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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繆瀟還是說出了那件事，那件一直埋在她心里已久，可以讓她在半夜驚醒的事情。
不管面前的他，听完這件事情，是繼續愛或者放手，自己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第一次，不在乎你的第一次給了誰，你只要告訴我，你是否能和我走下去，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其實在看到單良跑走後，桌上的家長們也都驚慌了，他們沉默好久，也等了好久，這條長長的走廊好像是通向禮堂的那段路，漫長而又艱難。
看到他們兩個人牽著手走回來，賈娟臉上的皺紋也都松開了，老繆高興地一口把酒杯中的酒悶到肚子里去了。
在家里的櫥櫃里，把自己鎖在里面，從縫隙中透過來的光亮在她眼楮上畫成一道，緊緊抱著雙膝，把頭埋在里面，櫥櫃的發霉的味道，使人頭昏腦漲。
已經一天了，家里一個人也沒有，鹿金萍再一次感到自己被拋棄了，被所有人拋棄了，她明白，今天對于單良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自己應該祝賀他才對。
可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今晚喝得有些多了，還沒有送走單良他們，老繆就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發著酒瘋，繆瀟關好飯店的門，扶著他到房間里去。
一步步走著樓梯，他一層層地數著，那手指著地，眼神發飄，嘴里含糊不清，她以為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小腦，可是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的手背已經濕了。
躺在床上，眼淚還是不停地流著，不知道為什麼而哭泣，也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傷心，他拉著繆瀟的手輕輕地摩挲著。
低頭從枕頭下掏出一張老照片，四圈都已經泛黃了，里面的人好陌生，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被歲月侵蝕了太多太多，而自己的母親自己更是一點印象沒有了。
時間真快啊，原來你的這個手是那麼小，以前都是我牽著你的手到街上，到公園，抓蝴蝶，放風箏，如今我卻要親手把你的手交給另一個男人，這叫我怎麼舍得。
繆瀟仔細看了照片最後一眼，把它又重新放在枕頭下，模著老繆的胸膛把身子伏在上面，她感到自己是幸運的，就算是沒有母親自己也是幸運的。
前半生，有個愛她的男人一直保護她到現在，後半生又有個愛她的人承諾著要保護她到永遠，這也就足夠了。
後視鏡的父母都已經睡著了，單良把車開的慢了一點，在他們身上蓋上衣服，還有兩天就是春節了，他的心里還記掛著遠方的人們。
沈甜甜的電話還是一直打不通，但是他相信她是會回來的，回來了又怎麼樣，自己能給她什麼。
他搖下窗戶，刺骨的寒風吹了進來，頓時他清醒了許多，繼續緊握著方向盤。
春節的表現最明顯就是外地人開始成群結隊的回家了，在這座城市外的人們也陸陸續續和家人團聚，馬路上都是車輛的不停穿梭。
在成長路上的某個時間，曾經對著父母說過那樣的話，一輩子離開這個家就再也不想回來了，可是我們會發現，在外面漂泊久了就厭倦了社會的人心。
在外面處處都有人想弄死你，而在家處處都有人想保護你。
春節到來的另一個表現就是物價上漲，鹿金萍摟著賈娟，這幾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去買一些過節的東西，不管是那些在外面擺攤的還是商鋪見到賈娟都有些害怕，和她做生意，幾乎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媽。現在咱家里又不窮，爸爸開礦也能掙不少，還有單良的存款。」
「你沒有過過日子，所以不知道，錢不光是掙出來的，還有一點點攢出來的，細水才能長流。」
鹿金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他們開始買一些糖果，果肉脯，瓜子，這些都是三十那天晚上看春晚必須的東西。
在單良記憶里，每年過年，最難忘的是看春晚，一家人坐在被窩里，相互依靠，嗑著瓜子，吃著零食，評論著春晚的好壞，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一家人都沒有看完就在鞭炮聲中睡著了。
晚上一家人都在忙碌著，包著餃子，單良獨自來到陽台上，看著滿天煙火，眯著眼楮像是看見了她，她還好嗎。
另一個地方，不新不舊的房子里，也是一家人在做著年夜飯，小鯨身後背著弟弟，還要看著妹妹，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感到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了。
「快點快點，今天還要看春晚呢。」
「我已經夠快了，別催了。」
小鯨下著餃子，還要沖女乃粉，試了試溫度遞給旁邊的妹妹，等她走開時，妹妹又故意擰開瓶子，把女乃全部倒進餃子鍋里。
「哎呦，這還能吃嗎，小鯨，你怎麼回事，這都干不好。」
「別催了，不是我。」
「還頂嘴，你以為你還是大小姐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出了單良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在意我了，什麼親生父母都是假的。
一家人圍在一起，四周擺滿了餃子，韭菜雞蛋的，芹菜細肉的，中間放著醋碟，單肇謙夾起兩個餃子走到陽台敬下老天，拍了拍發呆的單良。
「媽，快點上床，春晚開始了。」
賈娟一邊搓著護膚水，一邊急忙跑過來鑽進被窩，大大的床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那幾天從外面買來的各種零食。
單良把鹿金萍的腳勾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怎麼，以前都不是我給你暖腳嗎，現在不要了嗎。」
「可是你現在不是已經…」
「但是我們一直是家人。」
「家人。」
真是一句很爛的台詞，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一樣看待。
今晚上，老繆的飯店也沒有開張，繆瀟遞給他一杯濃濃的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好久沒有陪爸爸看春晚了，以前的三十晚上都是在網上度過的。
真的現在才真正領悟到，三十晚上不是非得要看春晚，而是要陪陪自己最疼愛的人，因為一年年過去了，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能夠在一起，或許不長了吧。
盡管一天的忙碌，謾罵都沒有打壞這個氣氛，盡管電視不是三十二寸的等離子的，盡管沒有那麼多的零食，可是有父母在身邊，弟弟妹妹挨著自己的溫暖是什麼也比不了的。
放下了太多的恩怨情仇，和自己的男朋友，盡管是假裝的，但是能夠在今晚上全家人圍在一起，聊聊天互相調侃著彼此，就算是開著電視不看春晚也不是幸福的嗎。
長達四個小時的春晚終于開始倒計時了，一些人也都忍不住了，提前放起了鞭炮，賈娟和鹿金萍已經睡著了。
「走吧，還是咱爺倆，放炮去。」
打開窗戶，單肇謙把炮拴在竹竿上伸出窗外；老繆也是走出房間，準備放炮；小鯨害怕的拿著火柴對準鞭炮；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各家各戶都不約而同的點起了炮仗。
「兒子，你女乃女乃的那件事你是對的。」
「什麼，我听不見。」
單肇謙不再說話，只是笑笑。
「閨女，以後爸爸還是會保護你的，誰都不能阻擋。」
「我知道，這炮的聲音好大啊。」
小鯨最終還是沒有敢點燃，還是她爸爸走出來，握住她的手，點著之後，抱著小鯨急忙跑到一邊。
晚上，家人都已近睡著了，小鯨慢慢模著黑爬下床，一點點整理自己的衣服，嘴里不停說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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