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江山︰美人謀 第七七章開門復動竹,疑是故人來

作者 ︰ 蕭殊

回了侯府,有些累著了,靜靜地在雲煙閣歇下了,腦子里對于當初所有人的反常已經不在乎了,至于慕醉知不知道他的身世,不過想來他是不願意知道的,若是有朝一日,他知曉自己對于烈夙來說,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存在,想必會生不如死吧,曾經那似乎是他最驕傲的東西。♀

現在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莫過于這月復中的孩子了,除了讓孩子平安出生,我已經別無所求。

晚間醒來時,便看到冥隱坐在桌旁,桌案上仍然是過去的這些天里熟悉的藥味,只不過因為燭火昏暗的關系,看不清冥隱臉上的表情,不過從他周身的酒氣來看,似乎還是不要惹到他比較好一些。

「怎麼,啞巴了?嫁了人之後,就不會稱一句‘師兄’了?」他淡淡的聲音中,夾雜著嘲諷,那樣悲傷的語氣,讓我不由得一怔,剛剛下床的動作便僵在那邊,「為什麼,青蕪,你願意選擇嫁給你的哥哥,都不願選我?還是說,你的眼楮里從來都看不到我?」

我心下恢復了平靜,不過是喝了些酒,過來撒撒酒瘋,不必太在意。「師兄,你累了,回去歇著吧,藥,我會喝的。」素淨的衣裳曳地,不由地想起今日安寧宮里的卓曖,那一身的紅裙,似乎在他們大婚後,我與她的習慣便互相調換了一般,不過說起來,她穿著那一身的紅,倒是比以前的白好看許多。

「青蕪,你知不知道,你進谷的第一日,我便覺得你比谷里的許多丫頭都要聰明水靈,師父隱瞞著你的身份,不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就連‘青蕪’這個名字,都是我自說自話幫你取得,可是我只要想著,你是青蕪,是我的青蕪,便會覺得高興。♀可是,你不是,從來都不是我的青蕪。」他那喃喃自語的聲調低低的,仿佛羽毛一般的輕。

「師兄,我說過的,我會是青蕪。你累了,我讓彩雲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你不是我的青蕪,青蕪她不會為了一個傷她至深的男人舍命相救,也不會給他孕育孩子,你不是青蕪,不是……」他抬頭看著我,那眼中血紅血紅的,不明白為什麼早上還好好的人,現在變成了這般樣子。「哦,對了,我是要回去的,要回去。前幾天我聯系了大師兄,說你有危險,他雖然不願回蝶仙谷,但是听說你有危險,還是動身出發了,也許過不了幾天,他便要到了。」

我驚了一下,他竟然要把景逸領來鄴京!不是不清楚鄴京對于景逸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卻執意如此,「冥隱,誰讓你把他叫過來的,你明明知道,鄴京對他來說,不是個好地方,怎麼可以這麼做?」

「不然呢?我要在這里看著你受苦受累,看著你為了那個孩子,每天提心吊膽?我做不到,做不到。我知道鄴京對他來說不是個好地方,可是我還是將他叫過來了。你是膽小鬼,所以不敢告訴慕醉,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他也是膽小鬼,所以這麼多年不敢踏足鄴京和蝶仙谷;說到底,我也是膽小鬼,所以我不敢告訴你,我對你,對你……」他剩下的話都淹沒在唇齒間,只是喘著粗氣。

我甩了甩幾乎要被震麻的手掌,劈暈他還真是不容易,「彩雲,送公子回房,小心侍候著他,算了,你還是去讓寧馨跟著他吧。♀」

不過須臾的功夫,彩雲便命人將冥隱送回了房間,看著在月光下消失的人群,有些惆悵,怎麼可能不明白的他的意思,不過,終究一場痴人說夢罷了,夢醒過來,便好了,就像現在的我一樣,醒了便好了。

本想喝了藥便上床繼續歇著,倒是沒想到,慕清竟然派人過來知會我過去書房一次,看著那個小廝,與前些日子說要派個人跟著我的那個,有幾分相像。「夫人,侯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前些日子您讓他跟著的那個人有消息了。」

我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為了跟蹤年易的事情,也許這樣一去,便會發現他在哪里了,但是莫名的我的手有些顫抖,「彩雲,彩雲,你說,是不是要找到他了?」我找了那麼多年,那麼多年,是不是真的要找到他了?「你扶我過去,快些。」

「夫人,您先等等,別急,侯爺不會跑了的,先把藥喝了吧,免得藥涼了。」彩雲遞上被冥隱擱置在桌上的藥碗,小心地安慰著我。

我心急地接過碗,便張口,「咳咳,咳咳。」喝的太急,嗆得我難受,可是這樣的難受讓我有些喜悅。

「夫人,您別急啊,慢慢喝,小心些月復中的小主子。」彩雲輕拍著我的後背,將披風替我裹上,才扶著我往書房過去。

明亮的燭火下,慕清的眉頭有些緊皺,不明白他在著急什麼。「清……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慕醉難為你了?」

他笑了笑,迎了上來,揮手讓書房里侍立的人都退了下去,「不是,他現在比起以前好多了。我找你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見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頓了頓才又道︰「你上次讓彩雲告訴我,派兩個人跟著年易的事兒,有些線索了。來,你過來看看。」他牽過我的手,將我扶到書桌前,「你看,在這麼多天里,與年易接觸最多的人,便是他了。」

我完全地愣在那里,那畫像上的人……玉質的面具,修長的身形,還有那終年不變的一身黑色長袍,「沒有被他發現麼?清,你知道,他是誰麼?」

「這個我自然知道,江湖人稱玉面修羅,是影閣閣主座下首席護法——殘影。」清呢喃著,「不過他為什麼會與宮廷侍衛牽扯在一起?」

我心顫著,有些不可置信,連清都知道,這是玉面修羅,是殘影,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他是蕭瀾,年易會那麼頻繁地與他接觸,除了蕭瀾,還能有誰?「清,你知道——琴玉瑟香堂麼?」

「你是說六年前消失的那個琴玉瑟香堂?怎麼了?」

「沒有人知道,我是琴玉瑟香堂堂主的徒弟,是那個名滿天下的——琴後殤氏,以殤為名。最後的一任堂主死後,琴玉瑟香堂因無人支撐,便沒落了,然後就消失了。伴隨著琴玉瑟香堂的消失,我的師兄——蕭瀾,」時至今日,在提到他的名字時,我的心還是無可抑制的抽痛,「他也失蹤了,或者說,他自願離開了,年易是他昔日的侍衛。我找了他那麼多年,可是他行蹤不定,不,我從來都沒有他的消息。清,你知不知道,當年是我太任性了,是我錯了。我只覺得那把琴配不上我的琴藝,偏偏要那把傳說中的虛無的琴。清,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

「乖,過去了,都過去了。那按照你的意思,玉面修羅是,是蕭瀾?」慕清緩緩拍著我的後背,想要讓我平靜些,「可是你即便如此猜測,那你也找不到玉面修羅去證實啊。」

「不,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兒。明天,明天我們去找他,好不好?」我緊張地揪著慕清的衣袖,極為的害怕他因為擔心我的身體,而阻止我去扇坊,「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用膳,我會保重我自己,我要去,好不好?」

「那你自己要注意這些,別太著急傷心了,記得要讓人陪你一起過去,知道了麼?」見我點頭,他才繼續道︰「好了,夜深了,我們回雲煙閣休息吧。」他擁著我離開書房,命人將那副玉面修羅的畫像卷起,擱置一旁。

夜色如水,似乎明天是個不錯的天氣,我躺在床上,身邊的慕清已經陷入了沉睡,可是我睡不著,一想到再過些許時辰便能見到蕭瀾,我便會忍不住的激動,盡管以前見過無數次的殘影。

「還不睡?做什麼呢?」似乎是想得太入神了,沒有發現慕清依然睜開眼在盯著我,「休息不好,明天哪有精力去看看他呢?乖,時辰不早了,早些睡。」他伸手將我攬在懷里,像對待小孩子一般輕拍著我的後背,哄著我入睡。

我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那些事先放下,畢竟休息不好,明兒也沒有精力去證實殘影的真實身份,畢竟他已然回到鄴京五年了,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找我,想必對于過去的一切,他也在逃避著。

次日一早,沒有見到冥隱,但是那碗藥卻依然被放在桌上,只等著我用完早膳,便喝了它。心里有些擔心冥隱,囑咐了寧馨好好照顧他後,也沒有在說什麼,因為其實我才是最沒有立場去安慰他的人。

馬車有些搖搖晃晃,我倚在慕清的懷里,一旁的彩雲看上去有幾分著急,昨夜她與那些人一並都退到了屋外,並不知曉我突然去扇坊是怎麼回事,尤其是還帶著慕清一起。幾次都想要問出口,卻礙于慕清在一旁,止住了嘴,整個人顯得糾結無比。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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