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靈！」
盔甲士兵突然站住。
只見陸坦仿似渾身燃起火焰，目露凶光，冷冷道︰「你不是想殺我嗎？」
不等那士兵反應過來，他已箭步sh 去，輕易奪過對方長劍。
旋身一臂，頭顱落地。
鮮血噴得陸坦滿臉，第一次嘗到這咸腥的味道。
「我……殺人了。」
長劍掉在地上，紅煙鑽回妖壺。
山溝里只剩陸坦一人，山溝外的殺戮聲音仍在持續，但他渾然不覺，似乎全世界在這一刻停止了，寂靜了。
「作為一個不入流的新契主，你做得不錯。」妖壺里傳來焰月的贊揚。
但是陸坦沒有半點喜悅，總覺得自己由始至終，都處于被動狀態。
被動來到這世界，被動為了尋找食物而被巨獸追殺，被動看到這血腥的一面，最後又被動為了保命而不得不殺人。
而自己對這個名叫焰月的妖，所知甚少，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下一步會有什麼計劃。
思緒起伏間，四周突然傳來連竄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個盔甲士兵站在坡上，劍拔弩張，他們和剛才的士兵一樣，個個充滿殺氣，目光冷酷。
士兵中走出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輕盔少年，上下打量著陸坦，最後目光落在地上的士兵尸體，問道︰「你殺的？」
輕盔少年走到尸體邊查看一會兒，才道︰「原來你是一名契主，很不錯，我叫白朗，你應該听過吧！」
陸坦愣愣搖頭。
「看你樣子，應該還只是不入流的新契主。」白朗走過來道，「小兄弟，你是從哪來的，叫什麼名字？」
「陸坦。」陸坦道。
「你姓陸？」白朗沉思了一下，「縱州一帶，好像沒有姓陸的，難道是遠道而來的修行契主？」
「修行……契主？」
「既然你殺了白家的敵人，就代表你不是敵人，白家願盡地主之宜，歡迎每一位契主的到來。」
明明月復中饑餓，可是一想到剛才那殘忍血腥的畫面，陸坦只感到一陣反胃。
「嘔——」
吐口膽汁，坐回地上。
白朗笑了笑，問道︰「沒事吧？」
陸坦大口大口喘氣。
「不想餓死，就跟他們走啊！」
耳旁忽然傳來焰月的聲音，陸坦恍過神來，目光游移不定。
只听焰月又道︰「這是只有契主才能听見的聲音，跟他們走吧，這些人沒有敵意。」
陸坦心下稍安，望著白朗友善微笑的眼神。
難以想像，這個人剛才正穿梭在殺戮的戰場之中，死在他劍下的士兵不計其數。
但眼下沒有別的選擇，惟有答應。
「收隊！」
下達了命令後，白朗與他同行，一起走過血淋淋的戰場，跨過殘肢斷臂，沿著溪流而行。
穿過一片小樹林，最後抵達山下的一處營寨。
百多名士兵陸續入營，各自安身。
白朗命令屬下清出一個營帳，以供陸坦暫住，並為他提供了玉米團、糯米條、大肉餅和大壇子淡水等粗糙軍餐。
陸坦吃不下食物，舉起大壇子猛喝水。
砰！
放下大壇子，深深吸了口氣。
先是踫上公車自燃，陷身火海；緊接著又被巨獸追殺，滾落山溝；面對尸山血海，差點死在士兵劍下。
一天之內，連續體驗這麼多次生死關頭，誰受得了？
如今身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沒人知道。
也許，她知道。
想到這里，陸坦氣沖沖的掏出妖壺，重重砸在桌上，問道︰「你說，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次講清楚，不許騙我！這是任務！」
「雖然不是我的任務範圍，但還是得讓你知道。」焰月在妖壺里發出的聲音悅耳動听，讓人氣消了大半，「身為妖，應該對契主做些什麼，有哪些不可觸踫的禁忌，血契中都寫得清清楚楚，自己看吧！
只听「 」的一聲，壺里冒出紅煙，呈現出短短四行血契內容︰
一、永生不得背叛、欺騙、攻擊或威脅契主；
二、無條件為契主提供妖靈；
三、任何提升契主的機會，須及時相告；
四、違以上契約者，壺破妖亡，灰飛煙滅。
「這麼說，妖對契主是有益無害的？」看完血契內容，陸坦開始回憶焰月說過的話，試圖找出破綻。
「放心。」焰月知道他還半信半疑，「全世界的血契都一樣，騙不了人。」
「所以剛才我能夠殺掉比我強大的士兵，就是你為我提供的妖靈？」
「對！」焰月語氣中透著罕有的失落感，「作為低階妖靈，目前我只能為你提供這一點點妖靈，幸虧遇上的只是修行契主，若是遇上真正的契主，我們就只能逃命了。」
「什麼是修行契主？」
「仍未與妖壺訂下血契的人類，他們通過各種修行，或廝殺，或逃亡，甚至是自殺，目的都是為了賭上x ng命，訂下血契。當成為一名契主時，還要通過不斷磨練與進步，才能駕馭更多更強的妖壺。」
焰月在妖壺中耐心解釋，陸坦仔細伶听，絕不上當。
「剛剛誕生于壺中的妖靈，只是最純粹的妖靈，很弱小，通過契主的能力提升，妖靈也會進階，從低階、中階、直到高階，最後進化成妖怪。」
一听到妖怪，陸坦不禁往後一退，問道︰「你是說，你會變成妖怪？」
妖壺里發出「咯咯」銀鈴般的笑聲，「妖靈就像空氣，妖怪才是真正成形的妖，兩者間有天壤之別。」
「妖靈、妖怪、妖兵、妖師、妖將、妖君、妖王、妖帝、妖神，此為九次進化。」
陸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似的。
雖然仍未完全了解妖的世界是怎樣，但是作為最低最弱的低階妖靈，難道不應該對強者產生崇拜或恐懼心理嗎？
為何當焰月提到妖怪妖兵時，竟是帶著不屑的語氣？
「所以契主變強，助我進化，才能為你提供更多更強的妖靈，明白嗎？」焰月並未覺察到他的神s ，「今天你也差不多了，先吃飽喝足，睡個好覺，明天開始，才是真正提升契主的磨練。」
差不多？
根本是到了極限！
唯一慶幸的是，自己沒有被公車燒死，沒有被巨獸咬死，也沒有被士兵砍死。
人活著，果然是最美的。
陸坦忽然有了食y ，將桌上食物一掃而空，抱著肚子上床睡覺。
極度的疲憊，讓他迅速進入夢鄉。
今晚，他做了無數個夢︰夢中各種血腥場面，自己被亂劍砍成十幾斷，身上被箭sh 成了刺蝟，最後掉進血盆大口，無底深淵……
嗚啊！
驚醒過來時，天s 昏暗，四周除了蟋蟀「嗦嗦」的叫聲，只有守營士兵巡邏時的腳步聲。
陸坦拭去額上冷汗，捧起大壇子使勁灌水，灌了一半，尿急了。
這里沒有衛生間，只有裝水的大壇子，還有一個紅酒壺。
「別打壞主意！」妖壺噴出一絲紅煙，表示不滿。
陸坦探了一眼，好奇問道︰「你是不是24小時不睡覺，隨時監視我一舉一動？」
「沒這閑情！」
「那你在里面干什麼？」陸坦窺探良久，壺內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研究一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懂，該干嘛干嘛去。」
陸坦也不再多問，出帳匆匆找個樹下，「嘶嘶」畫起了水圖。
「舒服。」
打個了抖，正要回去，听見樹叢里有奇怪的聲音。
但更奇怪的是，經過的士兵居然充耳不聞。
「大哥，那邊，你們有沒有听見？」陸坦指著樹叢。
巡邏士兵一臉無聊的樣子，淡淡答道︰「修行過程就是這麼痛苦，否則我們何用在戰場上拼命廝殺？」
「所以你們打仗只是為了修行，然後成為契主嗎？」陸坦驚奇問道。
「一半一半吧！」巡邏士兵道，「成為契主也是為家族效命，所以修行重要，殺敵也同樣重要。」
士兵走後，陸坦好奇的走近樹叢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叢中一個士兵捧著陶壺，正將身上的鮮血往里面引入，口中喃喃念著︰「拜托，快快與我訂下血契吧！」明明已經失血過多，痛不y 生，仍堅持往壺內送血。
「白痴一個，別睬他。」
听到焰月的聲音，陸坦四顧張望，心忖這妖隔著帳營也看得見啊？
「為了成為契主而自殘，是最蠢的方法，也只有最蠢的妖才會與他訂下血契。」
「的確很蠢。」陸坦並不否認，索x ng眼不見為淨。
回帳後已睡不著了，于是端起妖壺，認真問道︰「喂，我說……今後我該怎麼磨練提升呢？該不會像今天這樣，被追殺，或殺人吧？」
妖壺答道︰「被追殺，是為了讓你迅速認清這世界；而殺人，只是為了自保，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要麼殺人，要麼被殺。但這些都不是讓你變強的方法，更確切的說，是不足以讓你快速變強。」
「你想讓我做些什麼？」陸坦眯眼問道。
「但凡能快速變強的方法，都離不開天材地寶、神丹妙藥之類，又或者像以前的武者得到某種神決魔功，巧遇絕世高人傳功什麼的。但這些對契主與妖靈來說，根本不足為道。」
妖壺安靜了半晌，才道︰「奪壺、噬妖、合體，才是至上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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