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天空中零星掛了幾顆小星星,狂躁的北風呼嘯著,將脆弱的枝椏狠狠地打下。♀
溫度越來越低,漸漸的,降到了零度以下。
在這透骨的寒冷中,昏迷許久的淺語沉沉地嚶嚀一聲,漸漸地蘇醒過來。
她的身子已經凍得近乎麻木。
她將頭一偏,這才看清了自己擱淺在了一個淺灘上。身子大部分浸在刺骨的水中。水中的冷意不斷地向上涌,透過四肢滲入身體最深處,引起不自覺的顫栗。
她怎麼會在這里?
她記得,她听見一聲 嚓的聲響,門開了,然後進來兩個蒙面的男人…然後…她就沒有任何知覺,昏過去了。
是那個假扮自己的女人搞得鬼!
她特意在食材中下了迷藥,然後待自己吃了飯菜之後,找人將門鎖撬開,把自己給帶了出來。
淺語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從水中掙扎著站了起來。冷風一吹,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溪的不遠處,是一個陡峭不已的懸崖。
看來,當時那兩個人男人受托將昏迷的自己從懸崖上推了下來,卻不想懸崖之下是河流。自己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呵呵,那個女人,還真是心如蛇蠍啊!
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既然這樣,也就不要怪她淺語不客氣。向來,她堅持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因為是半夜,月色朦朦朧朧的,淺語看路並不很是清楚。
她踉踉蹌蹌地走著,時不時地會被石塊絆住了腳。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被冷風一吹,更覺得寒氣透骨了幾分。渾身都透著絲絲冷意。
她揚起頭來看了看漫天籠罩的濃重的黑色,頓下了腳步。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漫漫長夜熬過去,她估計就要凍死在這里了。
也許可以生個火。
淺語從山崖下面找了一些枯樹枝,拿隨身攜帶的打火機生了火。幸好,她之前在夜閣有培訓過野外求生課程,所以養成了隨身攜帶打火機的習慣。
火焰生起來了,寒意便被成功地驅趕了一些。
淺語蹲坐在火堆旁,伸出手緊緊地抱住雙臂,眼楮淡淡地看著閃爍的火光,原本越發朦朧的意識也變得澄明了一些。
她就這麼消失了,不知道龍御會不會找自己呢?
淺語任憑自己稍稍地小小地想了一下這個問題。
其實,生火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作為一個求救信號,如果有直升飛機在空中看到會前來救助她。
雖然,大半夜的她不相信會有誰會閑得無聊開著直升飛機到處溜達。
還是靠自己比較靠譜,她暗暗下了決心,等天一亮,就啟程找一下上去的路。
楚天傲駕駛著直升飛機趕到懸崖邊上時,已經是半夜了。
他下了飛機,在懸崖邊上掃視了一周,又俯去看了一下懸崖之下,都沒有melinda的身影,看來她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一陣冷颼颼的北風吹來,他裹緊了外套,慢慢地走回機艙,駕駛直升飛機準備離開。
卻是在空中突然發現了一處新燃起的火光。明顯是從懸崖之下點燃的。
難道是melinda點燃的火堆?
這個女人,還真是大難不死啊!
心中升起幾分莫名的好奇來,楚天傲駕駛著直升飛機緩緩地在山崖底降落。
淺語正緊緊地抱住雙臂,將腦袋靠在胳膊上,歪著頭有些昏昏欲睡之時,突然听見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她迷蒙地抬起頭來一看,卻是一架直升飛機在她面前緩緩降落,機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來。
心底猛地爆發出一瞬的雀躍來。
是他嗎?
濃霧漸漸散去,隨著男人走近,淺語漸漸看清了他的樣子。
濃濃的失落涌上心頭。
竟然是楚天傲?
淺語並不相信單憑那個假扮自己的女人的能力,能讓那兩個男人輕輕松松地進入防御還算森嚴的龍家別墅。所以,她定是借助了楚天傲的力量。
怎麼?來確定一下她到底死沒死嗎?
可惜,要讓他失望了。
楚天傲嘴角噙著一抹探究的笑意,慢慢地走近淺語。「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跌下來,竟是平安無事。你很命大啊!」
淺語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他,「是啊,讓壞人怎麼作踐都作不死呢!」
「壞人?」楚天傲挑眉,「你在說我嗎?」他走過去,挨著她的身子坐下。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來烤著火。
「不是嗎?」淺語冷嗤,身子朝他挪遠了一點。
楚天傲便也順著她坐過去了一點,「我倒不覺著我是個壞人。畢竟,如果你想離開懸崖底,還要借助我的力量。」他瞥了一眼她,又瞥了一眼直升飛機。
「不必。等天亮了,我就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爬上去。」淺語並不理會他所謂的好心。
「怎麼爬?你是指望像武俠小說中寫的一樣踩著輕功幾步就飛了上去,還是指望天上突然降下來一個會飛的超人?」楚天傲挖苦她。「要知道,小說只能是小說,電影也只是電影而已。」
「再說,你又沒有手機。」他又加了一句。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你咯?」淺語扭過頭臉看他,眼中流露出幾分的不屑。楚天傲現在越吊兒郎當地和她開玩笑,一會就越能心狠手辣地將自己往死里整,他的內心總是讓人捉模不透。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在他心里,沒有比利益更重要的東西。
「我只是擺明事實。」他笑著看著她。
「不必。」淺語堅決地拒絕道,「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楚天傲頗為遺憾地深嘆了一口氣,「好吧。好吧。」但是身子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還不走?」淺語一雙眼楮使勁地瞪著他。她的眼中已經布滿了紅血絲,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楚天傲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我要在這里見證你徒手爬上去的偉大時刻。」他說得一本正經,就差沒拿個攝像機錄下來了。
「隨你。」淺語拗他不過,便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她好好地想了一想,覺得自己礙眼的是那個女人,害自己的計劃雖然楚天傲有參與其中,但也未必是他本意。所以看到她如今點事沒有,平平安安的,楚天傲應該不會落井下石。
想明白了這一點,淺語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將疲憊不堪有些發昏的腦袋枕在上面,閉上眼楮,漸漸地睡著了。
她真的太累了,況且她需要保存體力。
見淺語不理自己,楚天傲便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不說話。
深藍色的夜空安安靜靜的,偶爾有幾顆零星的小星星調皮地眨著眼楮。
風依舊在猛烈地呼嘯著,他的心里,卻憑空多了幾分寧靜。
難得的寧靜。
自從小語走了之後,他的心已經麻木不仁了許久,如今能平靜地像是一灘柔柔的湖水一般,實在難得。
他的嘴角漸漸地勾起了一絲道不明的弧度。
那是卸下了堅硬的外殼,柔軟的內心透過嘴角所折射出來的光亮。
他轉過頭來,瞥了一眼淺語。她已經睡著了。靜靜地閉著眼楮,長長的睫毛就像沉睡的蝴蝶一般靜謐地降落在其上。
這個女人,雖然對他有些劍拔弩張的,但他看著,卻是異常的順眼。
從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對于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歪著臉,探究式地緊緊盯著她,嘴角的弧度逐漸地不自覺地加深了一些。
風越吹越大,像是銳利的刀片一般劃過楚天傲俊美的側臉,也將淺語的大波浪卷發一點點吹亂。
楚天傲伸出手將她垂在額前的發絲輕輕地撥去,然後站起身來,將西裝外套月兌下來,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身上。
久違的溫柔。
對于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女人。
他自己都有些被自己搞不清了。
呼嘯而過的北風漸漸地平息了下來,星光點點散去,天就慢慢地亮了起來。
一聲鳥叫劃過平靜的山谷。
徜徉在睡夢中的淺語一驚,慢慢地蘇醒過來。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楮,看見自己身上披著的楚天傲的西裝外套,和自己現在仍困在崖底的現實,美麗的眸子中流露出幾分失落來。
原來剛才是在做夢。她竟然夢見龍御來尋自己了。
心里泛起一絲苦澀,淺語轉過頭去,看見楚天傲身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襯衫,抱著雙臂,睡得正熟。
睡著的他,眉眼都是安靜的,漂亮的。不會有那麼多的算計,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決絕。
淺語望著他,漸漸地與記憶中傲哥哥的形象相對上。
隨著歲月的增長,楚天傲越發地背離了淺語記憶中的那個意氣風發、溫柔善良的傲哥哥形象。現在,也許只有在他熟睡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如此平靜的一面吧。
淺語輕嘆一口氣,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拿下來,彎下腰去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不料,經她這麼一踫,楚天傲卻是醒了。
他身子微動,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睡眼朦朧地望著她,唇間逸出一句輕柔的話語來,「小語…」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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