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對降頭術只有個大概的了解。陳友博馬上一臉失望,成驍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大概是因為他本來就沒抱希望。
我接著說︰「其他的降頭不敢說,成董被施的這種,我可能還真有辦法。」陳友博馬上多雲轉晴,說︰「真是的,有話能一次性說完不?」我笑笑,說︰「成驍被施的應該是鬼降。所謂鬼降說白了就是養小鬼。」
養鬼的方法很多,各家各派的法門都不一樣。
其中一種做法是找到已夭折尚未破身的小孩墳墓,尋一黑夜到墓前焚香拜祭,同時施法勾魂。並在墓前栽種一段藤菜,一段時日過後,小孩的魂魄就會寄附在那株藤菜上。屆時需念咒焚符,取回藤菜,將其刻成四五厘米高的人偶,並給予五官衣物,著點朱砂。這個過程中要不斷念咒。
完成的木偶需浸在某種秘制的金黃色油脂里。置于玻璃瓶中。
一般來說養鬼的的玻璃瓶中所浸泡的小木偶人,通常會有兩個。一黑一白。為一男一女。據說,勾取魂魄務必要男女兩個魂魄才行,如只藏一個在瓶中,則會孤陽不長,獨陰不生。小鬼會因太過孤獨寂寞而萌生逃離之念。
「降頭養鬼」的另一種做法是,先找一段木頭,施法將木頭雕成一口小棺材,再去尋找一個童男或者童女(以夭折嬰兒或者胎死月復中者為上品)的墳墓,用一種秘練的的黃色巫術蠟燭灼燒尸體下巴,取尸油。
用預先備好的棺木儲存尸油。念咒加持,七七四十九天後,這個魂魄就能听人使喚,服從行事。
祭煉好的小鬼作用主要有兩種,一是運財,二是招桃花。
成驍公司財運被控,定是有人利用小鬼作祟。施鬼降阻人財運並不少見,但是「烏鴉」竟能精確預估成驍公司受到的損失,這點實在太可怕了。
鬼降是小鬼作怪,要解這個降頭,只需把受命而來的小鬼搞定就行了。我雖然不懂降頭術,但對付妖邪鬼怪可是我本行。問題應該不大。
陳友博說︰「太好了,那就趕緊的吧!」
《天道圖志》,小鬼篇。
諸門百家豢養小鬼之法多有差異。相同的是均需拘提枉死童魂進行祭煉。
童魂一經拘提,則不能正常輪回。只能滯留人間遭人役使。因此童魂多有怨氣,但迫于法咒壓力只能听命行事。童魂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時(==為什麼有種邪惡的feel),易將仇恨怨氣轉移到主人身上。待其能力足夠強大,便會實施報復。
遇小鬼侵害有治標與治本兩套解決方法。
治標之法為加重小鬼怨氣,增強小鬼法力,助其反噬其主。這樣一來,它便不需再听令害人,受害者便得以解月兌。此法最為簡單,弊端是小鬼會徹底失控,成為世間禍害。最終難逃魂飛魄散的命運。
然而孩童枉死後還要被拘提魂魄成為小鬼已夠可憐,若非萬不得已,不建議使用此法解厄。
若要治本,則需幫小鬼重奪自由,掙月兌養鬼人控制。若想釋放小鬼,必須先弄清楚該童魂是被人用哪種方法祭煉的。
弄清楚該童魂是被人用哪種方法祭煉的,這正是解決此事的難點。
我帶上胡周周和玉鏡一起到了成驍的公司。我提出要在這里過一晚。成驍是個爽快人,直接把鑰匙留下就回家睡覺去了。
玉鏡自動自覺地四處感應查看。胡周周隨手踫踫人家的電腦,翻翻桌上文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說︰「你就不能學學人家玉鏡認真點嗎?」
胡周周說︰「師父,我看呀,那姓成的不一定值得幫。」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胡周周說︰「剛才在道堂的時候,因為大老板在,我就沒說什麼。其實那‘烏鴉’我早就听說過了。據說那人也是個道士。他性格古怪,行蹤神秘,遇到不平事通常會送上一根烏鴉羽毛,並出手教訓,因此被人稱為‘怪道烏鴉’。」
我說︰「你見過那個‘烏鴉’?」
「我倒想見見他。可惜沒這運氣。」胡周周一臉崇拜,認識他這麼久,我都沒見他崇拜過什麼人。他又補了一句︰「這世上應該還沒有人見過‘烏鴉’本尊吧。」
胡周周說︰「‘烏鴉’這人心思縝密,本事又高,怎麼可能認錯下手對象?天知道那成驍做了什麼黑心事。」
我沉默了幾分鐘,說咱們又不是法官,沒權利給任何人定罪。更別說我們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成驍做過什麼。「烏鴉」對付的就一定是壞人?這是典型的腦殘粉思維。
玉鏡飄了回來,說西南角陽台有情況。
胡周周執桃木劍,我拿天道印,一起往玉鏡說的方向去。沒走幾步,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圓臉孩子攜手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兩個孩子穿的都是火紅的肚兜,發型跟年畫女圭女圭似的。喜慶的模樣如今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小鬼篇是《天道圖志》上少有的大篇章。包括配圖足足佔了十四頁。當中列舉了天道派的先人們遇過的形形色色用不同方法祭煉的小鬼的特征以及破解法。
可是書中的小鬼都是陰沉晦暗的,眼前這兩個鬼女圭女圭咋這麼開心?
我一時愣住了。鬼女圭女圭看到天道印臉孔登時扭曲,發出劃玻璃般尖利刺耳的驚叫,轉頭就逃。我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其實當時我也沒想對它們怎麼樣,只是純粹因為它們跑我才追的。這到底是什麼毛病啊……
別看那對小鬼身小腿短,跑起來可快了。它們在桌前椅下左拐右拐。胡周周為了他的偶像消極怠工,玉鏡則是一副不想欺負小孩的模樣袖手在半空中看著。我叫了他幾次後,這該死的家伙居然干脆閉起眼楮盤腿打坐。
得!孤軍奮戰就孤軍奮戰,who怕who啊?
追逐過程中我撞到牆壁兩次,踢到桌腳三次,痛得我咬牙切齒,呲牙咧嘴。那倆小鬼發現我這副老身板不頂用後,膽子就大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轉頭沖我做鬼臉。嘿,不帶這麼鄙視人的!我知恥而後勇,我要調動全身能量跟這兩個鬼崽子拼了!
「 當」「撲通」兩種聲響回蕩在夜的寫字樓里。我五體投地趴在地板上——兩秒鐘之前,我調動全身能量撞到轉角的垃圾箱上了!
淚,這下還不得被那倆鬼崽子笑死?
然而四周寂寂無聲。寂靜像滴落宣紙的墨汁,不可收拾地漫開了去。
咦?我抬起頭,看見女鬼女圭女圭渾身煞白,白得就像一根慘淡的白燭。一種類似油脂的東西從它身上慢慢滲出。男鬼女圭女圭驚慌失措地看著它,愣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天道印已經飛出去了。大概是我摔倒的時候,天道印月兌手而出正巧打中了女鬼女圭女圭。
胡周周和玉鏡都圍了過來。玉鏡說糟了,這小鬼怕要魂飛魄散!說著就要上前幫忙,男鬼女圭女圭以為他要傷女鬼女圭女圭,當即揮動小手神情凶狠地擋在伙伴身前。它微微發抖,看得出很害怕,但卻一點都沒有讓開的意思。
一縷鵝黃色的輕煙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了過來。男鬼女圭女圭大喜,抱起女鬼女圭女圭朝黃煙疾奔而去。我們追過去的時候它們已經蹤影全無了。月夜之下空余一股極淡極淡的木質清香。
小鬼被人召回去了。
我心中不安,雖說我不是故意傷那個女鬼女圭女圭的,但它的傷卻和我月兌不了干系。
我一言不發地回到屋里拾起天道印,這時,我突然發現小鬼剛才跑過的桌下有一張古怪的黑色符。不等我發問,玉鏡就驚叫一聲,說這是解降符。
解降符?
它們是來幫成驍解降頭的?那我豈不是更罪孽深重了?可是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它們是不可能違抗主人命令的。難不成「烏鴉」先前真的認錯人了,所以派小鬼來補救?還是說那兩個根本就不是「烏鴉」養的小鬼?
我在網游公司門前把那張解降符燒了。
後來成驍讓陳友博轉告我們他的公司已經沒事了。我們才確定那張解降符真的管用。那件事後「烏鴉」這個名字就慢慢淡出我的生活了。
當時的我怎麼都想不到我跟那個傳說般的怪道居然會有這麼長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