兵。」
真正打動李煜的,其實是蕭左這份淡定自若的談吐,以及他最後的那一句話。李煜本打算讓從弟李從善到汴梁以後伺機打探,可他深知李從善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收獲,而此時出現的蕭左,有點魯莽,但又有點小心機,還有點小聰明。這樣的人也不為是一個值得培養一下的人選。
蕭左一听,欣喜地跪了下去,「草民拜謝陛下,此番前往汴梁,定不辱使命。」
蕭左不在乎當不當官,只要能有一個合法身份能見到趙匡胤就可以了。
李神諭和蕭左兩人從皇宮走了出來,蕭左一臉輕松,而李神諭卻臉色凝重,見李神諭臉色不好,蕭左忍不住問道︰「郡主你這是怎麼了?」
李神諭停下腳步來,很認真地看著蕭左,說道︰「蕭左,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很危險。」
「什麼很危險?」蕭左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不解地問道。
「陛下素來不喜歡夸夸其談之輩,你剛才那番言論,實在是太過出格,也不知道陛下為何突然改變心意,不然你今日可能就很難這般安然地走出宮來了。」
李神諭的話一點都不夸張。李煜雖然骨子里很軟弱,樣子也文文弱弱的樣子,但他那只是在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人時才會軟,而面對比自己弱小的人時,他很卻很霸道。簡單點說就是欺善怕惡。
蕭左的想法,對于李煜來說,真正危險的地方只有一處,那就是不自然地表露出了李煜不敢跟趙匡胤正面交鋒的軟弱來。怎麼表現出來的呢?聯合諸國對抗趙宋,這不是間接承認了趙宋強大于南唐嗎?而南唐一直對趙宋俯首稱臣在李煜看來,只是不想妄動兵戈的妥協,並不是怕了趙匡胤。
真聯合諸國對抗趙匡胤,這不就說明自己以前一直軟弱,不搞聯合就不敢面對趙匡胤,這不是軟弱還是什麼?
當皇帝的人,除了歷史上那幾個不務正業,不知死活的,有幾個不精明的。哪怕荒yin無道,也需要智商琢磨著怎麼去驕奢yin逸的好不。也許是蕭左今天運氣好,或者是他之前那首《浣溪沙》攪亂了李煜的心境,要不然以他以往的脾氣,別人說中軟肋,早就大發雷霆把蕭左治個大不敬的罪名下獄了。
蕭左听完李神諭的一番分析之後,嚇得面色蒼白,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自己剛才原來是在鬼門關面前晃蕩了一圈。他看向南面,朝著蒼天,雙手合十,響亮地念了一遍佛號「阿彌陀佛!」
搞定了出使身份之後,蕭左還有其他的一些手續要辦,在李神諭的幫助下,他去吏部做了報備,然後再到鴻臚寺(外交部)報道。雖然李煜說他這官只有個名字,沒有品秩,沒俸祿,甚至還是個臨時工,辦完事就解職那種,但作為出使一國的使臣,再怎麼也要有個報備過的正是身份。到鴻臚寺報道,便是讓眾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做了這麼一個官,不然到時候去了汴梁讓宋國知道了李煜隨隨便便找了個人來給趙匡胤賀壽,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忙了幾日,距離使節團出發的日子也近了,李仲宣又帶著他去拜訪了自己的叔叔,這次出訪汴梁的正使李從善。初見李從善,給蕭左的感覺就是這是個老好人,所謂老好人就是什麼人都可以欺負那種,實際上是極其軟弱無能。
李從善親切禮貌地會見了蕭左,雖然詫異于李煜為何會給自己安排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副手,但也沒有一點微詞。甚至這老家伙以為蕭左是李煜最近寵信的新星,按耐不住地問起蕭左有沒有婚配,那內容很直白,很露骨,就差直接對蕭左說︰「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只要跟我說一聲,沒我搞不定的。」
蕭左是逃一般地從李從善的府上跑出來的,他現在理解為何李煜會派這麼個家伙去汴梁了。這貨往趙匡胤面前一擺,做不出什麼大事,也絕對惹不來麻煩。
蕭左自還俗之後,便不能留在棲霞寺了。于是李神諭把他安排在了皇帝賜的郡主府邸里。
蕭左一住進郡主府,就感覺自己人生終于獲得了新生。他很喜歡郡主府,主要是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吃那些寡淡的齋菜了。而自蕭左住進來以後,本來很少回郡主府的李神諭也不再留在守缺觀。每每看到蕭左傻笑的樣子,她心底里都會感覺到很踏實,很安定。
垂柳樓,靠秦淮河邊的一個雅間里,蕭左和玉貔貅兩人相對而坐。
「我現在是應該叫你蕭左呢,還是道夕?」玉貔貅看著蕭左沒一根頭發的腦袋上歪帶著一頂襆頭,調笑道。
「你隨意,名字只是個稱呼而已,反正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知道你跟我說話就行了。」蕭左淡淡地說道。
「怎麼,現在住在郡主府是不是樂不思蜀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你那可憐的二哥。」玉貔貅譏諷道。
提及水無形,蕭左不禁有點感傷。他問道玉貔貅水無形在何處,但玉貔貅給他的答案卻是不知道。
原來當初玉貔貅剛到金陵,成為了丞相府的謀士,一次偶然的機會從丞相府參事口中得知水雲間抓獲了一個怪人。玉貔貅好奇之下便多問了幾句,那參事便把口中怪人的相貌描繪了一番。于是玉貔貅才有了水無形被水雲間抓獲的猜測。
當初遇見蕭左,玉貔貅只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說出了水無形的下落,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底。後來為了開誠布公,真正爭取蕭左過來幫忙,她便把那參事描繪的怪人容貌再次轉述給蕭左听,蕭左听完之後,深信不疑那怪人便是水無形。
可是他們兩人知道水無形被水雲間抓走了,卻並不知道水雲間這個組織到底在哪里。要想解救自己的二哥,蕭左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抓住水雲間的核心人物問個清楚,可惜,他們至今連一個水雲間外圍小角色都沒有遇到。
「算了,這事一時間也一籌莫展,我今天約你來,是說一說畫像的事。」蕭左暫時放下心中對水無形的牽掛,悠悠說道。
玉貔貅一听,欣喜地問道︰「你搞定郡主了?」
蕭左微微一笑,說道︰「這次金陵的使團里,多了一二副使,那人便是我,到時候出發的時候,我會把陳放帶上,而他的身份便是我的僕人,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玉貔貅不知道蕭左打的什麼主意,心里略微有點疑慮。
蕭左目光灼灼地看著玉貔貅,說道︰「我需要你給汴梁方面寫一封信,或者給我一件信物,讓你的上司認為我是自己人就足夠了。」
「你想干什麼?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只是暫時的合作。」玉貔貅驚訝地看著蕭左,雖然她心里也起過想拉蕭左下水的心思,但干間諜這一行,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入伙。玉貔貅現在對蕭左的態度還處于觀望狀態,她不敢承擔把蕭左引薦到汴梁的風險。
如果蕭左心懷不軌,想麻痹汴梁,意圖刺探情報,甚至想為刺殺趙匡胤尋找機會怎麼辦?這種風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她都不敢輕易信任蕭左。
「你放心,」蕭左看穿了玉貔貅的心思,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刺探你們的情報,也不會自不量力地去刺殺宋帝,我只是希望跟汴梁方面搞好關系,以後天下統一了,別記著我當過南唐什麼使官這事就成了。」
見蕭左說得真誠,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樣子,玉貔貅想了想,說道︰「答應你的要求也可以,但在你從汴梁回來之後,我需要你你全心為我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