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雪霓知道,樂歌坊的通行令,就是才能。琴棋書畫,文韜武略,詩詞歌賦必得樣樣精通,少一樣不行。而她,煙雪霓,對武功一竅不通,當初能進這樂歌坊,也是因為有特例。
但正是因為這道特例,她剛進樂歌坊,就被別人送了個「大禮」,然後,整個樂歌坊天天給她預備著「大禮」。她天天都在擔心,擔心明天又會是什麼樣的「大禮」。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煙雪霓的每一天比別人都要過得辛苦,稍有不慎就會收到一份「大禮」。
而經歷了今天的一番事情,煙雪霓的每一步都將愈發的危險,說不定以後,更多的姐妹會爭先恐後的來送她「大禮」。
剛剛听完晴婼怡的「教導」,煙雪霓又開始擔心,會有人來給她送「大禮」。
唉,這過的是個什麼日子啊???
「喲,煙小姐出來了啊?」
煙雪霓回頭看,四五個女子扭著腰肢走過來。身著紅黃藍綠各色華服,臉上抹的濃濃一層胭脂,淡妝濃抹的讓人有幾許生厭。
這叫嫵媚,還是……妖怪?煙雪霓好想笑,若是她做了這身打扮,怎麼出去見人呢?可這幾個「姑娘」,嘖嘖……
她們可真是煙雪霓的「表率」啊!!
煙雪霓發誓,一定要向她們「好好學習」!!
「正是煙雪霓,幾位姐姐芳名幾許?」
煙雪霓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滋事,便壓低了些聲音,但是她從來不會做什麼媚態,她仍然把頭揚得很高。
對嘛,就算要「好好學習」,也不能東施效顰啊!要是做得不好,就成「女鬼」啦!
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嚇人,頭抬高點兒,回頭化得妝難看頭揚的這麼高,看到的人少了,也可以少死一點兒人啊!
唉,可惜啊可惜,那幾位「姑娘」,不理解她的意思,被氣著了!
這是什麼態度?把頭仰的那麼高,故作清高麼?為首一個粉衣女子伸手擰住了煙雪霓的下巴︰「把頭仰的那麼高作甚!以前你煙家不可一世,你把頭仰的那麼高倒還說得過去,但如今你家落魄了,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這樣的理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它完完全全挑起了煙雪霓的憤怒。
「算個什麼東西」?「落魄了」?呵,就算如此,我們煙家,仍然是朝中四品!我煙雪霓,也還是煙雪霓!!那一瞬間,煙雪霓的眸子泛起一道銀光,那是仇恨,那是冤屈,那是不滿!
「你是楊開義的女兒,楊艷湘?」煙雪霓一把拍掉了她的手,直呼大名。
「你放肆!我爹和我的名諱,豈容你直呼??」楊艷湘的臉紫中帶青,青中帶黃,黃中帶藍,藍中帶黑,反正就是不怎麼會好看。
「呵,名諱?楊妹妹,你可知道狗,與人有什麼區別?」
煙雪霓好生嘲諷,去你的名諱!去你的直呼!本姑娘今日就是蠻不講理,你又能耐我何?
「什麼意思?」楊艷湘許是沒有听明白,她僵了片許,很快,又恢復了神色。
「狗,靠在人後頭匍匐阿諛而苟且偷生,但人,頭能抬得高,背能伸得直,能頂天立地,震懾四方!」煙雪霓吐字清楚,氣場逼人。
就算傻子都能听得清楚,那狗,是在說楊艷湘,而人,是在說煙雪霓她自己。「匍匐阿諛苟且偷生」,是說楊艷湘他們活得沒有骨氣,狗仗人勢,而「頂天立地震懾四方」,是說他們煙家如今落魄,但仍然還有本事,總有一日能東山再起!
「你,你放肆!」
楊艷湘面色通紅,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無畏她!平日他在家里,所有人都把她當個寶一樣供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何日被人如此侮辱過?!
「你個賤人!你可知道她是七品官員楊開義之女?!」
不知後頭那個人傳來一句話,楊艷湘愈發憤怒了︰一個家道中落的賤女人,何處借來的狗膽敢和她叫板??
「七品官員?呵呵,呵呵呵!」煙雪霓大笑起來,那聲音,嫵媚,清高,又含著一股寒氣,似要將整個樂歌坊冰凍!「據雪霓所知,本朝官員共八個品階,最後一級沒有品階,我爹就算再如何不濟,也是四品,更何況還是為國捐軀,按朝廷規矩,楊妹妹,你應該向我,行禮!」
好一個「為國捐軀」,好一個「朝廷規矩」!!
果然是煙家女子,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