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見慣形形色色的人物,卻從來沒跟孩子打過交道,尤其是在面對眼前這雙清澄若澈的孩子雙眼時,他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媽咪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努力賺錢,什麼髒活累活都做過。如果不是為了我這只拖油瓶的教育基金,媽咪也不可能跟大叔假結婚。媽咪是很守信的人,是大叔讓媽咪傷心,媽咪那麼愛錢的人才舍下一百萬,離開沈家。大叔每天當著我媽咪的面跟漂亮姨姨打得火熱,還讓媽咪伺候漂亮姨姨,大叔就是以這樣的方式羞辱我媽咪!」小念緩緩道來,字字直擊人心。
眾人異樣的眼神這回投射在沈墨的身上,如果說此前沈墨的演技迷惑了他們,這回是孩子的真誠和孝順感動了他們。
禾歡見情勢對自己有利,忙不迭地從沈墨懷中下來,沖到小念跟前,在他臉上親了兩口︰「兒子長大了,老媽真沒用!」
「才不是,是大叔太壞了,就知道虐待媽咪。等我將來長大了,一定賺好多好多錢,不準任何人欺侮媽咪。」小念的童言童語令禾歡眼眶微濕。
「我也不奢望你將來做有錢人了,只要別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就好。有錢人有什麼好,只會拿權勢和金錢欺壓人。」禾歡又哭又笑,這話是她的心底話。
她每天都盼著能成為有錢人,吃香的喝辣的,可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發達了,指不定也會成為沈墨那種人,高高在上地操控別人的人生。
「媽咪……」看到禾歡哭,小念心里也難受,他手忙腳亂地幫禾歡擦眼淚,自己也想哭。
禾歡好一會兒才穩定情緒,她抱起小念,一字一頓地對在場所有人道︰「今天人齊,我在這兒跟大家說清楚一件事。曾經我跟我哥有過一段舊情,可是,我們之間沒有做過夫妻間的事,是以小念跟我哥沒有任何關系。我多年前離開北家是想自力更生,不想再做任何男人的附屬品。時至今天,我為了能跟沈老大解除這段荒謬的婚姻,重回北家,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需要像北家這樣的強大靠山來抗衡沈老大。當然,我要跟沈老大離婚不是因為沈老大不好,而是他讓我發現他對我沒有愛情。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一開始就不該想賺快錢而把婚姻當成游戲,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是我咎由自取。」
她話音一頓,而後去至沈墨跟前,語氣誠懇︰「當初瞞你我有孩子的事實,我鄭重向你道歉。沈老大是好男人,可惜我沒有這樣的福份和你過一輩子。」
禾歡失神地看著沈墨,還是會覺得可惜。如果假的能變成真的,她和沈墨能不能走得更長久一些。
現在,能不能離婚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再需要對任何人感到內疚,她也再不需要躲躲藏藏地過日子,小念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她早該還孩子這樣的自由。
禾歡踮起腳尖在沈墨臉上印下一吻,而後慢慢退開,她微微一笑,有如郊外的野花,安靜地盛放︰「沈老大,你這麼好,相信能遇到一個比我好千百倍的女人。我是單親媽媽,不過是北家的養女,連高中都沒畢業就綴學,怎麼配得上你。
她不只是配不上沈墨,也配不上北辰安,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肆意遭賤她的真心真情。
現場一片沉寂,都在看沈墨跟禾歡,細心的人發現,禾歡對沈墨有情,如若不然,為何會不舍?
良久,禾歡一字一頓地道︰「沈墨,我們離婚吧。」
「離婚」兩個字她賭氣的時候說過幾回。這一次再說,竟如此沉重。
第一次她能深刻感覺到,婚姻不是兒戲,不是過家家酒,它是兩人一生一世的見證。她和沈墨卻無法一生一世,多麼可惜。
禾歡抱著小念失神落魄地離開了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她終于做到了想做的事,卻一點也不開心,也許是她知道,再也不會有另一個沈墨像一陣風似的卷進她的人生,又一陣風似的抽離她的世界。
臨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其實自己很想報復沈墨,其實她遠比自己以為的喜歡還要喜歡,那可能就是愛。
她知道自己深深愛過一個男人,他叫北辰安。
在臨到在大眾跟前撕破臉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愛上了沈墨。
她在當眾跟他提離婚的瞬間,才知道她對沈墨的是愛情,這不是荒謬可笑嗎?
「媽咪很喜歡大叔是嗎?」小念見禾歡不開心,恨不能代替他老媽不開心。
「是啊,很喜歡。」禾歡笑了笑,卻感惆悵,患得患失。
「既然大叔出局了,媽咪以後不要再想大叔的好了,多想想大叔待媽咪如何不好。」小念湊到禾歡跟前,小聲建言。
禾歡蹙了蹙秀眉︰「可是人家挺好的。就算分了手,也該想想人家的好。我去睡一覺,睡一覺就會好了,你陪你姨姨玩。」
李師師正在看電視,听到禾歡這話,笑著接話︰「你老媽這樣的女人,打不垮的,放心吧,你老媽明天又是一個女漢子!」
小念垂頭喪氣地去到李師師身邊坐下,支起下巴道︰「姨姨沒愛心,媽咪都蔫成這樣了。」
「我認識你老媽的時間比你認識你老媽的時間長,听我的準沒錯。」李師師說著把零嘴塞進小念的小嘴,感嘆有錢人的生活真好,天天當米蟲,還有好魚好肉,真幸福。
另一廂,北辰安處理好所有的事,才去到二樓找禾歡。他直接抱上昏睡的禾歡往自己的臥室,只想跟禾歡單獨相處。
禾歡途中驚醒,見是北辰安,她放心地閉上眼︰「哥回來了。」
「新聞稿都發出去了,這件事鬧得很大,沈墨沒有立場不離,你放心。」北辰安若有所思地看著懷中的女人,心事重重。
原本禾歡和沈墨的離婚一事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卻突然間失了信心。
禾歡再不是以前那個以他為天的小女孩,她是孩子的母親,堅強而又有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