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七號桌球的禮物(二)
駱陽推薦了柳橙法國鵝肝醬,香煎龍利魚香檳汁,法國洋蔥湯。我隨便地看了一眼點頭說道︰「看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就這些吧。」服務員微笑著把餐具送了上來。我剛要打開,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感覺到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歡呼,灼熱的感覺傳到了耳根。
我不敢改變姿勢,生怕我動一下他就會放開我的手,微微低下頭。
他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迅速放開了我的手,「不好意思,我剛才太著急怕你打開餐具。」
我心里燃起的火焰瞬間熄滅了,他要說的果然不是我想听的。
但轉眼間他從桌下拿出一個紅色長條盒子,推到我面前說︰「打開看看。」
我好奇地打開,是一雙打磨精致,並且在底端刻著四葉草的銀質筷子。
我抬頭看看他,他解釋說︰「朋友在緬甸旅行時無意間發現的,覺得精致便買了幾雙,送了我一雙。我覺得男人用有些矯情,正好送給你賠禮道歉。」
我把它握在手里,金屬的冰涼與我的體溫迅速傳遞。它對我來說就像晚上的月亮,獨自一人時因為有月光的陪伴才不會感覺那麼孤獨。
這是駱陽第一次送我禮物,意義非凡。其實無論他送什麼,我都會甘之如飴的接受。
他看我愛不釋手的樣子,笑著說︰「拆開來用,正好派上用場。」
我連忙把它收起來,抱在懷里搖頭說道︰「怎麼能真的用它吃飯?我會好好把它保存起來。」我當時一定像個白痴,仿佛這輩子只收過一次禮物的白痴。
他的笑容映在陽光里,很柔和很溫暖,「筷子當然就是用來吃飯的,保存起來的東西是古董。」
但那頓飯我還是執意沒有用那雙筷子,它對我來說永遠不僅僅是一雙筷子那麼簡單。在我眼中它仿佛成了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物,象征著我對愛情最美好的憧憬。
吃過飯後他送我回公司,在他的車里無限循環‘菊次郎的夏天’。我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每次在傷心時听著這首曲子心情便會平靜淡然,傷心也仿佛跟著流水般細膩的旋律消失不見。音樂總能傳遞一種信息,正如托馬斯遇見特麗莎那天貝多芬四重奏‘非如此不可’成就了他們,仿佛這首‘菊次郎的夏天’也在召喚我們越來越趨近的靈魂交融。
我心中壓抑不住的幸福漸漸涌了上來,只要一扭頭就能看到自己愛的人,一伸手就能觸模到他,我要的僅此而已。
隨著旋律游絲飄得太遠,以至于他把車停到公司門口,我絲毫沒有發覺。
他看著我說︰「你為什麼喜歡四?」
我忽然緩過神來,愣了一下,月兌口而出說道︰「因為四就像死的代表。死是一種解月兌,同樣也是一種痛苦。」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車內一片寂靜。當我極力想找話題時,才發現我到了。而樓清辰的車停在我們對面,他也在泊車。視線踫撞的剎那,我心虛地低下頭對駱陽說︰「我老板看著我呢,我先走了。」
他說︰「好,下次見。」
我鄭重地點頭,卻忘記這只是一種禮貌性的告別,「好,下次再見。」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做夢,我回味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仿佛這些音節都帶著特殊的情感,播灑在我心底的每一個角落。
直到我想起了在下車前他問為什麼我喜歡四,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四?而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筷子上的四葉草似乎也別有意味。
幾天前我在博文里寫到了《遠鎮》中關于墨魚送給堇年的禮物,一個7號桌球,帶著少年特有的潮熱的汗液。堇年說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如墨魚般的少年。因為堇年名字中有個七字,7號桌球全然成為少年最純真的心意。
我說,是否我也會等到那麼一天,一份真摯的禮物帶著我命中注定的數字四,悄然來到我面前?其實只是一種自我紓解的方式,並沒有想過會有誰真正將我的希望化為現實擺到我的面前。
駱陽看懂了我所寫的?而他又怎麼會看到我寫的博文?他難道也像我時時刻刻關注他一樣關注著我?推理到此已經無法再繼續,我難道要相信他是因為喜歡才關注?
我的思緒混亂不堪,又異常的激動。
可是轉眼間我的頭頂上便多了一片烏雲,樓清辰看起來快要下雨的臉籠罩著我,已經容不得我想其他的。
他一邊向辦公室走一邊語氣低沉且迅速地說︰「把那四張鋼琴演奏會的票扔了。」
我疾步跟上他小心地說︰「若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引起她們不滿,我可以單獨去溝通。票先留著好了,說不定還會派上用場!」
他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差點兒讓我犧牲在他如刀刃般凌厲的眼神里,「讓你扔了就扔了,哪那麼多廢話!」
我乖乖地閉上嘴,免得再被眼神殺死。心里卻想︰扔了就扔了,又不是浪費我的錢。姑女乃女乃想給你省錢,你到給我不識好歹了!不過本來還有屬于我自己的一張票總可以自己做主留下來,學學自認為高貴之人附庸風雅。
我忘記了樓清辰從來不會因為公事而惱怒,他說過沒有哪單生意是他拿不下的,因此也就不會有需要他生氣的時機。但他這種冷血動物更不會因為私事惱怒,何況只有他惹別人傷心難過的份兒。
那麼今日的反常,難道是……他也有生理期?
交纏紛擾的記憶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弄得我頭痛欲裂,天地開始旋轉。我眼中的人影由一個變成了好幾個重復模糊的幻影。耳邊一直是一個聲音︰木荒,醒醒,你在哭。
我失去了所有痛苦與快樂的感覺,只是覺得臉上很涼。
第二天醒過來時,迷糊中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極力想要甩開它,卻感覺全身無力,就連睜眼都費了很長時間。
當我睜開眼楮對著樓清辰布滿血絲的雙眼時,我發現原來那根硬邦邦的東西是他的胳膊。而我剛才並不是想要扔掉他的胳膊,反而是向自己懷里拉得更近了些。
他抽出胳膊說道︰「既然很痛苦,為什麼不去說清楚?」
我睡了一覺完全將昨夜的事忘了,面對他的質問我搖頭,第一次正面承認自己的內心,「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換來他的愛情?更何況他現在和連心在一起,我們就永遠都不可能了。」
他說︰「那麼就放棄,你以為默默關注就不會對連心造成傷害?」
我憋回涌上的淚水,點點頭,「我知道我對不起連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遠離他,最後忘了他。」
他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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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以為更新成功了,今天才知道昨天我可能做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