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滂沱,屋內,于煙驚恐的眼神在黑夜中顯的那般的突兀。
她叫,可是,她的聲音卻被大雨完全的掩蓋了下去,此時,雨聲太大,以至于百步之內,都不會有人听到于煙的叫喊之聲的。
月十五被于煙挾在懷中,整個一個還沒有睡醒的狀況,倒是于煙,幾魂幾迫的,仿佛早己經嚇的沒有蹤影了。
「來人,月初一,救命啊……」于煙是害怕的,因為,她一看到那幽蘭的蛇眼,就仿佛是看到了死神一般。
那一晚,她在時光隧道之內穿越的時候,就是這般的恐怖,也可以這麼說,那一晚上穿越時候的痛苦,給她留下了噩夢一般的記憶,她的手,完全的發抖了,眼看著那些雜七雜八的幽蘭之光,步步沖她與月十五逼近。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一種叫作危險的東西,己經離她越來越近了。
「娘娘,你怎麼了?」月十五揉著自己的眼楮,小手緊緊的吊著于煙的脖子。
「娃兒,別作聲,有危險,有危險。」于煙語無倫次,此時,在她的心底之中,有一股強烈的聲音在告訴著她,就算是她死了,也得將懷中的小娃兒完整的保護好。
于煙看著那些在黑夜中閃著光亮的眼晴,她小心的移步,生怕再踩到那蛇了一般,憑著白天對屋內的一切記憶,她跨步到了一張小小的椅子上面,站到了椅子上面,穿外,啪啪的雨聲越發的大了,于煙的恐懼也更加的厲害了。
「莫非天要亡我嗎?」于煙嘆氣,輕語了起來。
「娘娘,你半夜不睡,夾著我干什麼啊?你到底怎麼了?」此時,月十五仿佛清醒了過來。于煙只顧得他的安全,卻沒留意夾到了他的身體。
「娃兒,娘娘害怕了……」于煙換了一個姿勢站立,她緊緊的把月十五摟在懷中,眼淚流入了他的脖子中。
「娘娘不怕,有娃兒在。」月十五好像是很懂事一樣,他的小胳膊,緊緊的環著于煙的脖子,此時,他顯的比于煙冷靜的太多了。
「來人啊,救命啊,月初一,救我們啊……」于煙還是大叫,一看到一地的幽蘭色的眼楮,她都不敢從那張椅子下面走下去了。
此時,夜色那麼的深沉,屋內幾乎看不到什麼了,于煙沖著門外喊叫的聲音,在屋子里面來回的旋轉了起來,形成了一種類似于回音的東西,地上的小蛇,雜亂的扭在一起,虎視眈眈的看著椅子上面的于煙母子。
「娘娘,蛇蛇……」當月十五真正的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整個人,完全的興奮了起來,再也沒有了一點兒的恐慌。
于煙緊緊的抱著月十五,不讓他看到那一地幽蘭的眼楮,那樣的眼楮,過于的可怕,她害怕在月十五那小小的腦袋里面留下什麼可怕的陰影。
「娃兒,不看,不看。」于煙緊緊的抱著月十五,可是,這會兒,月十五卻不干了,他掙扎著,想從于煙的懷中掙扎出去。
「娘娘,你放我下來啊,我最喜歡蛇蛇了。它們的眼楮好可愛啊。」月十五的興奮之意,完全的可以從他的話語之中听得出來。
「娃兒,這蛇是會咬人的,你不能下去。」于煙一想到這些蛇的危險,她就抱月十五越發的緊了。
此時,一條小蛇,從椅子的下面爬了上來,它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蜿蜒而上,就在此時,于煙一個低頭,正好看到了那條蛇,雖然看不清楚它是什麼顏色,但是,那雙眼楮所散發出來的光芒,讓于煙感受到了一種明顯的敵意。
眼看著那雙眼楮里她是越來越近,就在此時,她下意識的伸腳去踢,不料,卻是一個踢空,母子兩個人,從椅子上面直接的摔了下來,月十五與于煙的叫聲,在這時候完全的響了起來。
于煙在從椅子上面掉下來的時候,有意的護到了月十五的腦袋,可是,她卻還是摔到了胳膊,還好,月十五沒有傷到,就在于煙疼痛難忍的時候,月十五己經從她的懷中鑽了出來,他蹣跚著腳步,向蛇堆奔去。
「月十五,危險,你快回來。」于煙顧不得自己的疼痛,她沖著月十五叫了起來,慌張之時,她的言語之中,己經有了一種威嚴之意,可是,月十五對于她的話,卻是置之不理,仿佛是沒有听到一般。
「娘娘,娃兒來保護娘娘喲。」月十五那天真的聲音響起,但見他步步的沖向蛇堆,那些幽蘭的眼楮,卻是步步的後退。「蛇蛇們,我來了,你們要乖乖的喲……」月十五嘴里面吐字不清楚的說著話。
此時,于煙想從地上直起自己的身體,卻是怎麼也直不起來,因為,那摔的一下真的是不輕的,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有點兒站不起來的意思。
地上,適時的響起了幾聲竹子敲地的聲音,一聲,兩聲,三聲……越來越有節奏,听起來,好像是什麼曲子一樣。
「月十五,你要是想活命,就離那幫子髒東西遠一些。」因為自己不能動了,所以,于煙更加的擔心月十五了,因為是擔心,所以說出來的話有幾分狠狠的意思。
就在此時,一種叫作奇跡的東西出現了,于煙清晰的看到了那團幽蘭色的眼楮,躥動到了一起,接著,越挨越近,床上掛的,地上爬的,全然的爬到了月十五的腳邊。
于煙趁機起身,憑著記憶。模到了屋內的燭台,而後,用火石將燭燈燃起,此時,她終于看到了屋內的景象。
這得是多麼可怕的一幕啊,一直的長蛇,紅的,白的,藍的,青的,長的,短的,它們一條一條的全都吐著芯子,糾結在一起,就圍在月十五的竹仗之下,它們的眼楮抬的是老高老高,好像是要從月十五這里得到些什麼。
「娃兒……」于煙驚呆了,這不是傳說中的訓蛇之術嗎?記得,當初在月家莊的時候,她是見過捉蛇人捉蛇的,他們貌似就是用的這樣的方式,因為于煙對蛇有著一種天生的畏懼,所以,她從不敢近前,如今,真正的看到了以後,她竟然覺得胃里面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娘娘,不要怕哦,這些蛇蛇見到娃兒的時候都是好乖的,我是它們的師祖爺爺喲……」月十五回頭,沖著于煙天真的一樂。
看著那麼一團的髒東西,于煙終于沒有忍受下來胃里的翻涌之感,她只覺得嘔氣上翻,接著,她沖著門的方向跑去,伸手開門之時,卻發現門己經被反鎖了,屋內的腥氣,越發的明顯,她沖著門口處干嘔了好久,這才壓抑下了心中的平靜。
直覺告訴她,她著了別人的道了,而這個別人,一定就是府中的阿娜依,因為,只有她,才有對自己下手的理由。
「是你嚇到了娘娘喲,你最不乖,師祖爺爺要懲罰你了了。」月十五拿著竹仗,挑起了那才沖上椅子的那條花蛇,他光著自己的身體,將那條花蛇挑了老高,接著,凌空伸手,麻利的將那條花蛇捏到了自己的手中。
于煙的心,又一次的揪了起來,這娃兒要做什麼,此時,她卻不敢驚呼,因為,她害怕那蛇會照著月十五的小手咬上去。
據目測,那條花蛇一定是有毒的。
「娘娘,不怕,它嚇到了娘娘,它就得受到懲罰。」月十五說完這話,還未等于煙反應。他己經伸出了他的小手,在于煙還未看清楚他的小手是怎麼劃動的時候,那指頭己經完全的刺入了花蛇的月復內,接著,于煙就看到了月十五手中的蛇膽,但見月十五狠狠的捏著那條花蛇的腦袋,眼看著花蛇掙扎,再掙扎,直到花蛇不動了以後,他才順手將花蛇扔了出去。
「蛇膽可以讓爹爹下酒喝哎。」月十五拿著蛇膽,放到了桌子上面,而且,他得意的朝著于煙眨了一個眼楮。
于煙的後背,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懷中的孩兒,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般的狠,不過四五歲的年紀,見到血腥之時,竟是這般的淡定。這,還是他的孩子嗎?他的狠,又是自哪里學來的呢?
這些,都來不及讓她思考,因為怕蛇的原因,所以,她的整個人,完全的虛月兌了起來。
地上的花蛇,還在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那一堆的蛇,看到了花蛇的下場以後,竟是四下的逃躥。
月十五撿起了那根竹仗,再在地上敲了起來,那聲音,仿佛是如同一曲嚴酷的音樂一般,接著,那些蛇,又乖乖的回來,匍匐在了月十五的杖下。
「我不高興了,讓我樂呵一下。」月十五開口,那此蛇,完全的听從月十五的指揮,在地上扭起了身體,月十五樂的是哈哈的大笑。
而站在不遠處的于煙,看著月十五玩的是不亦樂乎,總算是將心放了下來,可是,那陣令她作嘔的感覺還存在著,她伸手,再去拉門,那門還是未動,憑她怎麼用力,還是拉不開來。
夜雨之中,月初一匆匆而行,他的身後,跟著為他打傘的阿源,此時,兩個人的衣服完全的濕透。
月初一的腳步,那般的匆忙。「將軍,怎麼會出事兒呢?這麼大的雨,你才受過傷,還是阿源代你過去看看夫人與少將軍吧?」因為月初一的腳步過快,所以,他的衣服全然的濕透了,以至于阿源的腳步,都有點兒跟不上他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煙兒在喊救命,我必須要過去看看。」月初一堅定的說了起來,就在此時,他己經遠遠的看到了屋內的燈火通明。
「看,屋內的燭火燃著呢,應當不會有什麼事情。」阿源出言,示意月初一不必過份的擔心。
月初一一步一步的走近,就在此時,他猛然間的一回頭,卻似發現假山後面有一個人影在微微的晃動,因為雨大,他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是,他卻冷了臉,回臉,他看向了阿源,只是一個微微的眼神,阿源就己然的明白,他將雨傘交到了月初一的手中,接著,他一個飛身,鑽入了見雨之中。
月初一看到了這種情況以後,越發的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向于煙與月十五所住的那間屋子奔去。
門上,于煙的身體軟軟的斜依著,此時,從室外去看的話,仿佛是她處在危險之中一般,月初一扔下了手中的傘,飛身前行。同時,他的眼楮里面,迸發出來了一種冷意,那樣的冷意,比那冰冷的雨點還要可怕,好像如他一般溫和的男子,隨時會變成一個斬人無數的妖魔一般。
「救我,救我……」看著那些蛇,于煙更加的無力了,她若非是擔心月十五,想來,她會一下子無法支持倒在地上,再也不願意醒來的。
月初一隱隱的听到了這樣的聲音,他飛身來到門前,卻發現門上上了一把明亮的金鎖。
「煙兒,娃兒,你們還好嗎?遇到什麼事情了?」月初一隔著門,大叫了起來,他以為,屋子里面一定是一副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月初一,我害怕……」當于煙听到了月初一那微微熟悉的聲音以後,她的整個人,才覺得有了一點兒的依靠。
月初一一听這話,哪還顧得了太多,但見他的大手,直奔門鎖而去,接著,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氣,將那鎖扭斷,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于煙的身體,己經軟軟的倒了下去。
「煙兒……」月初一來不及多想,直接伸手,將于煙接到了自己的懷中,這才免得于煙再一次的受傷。
「你來了,真好。快去救娃兒。」于煙緊緊的拉著月初一身上那濕濕的衣服,仿佛是揪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她的眼神中,有著太多的渴望與希望。
月初一這才抬頭,卻發現,月十五于那一幫子小蛇正玩的是不亦樂乎。
「你跳的不好,再來一個。」月十五坐在地上的蛇窩上,用竹子挑起了一根白蛇,轉起了圈圈,看他玩的好開心的樣子,而別的蛇,卻呆在那里,動也不敢動,隨時的盯著月十五手中的竹子。
「娃兒沒事兒。」月初一看到了這種情況以後,整個人的心算是安定了下來,看月十五這個樣子,對付這幫小蛇是不在話下的。
「我好怕。怕這些蛇。」于煙緊緊的揪著月初一的衣服,在看到了救星以後,確定她與娃兒都安全的情況下,她只覺得氣血上涌,整個人,就那麼軟軟的倒在了月初一的懷中。
此時,月初一的懷抱是那麼的安全,讓她不舍得再去想什麼,只貪戀這樣的安全,想睡一會兒,多睡一會兒。
「娃兒,過來。」月初一看到于煙昏倒了,他不由的緊張了起來,所以,他喚起了月十五。
「爹爹,人家正玩的開心呢,你先照顧娘娘哈。」月十五回頭,樂呵呵的沖著月初一笑了起來。「來來來,重玩一個,都排好隊,站好了。不許動。」月十五指著那些蛇,命令了起來。
說來也怪,那些蛇好像是懂人語一般,在听到了月十五那稚女敕的聲音以後,並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乖乖的排好了一個長隊,紅的,白的,花的,青的,那些蛇,在月十五的手中,根本就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而是月十五最喜愛的玩具一般。
月初一沖著門外,大叫了起來。「來人,來人……快點兒去找大夫……」
雨聲漸漸的小了去,府中的下人,在听到了月初一的呼喚以後,完全的奔涌了過來,他們一個一個的,在看到了屋內的情況以後,全然的睜大了自己的眼楮,倒吸了一口冷氣。
先前的時候,他們只知道月十五的膽子大,卻不知道他的膽子有這麼的大,與蛇共舞的勇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的。
另一間屋子,于煙安靜的躺在床上,月初一守在于煙的身體,緊緊的看著她的臉,她睡著了,夢中的她,睡的那麼的不安穩,眉頭時而的緊蹙在一起,時而舒展開來了。
月十五趴在床邊兒,看著于煙的臉,時不時的伸出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模上一兩下。
「娃兒,那蛇都去了哪里?」月初一看著月十五,哄著問了起來。
「它們是我的玩具,一個也不許走。」月十五看著月初一的眼楮,霸道的開口,小小的娃兒,身上怎麼就莫名的帶了一股子的霸氣呢?
「不許走是什麼意思啊?」月初一問道。
「我把它們放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它們很听我的話的。爹爹不要讓它們死,好嗎?」月十五懇求了起來。
「這得問你娘娘。看她喜不喜歡這些蛇呢。」月初一伸手,想學學月十五的樣子,照于煙的臉上模上一兩下,可是,當他的手抬了起來的時候,他卻又不知該怎麼下手。
看著于煙熟睡中的花容月貌,他細細的審視了起來,這個女人,似乎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女人了,可是,她的長相,卻與從前的那個女人那般的相同。
她,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在月初一的心中,打了一個重重的問號,終于,他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緊緊的將月十五抱到了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