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之路
我走得慢吞吞的,暗中悄悄打量著整個客棧能夠逃跑的漏洞,後面的看門狗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我剛才仔細看過他們的身材,若是來硬的恐怕我絲毫佔不到便宜。別說古人不去健身房,他們的身板看起來可是結實的多。
正發愁怎麼才能擺月兌他們,忽然樓下變得吵吵嚷嚷的。我探頭向下一看,原來昨夜金色面具大俠們還沒走,和段飛揚的手下不知為何起了爭執。雙方又陷入了劍拔弩張的態勢。
我趁機點火,對身後跟著我的兩只狗說︰「你們不去看看?段飛揚回來要是知道你們打輸了,估計饒不了你們。我就茅房,你們去打你們的。我絕對不會給你們添亂。」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動。看來段飛揚這個自大狂身邊還有幾個有腦子的人。于是我繼續加火,「去吧,去吧。你們的兄弟在下面打架,你們怎麼能袖手旁觀,這也不符合你們的江湖道義啊!我向天發誓絕對不會跑。」說著還伸出一只手指著房頂,做出發誓的樣子。
他們似乎有所動搖,其中一個說︰「那你發誓絕對不會逃跑。」
我連忙鄭重其事的發誓說︰「我向天發誓絕對不會跑。」說完攤開手裝出十分虔誠的樣子看著他們。
他們二人彼此點點頭,扔下我向樓下跑去,加入混戰之中。
我抬頭看看不透光的屋頂自言自語道︰「還是高估了他們的智商了,發誓也能信!我不過講個冷笑話。」
「你朋友果然了解你。」樓清辰正坐在三樓隔斷的台子上,眼神中閃爍著贊賞。
我向上看他微微笑時,左臉總會有一個很淺很淺的酒窩,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就像初次見到他的那天,露天廣場上他忘我的彈著吉他,微微一笑讓圍著的女生尖叫連連。
我仰著頭對他說︰「你听到我剛才的話了?」
他點點頭,「你朋友讓我幫你離開,不過我覺得你完全有能力自己逃走。」
我報之一笑,他忘了之前的我,卻沒忘了之前的自己,總是願意給人希望。
不過最後還是他掩護我,才使我得以順利地從客棧逃出來。正要分道揚鑣之際,我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于是忐忑不安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噢,我說的是我的朋友,不是後來的那個人。」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我並不知道你朋友具體去了哪里,但她確實是跟著後來的那個紫衣男子走了。」
我舌忝了舌忝自己有些發干的嘴唇,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她或許是認識那個人……」說完自己毫無目的地向一個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好像是下雨了,感覺到胸口濕濕的。正如走向愛戀中的少女,腳下芳草茵茵,每一步都如春天般溫暖。而我走向無望的愛情,腳下殘紅遍地,每一步都如秋天般蕭瑟。
當我終于再次抬起頭,卻發現我仍在原地徘徊。回頭一看,樓清辰依舊站在我背後。
他仿佛看出我的尷尬,聳聳肩說︰「我以為你會像現在一樣來來回回走上一天,還好你清醒的很快。」
我搖搖頭,「我發現沒有可去的地方,能不能跟著你一起走?」
他思索了片刻,我以為他不願意,沒想到他卻點頭說︰「我不會負責你的路費。」
我連忙擺手說︰「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自食其力。」
他走在前面,我小步跟在後面。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忽而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出去郊游的時候。
我最不喜歡一大隊半熟半生的人去郊游,但礙于當時還是我上司的樓清辰的面子,我還是勉強答應跟著去了。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至少我們沒有選擇爬山,而是去了克羅地亞的普利特維采湖。
但是由于從第一湖到第十六湖有著一百三十多厘米的海拔高度差,因此之間加以鏈接的是蜿蜒木橋。我也不知從什麼時候形成了看到橋下有水就會眩暈的毛病。大家三三兩兩的都過去了,只有我一個人站在橋頭磨蹭。樓清辰本來走到一半,回過頭看到我一個人傻站著。才又返回來,我以為他會像平時完成任務一樣讓我自己走過去,沒想到他卻直接向我伸出手。
我能從他眼楮中看到百米外傾瀉而下的瀑布,仿佛在他眼中蕩起了浪花。而朵朵浪花就像是開在仰望中的希望,讓一直仰望他的我有了現實的希冀。
我把手安靜地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牽著走過玉樹倒映的木橋。
時過境遷我卻發現他對于我來說一直都是一個溫暖的存在,不管他身份怎樣變換,似乎對于我都只是單純的一個值得相信的學長。
想得正出神突然踫到一個高大的物體,抬頭正好撞入他的視線里。莫名其妙的心跳讓我忽然感覺全身都熱起來。
他出乎意料地給了我一記暴栗,我揉著腦門喊道︰「又怎麼了?沒事喜歡回頭看,小心下次看到鬼。」
他一貫的笑著,「說說你的想法,跟著一個男子四處游蕩你難道沒有任何顧忌?」
我心里暗自笑他,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放心我不會粘著你,等我找到……找到連心,我就和他一起離開。」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大概快一個小時的路程,我早已經累的不行,看他似乎還很享受野外步行,也不好意思問他到底還要走多長時間,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遠遠地听到有馬蹄飛奔的聲音,本來十分放松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深怕是山賊一類的禍害。不自覺地靠著他越來越近。等到看清騎馬的人群,原來是跟隨他的那些金面具。再看他的神情仿佛早就知道一樣,怪不得一點兒也看不出他慌張。
為首的金面具跳下馬,對著他行跪地大禮,讓我也著實享受一番人上人的滋味,千年之後就算是總統也不能享受跪拜大禮,不知樓清辰若是知道後會不會失落?
他只微微點頭說︰「找一輛馬車來。」
金面具直接一個手勢,另外兩個金面具如影子般消失,很快他們像變魔術一樣拉著一輛馬車回來了。
樓清辰率先上馬,我著急地向他喊道︰「我也想騎馬,我還沒騎過呢。」
他揚起馬鞭,風中傳來清脆的響聲,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溫文爾雅的樓清辰策馬奔騰,卻絲毫不感覺與記憶中的他違和。
此時他已經飛馳數十米遠順著風傳來,「沒時間了,騎馬以後也可以學。」
金面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我半推半拽的拉上馬車,我極不情願地坐了上去。
第一次坐古代最豪華的交通工具,不亞于第一次坐樓清辰的邁巴赫,新奇而激動。然而緊接著取而代之的就是嚴重的頭暈,我甚至有些懷疑尾骨是否被顛簸的快要碎了。
幸好只趕了不到兩個時辰的路,馬車漸漸行的慢了許多,路面似乎也平坦了許多。
我散了架一樣掀開窗簾,外面已經完全黑了,路上也沒有能夠照明的燈,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街邊的人家,透過窗戶看到屬于千年塵封過往中的溫馨燈火。
馬車停在一座花樓前,整座樓全部都是用粉色的花燈裝扮,夜間閃爍著柔和的粉色燈光,竟然讓我的心也跟著柔和起來。
樓清辰率先躍下馬,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我,直接進了花樓。我只能自勉強走下馬車,暗自聲討他,自古以來就不知道憐香惜玉。
走進去才發現他原來認識這里的老板娘,確切的應該說是老鴇。著實讓我鄙視了他一番,還真沒看出來他原來也好這一口。
他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和老鴇說笑,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搖大擺地坐在凳子上,大喊一聲,「給本姑娘上茶。」
老鴇當即愣在原地,樓清辰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我。我又重新說了一遍,老鴇終于確定她不是眼花了也不是出現幻覺了,打量商品一樣將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姑娘還不知花樓的規矩,女子不得入內,除非想吃杯青花酒,徹底留在花樓。」
我本嗜酒如命,曾經不止一人見識過我的酒品。除了無端的大笑大哭之外,曾經坐在馬路中央的雙黃線上不停地讓火車停下,拿著一塊錢在嘴上蹭來蹭去,在KTV包房里跳月兌衣舞。種種慘不忍睹的經驗,最後竟然找不到一個願意陪我喝酒的人。此刻一听到酒字馬上便來了精神,美滋滋地說︰「青花酒?是不是和女兒紅一樣好喝?我好久沒喝過酒了,早就饞了。」
老鴇還未開口,樓清辰橫眉豎眼地瞪著我,「說什麼混賬話!」
我瞥了他一眼,突然就笑出了聲,指著他說︰「你剛才特別像我姥爺。」
老鴇懷疑地看著他問道︰「公子認識的?」
樓清辰默不作聲,恐怕說不認識怕我覺得他不光明正大,說認識又有**份。索性我就替他說︰「不認識,我們絕對不認識,是吧。」
他本來已經難看的臉色在我的詢問後更加難看,氣得把袍子一甩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