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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凌川是如何找到這個隱蔽地方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踏入了這石牢當我看見萱兒的時候我有一瞬沒能將她認出來
「過去吧你們好好聊聊我在外面守著」耳邊傳來凌川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模糊我听不大清
我在原地駐足了半天萱兒也在原地望了我許久最終我挪動了沉重的步子一點一點向她走過去
「別過來」萱兒的聲音變了沙啞之中帶著凌亂就如同她此刻凌亂不堪的裝束以及凌亂的不知何時白滿頭的銀絲
這、這是我認識的萱兒嗎……
眼眶紅了我啞著嗓子酸酸澀澀地喚了一聲︰「萱兒」
腳下的步子並沒有停住我仍然在慢慢地靠近她但越是接近萱兒就越顯慌張將頭偏開不再看我單薄的身軀透著讓人心疼的氣息
「他竟然如此狠心竟把你折磨成這樣萱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總該告訴我了吧」眼淚被我硬生生逼回去我站到她面前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這雙手曾經在我兒時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給予我溫暖給予我活下去的信心如今已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只要她願意我依然希望自己可以溫暖這雙手像當年她對待我那般
萱兒遲緩地轉回臉眼皮垂著沒有直視我緩緩將手從我手中抽離低聲說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阿澤你還記得當年我為什麼會進宮麼」
「記得當然記得你要和太子哥哥成親很早就被接去宮中侍奉他怎麼了」
若是我記的沒錯萱兒進宮的時候只有十三歲我也是同樣的年紀自從她進宮就再沒與我相見也正是那個時候我們丞相府里來了一位高人開始治療我的怪病教我抗病武藝讓我順利活到了今天
萱兒牽動嘴角︰「進宮一年後我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是西國派遣到東國的質女被寄養在將軍府成了陸將軍之女那時我不敢相信但事實叫我不得不信太子哥哥忽然像變了一個人待我不似從前溫柔體貼時常冷落我……」
我靜靜听著她的話沒有打斷
「我以為是我做的不夠好所以拼命努力去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忍受著孤獨直到他登基」
「最讓人心寒的就是他登基後盡管信守承若立我為後但實際上卻相當于放我入冷宮我問過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冷漠他只說我是質女我是西國人我不會真心待他……」
「可是阿澤你是知道的我的心從兒時就在他一人身上了這一點他難道不清楚嗎我很絕望心死了那樣的日子我無法承受于是我逃出了宮」她終于抬起眼輕輕對上我的視線
我眼眶不知不覺又濕了深吸了一口氣問︰「然後你就遇上了孟西鈞」
她點了點頭「但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他先前還有一次太子未登基前皇上帶我們出去狩獵游玩我無意中與他打了一次照面他那時就已經跟我說了他的身份」
「他、他該不會是要你做間諜盜取東國機密吧」我不由睜大了眼
不出所料萱兒點了頭但隨即又搖頭道︰「不過我沒有答應並不是因為我多麼有正義而是因為不論太子哥哥如待我如何冷淡我都不會背叛自己心愛之人」
萱兒的眼角滲出一滴清淚在石牢黯淡的光線下顯得異樣閃亮
我心里沉了沉原來這些年萱兒竟然遭遇了如此淒涼的事過得如此艱辛雖然她並未多說太子哥哥如何待她不好但我明白能夠讓一個痴情女子心死必定是做了世上最絕情的事
如果有一天我愛的人也那樣待我我無法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
但願不會有那麼一天……
「那媚風樓的事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問
她嘆了口氣「阿澤你應該猜得到」
我胸口震了震苦笑一下︰「我若是當真猜透了此刻恐怕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都是假的」她說「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什麼意思」我斂眸看著她心中平生出一股緊張感她指的假象到底是什麼說的是哪一方面
「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光是從你被帶入媚風樓開始後面一切都是孟西鈞在暗中操縱包括我的出現也是他安排的」她面無表情淡淡然吐出這一句
我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強笑著說︰「萱兒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她抬了抬眼皮「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情跟你說笑麼」
我頓失笑意面皮僵住頓了好半晌才得以艱難開口︰「如果這一切都是孟西鈞安排的那照你這麼說你也是打一開始就知道我失憶了吧所以那一夜媚風樓的關切與淚水都是你裝出來的」
問出這話我心已寒
「不是」她聲音變得堅定「我沒有騙你那些事情我並不知道那些情緒也並非佯裝是發自內心的」
我沒說話
她繼續說︰「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其他的我不想再多說等你看到那封信就會明白一切」
我腦中一晃那封信
對了還有那封信那封被宋鄰安奪走的信我居然把它忘了
我剛想說話被萱兒做出的手勢打住「阿澤你走吧離開這里勇敢地生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堅強地面對」
「那你呢」
她眉頭微展笑得輕飄飄的「我要在這里呆一輩子有阿瀟陪我也不寂寞」
忽然想起那日在媚風樓底下的暗道中孟西鈞說了這麼一句你放心我已改變心意不會要你的命我會讓你……和阿瀟一起生活一輩子
見我滿臉疑惑她轉了個身指著不遠處的黑暗說道︰「阿瀟他是個好人」
我凝住一口氣眼楮看呆了那黑暗處縮在地上的一團東西毛乎乎的是人麼
「不用怕阿瀟是獅人他不會傷害你的」萱兒朝他走過去俯伸手模了下他的頭
獅人仿佛被吵醒懶洋洋地動了一下蜷縮的身子仰起臉看了看萱兒發現牢中還有外人瞬間眸色一斂目光落到我身上
他在暗處我在明處從我這邊只能看清他那雙隱含銳利的雙眼而那雙眼楮似乎能讓人安定似乎……我曾經見過
「阿澤你走吧我不想再說第三遍」萱兒背對著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看著她的背影又多看了一眼地上的獅人最終咬了咬唇轉身離開
踏出牢門之際我低聲說了一句︰「萱兒我一直以為我會恨你……」而後不等她有所回應我就疾步邁了出去甚至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外面的天空如此明朗與石牢內的陰暗對比鮮明我不由松了一口氣渾身軟下來
四下張望除了被凌川打昏在地的兩個守門人並沒有凌川的身影這家伙又跑去哪兒了
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皇宮內更像某個山林四野之內雜草叢生看著著實有些荒涼
萱兒既然選擇留在這里我也不便勉強我自己的人生道路都已經變得不受掌控了又如何還能去指引別人
往外多走了幾步忽然發現前方有個身影正一手撐著樹木枝干一手撫著胸口整個似乎在痛苦中掙扎
「凌兄」我喚了一聲
他身體顫了一下隨即緩緩轉過身沖我爽朗一笑「這麼快就聊完了我以為你們姐妹之間會有說不完的話」
我心中泛起一絲苦澀是啊我和萱兒是好姐妹事到如今弄成這樣還真是讓人心寒我現在只求盡快看到那封信盡快知道潛藏的真相既然萱兒不願意親口告訴我必是希望我獨自去面對但願宋鄰安沒有毀了它
「凌兄你哪里不舒服嗎」想起他剛才瑟瑟發抖的身影我忍不住擔憂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道︰「我可是專業殺手身體精神超凡月兌俗哪里會有什麼事走吧前面就是出宮的路」
見他如此坦然自戀我心中那一點點的擔憂的情緒徹底消失笑了笑便跟著他前行
一路上我們並沒說話我在想一些事情凌川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眉頭微蹙抿著唇看上去很專注我覺得他這樣很帥氣
腦子里全是先前與萱兒的對話一遍一遍重復著刺激著我的神經其實我之所以不多問不是不想問而是覺得那些事也是萱兒的痛每揭開一點就撕了一次她的傷疤而我不忍心
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倒不如讓她藏在心里吧由我獨自去尋找答案就夠了
走了許久後我忽然想起小叮當拜托我的事現在離宮外不遠了應該可以拿出來交給他了于是我悄悄將玉佩從懷里掏出來神秘兮兮地跳到凌川面前擋住他去路
然而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預知凌川的反應那麼我一定不會做接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