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
伴隨著十殺那難以名狀的表情,方霏霏難得的臉紅了一下「不知道姑娘被你們萬芳閣的鶯鶯燕燕迷暈了多少次嗎?總該漲點教訓的吧,哼哼,讓你也嘗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滋味。舒愨鵡」
「我們走!」對著十殺得瑟玩,方霏霏扭頭對著沈星河趾高氣揚的來了一句。輸人不輸陣嘛,就算方霏霏這個手段有點那啥吧,但這也是跟萬芳閣學的。
兩人出了門,看見碎碎就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著「事情已經談妥,我們走了。」
碎碎看見握在沈星河手里的寶劍,眉頭皺了皺,心想恐怕不妙,但是十殺攔不住的兩個人自己更加不可能攔的住了,只能是巧笑倩兮的送別兩人。
倩兮不倩兮的方霏霏不知道,誰讓人家一天到晚的帶個面紗,果然是一家子的人,都不敢以真實面貌示人。
兩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出了婉婷樓,沒有任何人阻攔。話說回來,方霏霏還真的好奇碎碎長得什麼模樣了,真有傳說中那般國色天香嗎?
她把這個疑問拋給沈星河,沈星河也只是拿著手絹裝模作樣的幫著方霏霏擦汗。「帶著面紗這種啊,要不就是漂亮的嚇人,要不就是丑的不能見人,至于那個碎碎長什麼模樣,我不知道,但是你想看美人的話,看看我就好啦。」
方霏霏瞟了一眼,給沈星河今天的表現記上了那麼小小小小的一攻,畢竟除了十殺十一殺那番話是她自己原創的以外,其它的可都是出自沈星河的手筆,而沈星河單單靠著這張臉就足夠牽制她們太多的注意力了。
他們不知道方霏霏身邊的女子是誰,不知道她背後是什麼勢力,甚至不知道她自身實力如何,這麼莫名其妙出來的絕子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方霏霏知道,他們心思花了很大一部分都在沈星河身上,才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毒,毒下在了哪里呀?
毒下在了飛天爪上,萬芳閣給人下藥的時候從來不下毒,防的就是沈星河和方霏霏這種自小受了什麼機緣不怕毒的人,而迷煙一般只要不是長時間的生活在那種環境下產生了抗體,都是收不住的。
方霏霏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直接兩樣一起下的。不過倒不是多麼厲害的毒,畢竟人家怎樣都是能解開的,自己就不白浪費那麼多的功夫了。
「沈星河,看你今天表現不錯,姑娘心情好,請你吃飯怎麼樣?」
「好啊,難得霏霏這麼大方。」說著就拿帕子捂著嘴巴笑道。
方霏霏看著沈星河那副模樣心里就直泛酸,你是個男人就像個男人的樣子好嗎?學什麼女子的忸怩。
想歸想,實際上,方霏霏還是樂顛顛的跑到沈星河旁邊,攙著他的胳膊,听路人贊嘆這對姐妹花如何如何,心里還是美美的。
方霏霏如何能不美,雖然只是佔了那麼一點小小的便宜,但是她是生活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多久了啊,終于順當了一些。
只是沒有順當多久。
之前十殺曾經說祁連繡繡被京城的人抓走了。她听了听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虎毒不食子……呸,畢竟都是血濃于水的親人吧,皇宮的人總不可能喪心病狂到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而事實上,事情真的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祁連繡繡在京城被斬了,說不清是皇上的主意還是太後的主意,總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以祁連致遠對繡繡那般疼愛的程度,不發生點的什麼都不可能。
之前還處在不斷談判對峙,再談判再對峙外加小範圍摩擦的兩隊終于有了大動作,陳兵數十萬,勢要決一死戰。
借口嘛,自然不是什麼心尖尖的女兒被人家殺了。是關于太子不仁,根本沒有參與過任何政事……等等等等
就連沈星河听到這話都愣了一愣,這算躺著也中槍嗎?
方霏霏哈哈大笑,出來混總是要還得。沈星河你也有今天啊。
這仗打的有些奇怪,並沒有想方霏霏想象中那樣動輒伏尸百萬的場景,只是局限在一個比較小的區域內,畢竟都是自家百姓,在沒有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是誰都不想大開殺戒的,只是這次不一樣了,方霏霏親眼所見,祁連繡繡對于祁連致遠是多麼重要的存在,方霏霏甚至想,
如果他要是知道繡繡會出事,根本就不可能有自立為帝的念頭。
雙方真正開始血戰,底牌頻出,太後豢養的私家君,皇帝的情報系統,但是這都不是讓人最吃驚的事情,最吃驚的莫過于那個曾經在京城百姓眼里不學無術經常出入青樓茶肆的祁連致遠,竟然是一家龐大的地下組織萬芳閣的幕後老板,他騙過了天下所有人。
就連方霏霏都一度以為萬芳閣是那個在地下見到的神秘面具人的產業。
萬芳閣可謂名副其實的地下產業,一方面不為人所知,另一方面他的主體確實存在于地下,而里面的姑娘,想京城的琴心姑娘,江南的碎碎姑娘,還有大江南北那些只要能排得上號的姑娘們幾乎都是出自萬芳閣,一時間,傳出來自于宮廷舞殿,達官貴人所養的外室小妾,教坊的嬤嬤……只要你能想的到的地方,幾乎都有萬芳閣的姑娘們出現。
也許她以前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丫頭,被人瞧不起的外室,亦或是兵卒的妻子,當身份真正揭露的時候,無數人為她們的所作所為震驚,如果沒有祁連致遠的起事,她們也許會平凡一輩子,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們在自家的夫君面前頻頻吹耳邊風,丫頭們靠出賣自家主子的消息,小妾們靠弄得家宅不寧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或大或小,每個人都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朝廷連連敗退,祁連致遠的大軍連連逼近,方霏霏甚至來不及想十殺的主子和祁連致遠有什麼關系,就看見局勢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每天都那麼的觸目驚心。
如果祁連致遠是萬芳閣的主子的話,那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在蓮苑對荷衣的所作所為,自己騙了人家手下的財產去買九星沙,然後又去王府要千年人參,方霏霏覺得自己在失憶的那幾個月里干的事情簡直是傻透了,幾乎要成為她一聲的污點了,她沒有看出來,沈星河竟然也沒有看出來,他這個只有一個弱點的皇叔,真正認真起來是什麼模樣。不止贏了是自己力量兩倍的朝廷,甚至隱隱贏了民心,這場仗,打的真是漂亮極了。
這就是女人的可怕之處嗎?
方霏霏只見過荷衣,琴心,碎碎,覺得各個都是不同凡響的,哪怕第一眼見到巧巧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那是萬芳閣的姑娘們特有的氣質。
後來听聞,太後手里的王牌虎賁軍因為一次將領的失誤,全軍覆沒,那不可一世的程頤太後听聞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昏厥了過去。
祁連致遠兵臨城下。
皇帝派人和談。
祁連致遠要求太子退位,附加條件要女兒的尸體,只不過前者光明正大的提出,後者是私下商議的。
這下要輪到沈星河好奇了,祁連致遠甚至在江南見過他,如果能讓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退位,再者自己一直以來根本就沒有留在皇宮的打算,他也是清楚知道的,只要時間一場,朝廷就會下詔書,說太子病故,然後會再次選立太子,祁連致遠這般說,不過就是為了師出有名罷了,真正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下,沈星河倒是很像看看這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二叔究竟想要做成一件什麼大事。
听說兩方談妥以後,祁連致遠蟒袍加身,進宮探望抱病的太後,然後便傳來太後嘔血身亡的事。
天下人無不感嘆,一個把持了數十年的朝政的強大女人,終究還是逃月兌不過這種悲慘的宿命。
很多人都在觀望這兩個曾經的兄弟現在的敵人會達成什麼協議的時候。
詔書又下達了,說祁連致遠誠心悔過,願一心輔佐帝王,成就盛世康乾,眼花繚亂的變故之中,祁連致遠的軍隊被收編,一時間,太後的葬禮,祁連致遠重新恢復了王爺的封號,大戰結束,民生的恢復,人民開始修生養息,甚至沒有什麼人質疑這一場鬧劇一樣的戰斗。百姓,還是愛好和平的,無論最後的贏家是帝王也好,是祁連致遠也好,他們最大的希望不過是平安喜樂罷了。
方霏霏只覺得心中一陣又一陣的寒涼,說什麼誠心悔過?說什麼母親相宜兄弟相親?說什麼繡繡是祁連致遠最在意的人?說什麼人民很重要?
他們……都是歷史的罪人!
只為了謀奪程頤的權利,耗盡程頤的兵力,竟然練手扯出這麼一個彌天大謊!
虧他們一次次的為祁連致遠擔心,為祁連的江山社稷操心?他們可以把數十萬的生靈都當作棋盤上的旗子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一個賢明王爺的名聲算的了什
麼,一個陪伴不過幾年的女兒算什麼,甚至將他們撫養長大母親又算的了什麼?更不要說與他們無親無故的那些無辜的兵士們,你們倒是睜開眼楮看看你們一直以來新任的,崇拜的,保衛的人啊?你們不是為了保護祖國家園而死的,只是為了包圍祁連兄弟的野心,而踏著同袍的鮮血最終走向地獄的!
方霏霏想明白了為何那日救繡繡的時候,繡繡說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了,之前他們安排的人原本就是皇帝的人,只不過再被劫走的就是另外一波人了,而且很難不讓人懷疑,那依舊是祁連致遠的障眼法。
這才是真正的謀國啊。
方霏霏看著沈星河,眼里有描述不清的陌生情愫,沈星河知道她想說什麼。
他說「方霏霏你放心,我和祁連家族其它的男人不一樣,江湖就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在這一刻,方霏霏自詡的計謀,武功,背景沒有一點能讓她覺得安心,就像她以前也曾經偷偷羨慕過大智若妖的祁連繡繡,能有一個那般疼她愛她的父親,可是,她最後的命運是什麼?為了自己父親和大伯的野心,生生在還沒有見識到這壯麗河山的時候香消玉殞。
只是不知道,若干年後,午夜夢回,祁連致遠是否能夠想起,自己曾有一個聰明伶俐,承歡膝下的女兒。
沈星河緊緊的抱著方霏霏,便是他也被自己那個從來不像個父親一個的父親和二叔練手使的這一招給震驚到了,這就是瞞天過海的最高境界啊,他無權去評論他們的做法,也沒有立場去指責他們。
皇權集中,天下一統。這預示這在未來的幾十年里只要皇帝不會太過昏庸,上天不會降下神罰,百姓將能夠過上一段很平靜的日子。
是的,江湖就是他和方霏霏最好的歸宿。
原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轟轟烈烈的結束,再也與他們無關的時候,事情又發生了轉機。
長孫無越回來了。
那個曾經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勢和力量的男人回來了。
她曾經視為女兒的方芊芊竟然被一些懷揣著陰謀詭計的人害死了。
此恨如何能消?
他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曾經的听雨樓要比現在的萬芳閣龐大的多,它不只有各種各樣的姑娘,還有數不清的密探,無數的秘籍與典藏,天下無雙的心機與考量。
重要的是,他沒有牽掛。
沒有弱點。
長孫無越回來了,這天下,還有誰能與之爭鋒?
他勢要攪得這世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