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音小主離去後,這鐘德宮外,又恢復了一片繁亂嘈雜的局面。
過了許久,話說此時眾小主已經在此等了近一個時辰了,大熱天,誰都不好受,原本閑聊寒暄的眾人,此時也失了興趣,有的或站、或倚在宮牆蔭處乘涼,有的索性叫宮女回去搬來凳子,坐在鐘德宮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吱呀一聲,門聲響了,是剛剛來傳旨的公公,他輕摔一下手里拂塵,尖聲說道,「皇後娘娘請各位小主進去,各位久等了。」
這個說話的公公可是皇後跟前的人,眾人哪有敢得罪他的,都端出一副溫柔嫻靜的樣子,客氣客氣地朝那公公福了一福,笑道「有勞公公了」。
宮中之人,雖有驕縱放肆之輩,但大體上還是要尊遵循長次的,慕煙是此批小主中位分最高得,理所當然排在最前面入鐘德宮。
我跟在慕煙身後,穿過杵在門口的眾人,到了那紫衣修容跟前,我眼見她白了一眼慕煙,心里有些不爽快,就故意端直了胸前合十的雙臂,架起了拐子,朝她身上重重撞了過去,做了二十多年的女生,我哪里會不知道何處是敏感部分呢,不錯,我就是朝著她的胸部重重撞上去的,如果正好趕上她的生理期的話,那就有的她受了。
她吃痛臉上一緊,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硬生生地憋了下來。要知道,此時若生了事端,傳到皇後耳朵里,不好過的絕非是我一人而已,我這無名無份的小宮女,大不了被罰了銀子,打一頓板子,或是遣去做苦工,她與我不同,失了儀態,得罪了皇後是要影響她後半生以及整個家族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無欲則剛呢?
我笑盈盈地從她身邊走過,眼見她臉色變得難看,心中歡喜得不得了。
入了鐘德宮,不得不說,皇帝老兒還是真摳門。皇後,人家可是國母,宮里的裝飾能夠再樸素一點嗎?薄荷色的紗帳很佔據了屋內的大半,桌椅依舊還是梨花木的,與慕煙那兒的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這浮雕牡丹花紋和明黃色的錦料凸顯皇後的地位吧。
「嬪妾周氏慕煙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金安!」慕煙朝著那坐在上座的女人,行了跪拜的大禮,我跟她身後有樣學樣,低頭跪著,不敢舉目驚了鳳架。
「妹妹果然是國色天香的可人兒,這禮數有時周到的很,本宮與皇上對妹妹喜歡的不得了。」說話的正是那高坐在上的皇後娘娘。
「得皇上、皇後歡喜,是嬪妾的福分,謝皇後娘娘。」慕煙依舊跪在地上,禮數周到的答著。
「呦,難怪周昭媛人未進宮就早已眾人皆知呢?原來除了美貌,周昭媛還有皇後娘娘撐腰啊!難怪!難怪!」說話的坐在皇後下手第一位的胭脂色月季暗花紋宮裝的娘娘,想來為分不低。
慕煙倒是沒有懼怕這位出言不善的娘娘,低身一拜,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宸妃娘娘言重了,皇後娘娘統領後宮,對眾人都是一樣疼愛的,嬪妾資質平常,不敢稱美貌。」
「抬起頭來,給本宮瞧瞧!」那娘娘語氣頗為不屑。
「是」,慕煙遵了命,緩緩地抬起頭,端敬地看著皇後娘娘。
「呦,如此模樣,還不是美人兒,你是在諷刺我們眾人都是丑八怪嗎?」那娘娘一臉不悅諷刺道。
「宸妃娘娘秀艷惠美,有皇上的恩寵,才是眾人艷羨不得的。」慕煙避重就輕的回答,視乎倒是令那位宸妃娘娘很是滿意,白了一眼,輕哼一聲,笑而不語。
皇後見宸妃收了聲,就說了聲,「妹妹請起。」
如此一句,我如遇大赦,要知道在外面已經站了一個時辰,此時又在這里跪上半天,腿是多麼難受的,好像有些酸麻,我踉踉蹌蹌地起了身,去扶起慕煙,哪知推不听使喚,別了一下,差點將慕煙一同摔倒,多虧她反應機敏,拉了我一把,才免了摔個狗吃屎的厄運。
不過這一幕,被那宸妃看在眼里了,她習慣性地白了一眼,嘖了一聲,笑道,「周昭媛真是心善,居然弄個跛子在身旁伺候著,我說你,那個跛子…」
我絲毫沒預料到有一天居然有人叫我跛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宸妃娘娘指著我鼻子教訓到,不知規矩的奴才,本宮叫你呢?
蛤,她叫我,她叫我我就應聲,那不是太沒面子了,我故意裝作听不到,扶著慕煙往她的座處去。
慕煙見情況不妙,就偷偷在我要上掐了一把,與此同時,將我推倒在地,我趴在地上,吃痛大叫著。
慕煙連忙在一旁為我辯解,「宸妃娘娘,曼雅她不是不答您的話,而是她自幼大病一場之後,就失聰了,還望娘娘不與如此可憐人計較,饒她一次。」
我听到失聰,關鍵字,好吧,既然你說我失聰,我就裝個失聰吧,剛剛是自己太過魯莽,忘了得罪主子的後果,而且是這樣一位嬌蠻的主子,我扶著酸痛的腿,一臉淡漠無辜的看著說話的二人,待她二人話到一半,看向我之時,我眉眼間還要努力幾處幾分畏懼,好考演技呀。
那宸妃見我如此狼狽的模樣,不怒反笑,用手絹遮了半面,大聲嗤笑,口中說道,「好吧好吧,又跛又聾,真是可憐的夠了,本宮不會與如此廢人計較的,」
月兒扶了我起來,我倆跟在慕煙身後,待慕煙坐下,我倆就站在其背後,我抬眼便可看到那位宸妃娘娘,她臉龐頗為圓潤,眉眼長得頗為凌厲,倒是那一雙朱唇,瑩潤豐厚,頗有些好萊塢女神安吉麗娜朱莉的範兒。
坐在上位的皇後娘娘,一身明黃牡丹花紋宮服,盡顯其身份,她看上去頗有些年歲了,不過保養得還不錯,除了眼角的魚尾紋顯出幾分老態,其他與眾人倒是無異的。
再說那坐在宸妃下手的德妃,一身緊身寶藍百鳥暗花宮裝,盡顯其身材長處,一副媚人的模樣,看得叫人如此如醉。
坐在宸妃正對面是淑妃,她身子清瘦,寬松的枚紅色宮裝,繡滿了紛飛的落英,叫人不生幾分憐愛之意都難,只是她那冷漠的樣子,又有幾分距離感。
至于其他人,還未等我打量,就被慕煙狠狠的捏了捏腰際而捏回神兒來,我只好乖乖低頭守著。
其他的小主,一個有一個進了屋子,和慕煙的情況差不多,都是給皇後請安問好,只是那宸妃卻沒有再多言刁難,直至那位被我狠狠撞過的紫衣修容進了屋子。
她是唯一被賜了封號的,舞修容,以她性子,怎會不叫別人知道呢,如此一番,自然也傳到了那宸妃的耳中,她如何容得下比她還驕縱的人啊,不等那修容磕頭問安,就給了她狠狠一頓責罵,那修容也絕非善茬,仗著她哥哥的身份,毫不畏懼的「一言九頂」著。
主子要挑錯從不是難事,何況那修容又不是安分之人,見她二人苦斗,我心中頓時一陣明朗,真想在一旁加油助威,這樣驕縱的女人,打死一個少一個,我絕對不心疼。
倒是一旁的賢妃娘娘開了口勸解,才叫二人休了這場惡斗。
說起來真奇怪,為什麼開口制止的不是皇後呢,她才是掌管鳳印,統領後宮的那個,如今確是一副老好人,兩不得罪的樣子,笑呵呵的看著眾人,奇怪,真奇怪。
待到靈音入場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沒辦法,誰叫她位分低呢,她不虧是在營帳里長大的,見了眾位娘娘,絲毫滅有畏懼,一臉甜甜的笑容,聲音輕快,叫人看著就歡喜,眾人不但難為她,倒是那宸妃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賞了靈音一對白玉鐲子。
在皇後呢,不知道呆了多久,吃過晚膳,回到凌波殿時,天已經黑透了。
我又跪又站得累了一天,身心俱疲呀,賴在慕煙的床上不肯走,唉,要知道她的那個是高床軟枕,而我屋子那張床,睡起來簡直就是一種酷刑,硬到咯得慌。
慕煙見我如此,也不攔著我,任憑我在那打膩,她一人坐在桌前吃起點心來。
我哪里容忍的了別人在我面前吃東西,我呼的一下子,爬了起來,走到桌前,搶了她手中的那塊點心就吃了起來。
「怎麼?舍得起來了嗎?」她看著我吃的狼狽樣子,忍不住俊笑著說。
「我…」我被那點心噎得說不話來,舉杯干了一杯茶水,順了順氣,說道,「誰叫你在我面前吃東西了,你不知道我晚膳都沒吃嗎,就忙著侍候您這位主子了!」
「哈哈,那真是難為你,如此辛苦照顧本小主。」慕煙拍著我的後背,幫我順著氣。
「那可不,快快快,還有沒點心了,我都快餓死了,周慕煙,你別太摳啊,把好吃的都藏起來。」我吃光了一盤點心,舉著盤子遞給她。
她結果盤子,哈哈笑道,「有,當然有,慢慢吃,本小主管飽啊….」
「不知道有沒有朕的份兒呢?」爽朗的笑聲從門傳傳來,來人自稱是朕?難道是皇上?我與慕煙對看一眼,吃驚卻又興奮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