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試了幾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尷尬地看著林殷,林殷安慰我說︰「沒事兒,我來吧。」他迅速結印,將那揪出來的魂魄綁縛。
這兩個魂魄離體之後,梁家安身上的綠光就消失了。他身子一軟,兩百多斤的肥大身軀轟然倒地。
我們也沒在意,被兩個魂魄折騰過不昏迷才奇怪呢。梁家安的助理和幾個警察(助理一個人抬不動)幫忙把梁家安抬上床休息。
兩個靈魂一男一女,皆是長發素衣。男的英氣挺拔,一臉桀驁;女的溫婉嫻靜,一笑傾城。胡周周撓著腦袋說︰「師父,這倆人,啊不,這倆魂魄好面熟啊。」可不是麼?我說︰「他們就是啟明棺墓室牆壁上畫的主角。骨閻國國君梁嚴和皇後楓婭夫人。」
「什麼?」不單是胡周周,連林殷也叫了出來。
梁嚴怒氣洶洶地說︰「你們這些奇裝異服的是何妖孽?也是法魔羅部眾?」
「誰奇裝異服?你們才叫奇裝異服咧!」胡周周不滿抗訴。
「放肆!我骨閻雖是小國也容不得你在寡人面前叫囂!來人啊,把這些人都拖出去斬了!」梁嚴雖然披頭散發,還被光牢卡在腰間,發號施令起來氣勢倒絲毫不減。
我說︰「這位皇帝別鬧了,現在都21世紀了。三座大山早被鏟平了。封建體制蕩然無存了。人民當家做主了。皇帝只能在戲里過過干癮了。」
「21……世紀?」梁嚴徹底傻了。他老婆茫然抓緊他的手。
我怕他听不懂,又補了一句︰「今年是2011年。」
「我們居然被困了一千余年。」
「你們之前一直在夜明珠里?」我問。
梁嚴的怒氣和戾氣蕩然無存,臉上空余落寞與莫名。他嘆了口氣,說︰「是。」
我繼續問︰「你們為什麼生魂猶在?」
梁嚴和楓婭夫人執手相望,道出了隨他們封印千年的往事。
事情要從兩人成親那天說起。楓婭夫人的表哥驃騎將軍常宰苦追表妹多年無果,想不到梁嚴才和表妹見了一面,兩人就兩情相悅結為伉儷。
常宰日日借酒澆愁,越想越不服氣。一天他喝大了之後腦子發熱,居然率兵闖進宮中想把表妹搶走。你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成功呢?接下來發生的事跟我在墓室里看到的差不多。梁嚴率宮中內衛把常宰一干人等打得落花流水稀里嘩啦。常宰最後當然被判了死刑。誰知道準備砍頭的時候妖風忽起,常宰居然憑空在法場上消失了。
當時梁嚴他們還不知道是法魔羅這個邪教把常宰救走的。
法場被劫之後,梁嚴本預想常宰會報復造反。就加強宮中的守衛,終日處于警戒狀態。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宮中一直風平lang靜。常宰這個人像是徹底從世上消失了。
光陰匆匆,眨眼過了七個年頭。骨閻國首都百姓瘋傳國內出了一位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傳奇高僧,個個爭先禮拜。梁嚴尚佛,听聞之後立即讓人把那位高僧請進宮中。
我說︰「那位高僧就是常宰?」
梁嚴搖頭說︰「不是。那是一位瘦小干枯的老人,身上似乎只有骨頭和皮,沒有血肉。看得人心頭發慌。」
梁嚴說︰「將那僧人請進宮之後,寡人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高僧。他說他有一個長生不老的法子,想要上呈于我。寡人雖是天子,亦是凡人。先秦始皇尚執迷于長生之道,寡人又如何能不為所動?」
我說︰「啟明棺?」
梁嚴沒想到我會知道啟明棺,明顯一驚。「沒錯。僧人說制作啟明棺對其他人來說很困難,但對寡人而言則簡單得多。啟明棺需要用一種名叫千寒的青石做最外層的槨。這種青石可遇不可求,多少人踏遍千山萬水都覓不到,偏偏寡人的宮中就有幾塊。」
「還有一個難點就是啟明棺只能讓魂魄保持完整,但不能使魂魄駐留。然而奪舍重生是需要時間的。為了讓靈魂停駐留,必須要找到一塊特殊的玉豬龍。」
梁嚴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終于尋到那塊玉豬龍的當天,宮中忽起腥風。三個人在血色風中走來。為首一人正是那皮包骨的僧人。身後是兩名高大的護法。
而讓他們驚駭的是,其中一名護法不是別人,正是在法場上被劫走的驃騎將軍常宰。
當然,剃度之後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法絕。另一名護法便是法盡。
梁嚴說︰「他們管那個枯瘦的僧人叫魔祖。魔祖,魔祖,怎麼可能是正派人士?那時寡人才知道那些人來自一個叫法魔羅的邪教。除了寡人和梓童,宮中其余人等竟似瞧不見那腥風,那三人。」
魔祖二話不說,十指翻飛就將梁嚴的魂魄抽了出來。
法絕對楓婭夫人仍未死心,說只要楓婭夫人願意跟他,那麼他們就可以帶著她共享長生。楓婭夫人對梁嚴一往情深,自然不肯答應。就這樣,魔祖將二人的靈魂封印在梁嚴送給楓婭夫人當聘禮的夜明珠里。再惡毒地把夜明珠放在墓室之外,讓他們親眼看著他們是怎樣為他人做嫁衣裳的。
我說︰「死後躺入啟明棺的只有法絕和法盡?那個什麼魔祖呢?他不想長生?」
梁嚴說︰「這便是恐怖的地方。依寡人後來的觀察,發現魔祖本身就是不死之身。根本無需搶奪別人的身體。」
我想起老警察法盡追問過烏鴉和林殷是不是姓趙的老鬼的弟子。烏鴉又說姓趙的是法魔羅的創教祖師,難道說那姓趙的和後來的魔祖都是不死人?
林殷拿起掉落的夜明珠,說︰「臥槽,你們不愧被封印在夜明珠中千年之久,竟然也能暗夜發光。」他饒有興致地研究夜明珠。胡周周說︰「從x大回來之後我一直抱著夜明珠你們怎麼沒出來?」
梁嚴說他們是被封印在夜明珠里的,又不是自己自願住進去的,怎麼可能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但是他們進了天道堂之後,每一天都覺得珠子的封印弱了一些。
我們把夜明珠賣給梁家安的時候,他們已經感覺珠子的封印只剩一層薄薄的,似乎隨手可以捅破的玻璃紙了。到了晚上,一股不知從哪里來的強烈的力量充斥了這個房間。他們莫名其妙就從珠子里出來了。他們以為還在法魔羅手中,見了人就攻擊。那個倒霉的服務人員就是這麼沒了半邊耳朵的。
我對林殷說︰「怎麼處置他們?生魂猶在,又不能把他們送進地府。」嗯,玉鏡就是一個先例。
林殷說︰「不一定。那得看他們死的時候陽壽是不是盡了。理論上可以先把他們生魂抽出,讓生魂前往地府。但是我不懂分離魂魄之法,鐘道友可會?」
我說︰「我就更不可能會了。」
束手無策的時候我無意間往梁家安的方向瞥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我發現他身上有重影。他身體里剩余的一個魂魄不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