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下沒多久,又有一幫人走了進來。那幫人排成一列,穿著打扮十分怪異。當時是三伏天,他們卻清一色穿深色麻布長衣長褲。而且全都頭戴斗笠。帽檐下壓,把大半邊臉都遮住了。
那幫人並沒有在大廳做長時間的逗留,直接要了房間就上樓了。問題就出在「上樓」這件事上。那家酒店沒有電梯,只有老式的扶梯。溫州商人注意到除了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其他的人上樓梯都很困難。
他們到了樓梯前就開始不停機械式地抬腳,卻不知道往前踏上階梯。這一幕實在十分詭異。溫州商人覺得那些「人」的舉動像極了他以前看過的僵尸電影出現的畫面。
那些「人」最終都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走上樓梯。得靠隊伍前後兩人輪流把他們背上去。
溫州商人當時可激動了。他們正好身處湘西,湘西最著名的是什麼?當然是趕尸人!趕尸這麼牛逼的事情他們只在電視里看過,誰能想象自己真的能在現實中遇見趕尸人?
這種機緣可不是天天有的。溫州商人當即興沖沖地提出晚上要到那幫人的房間「探險」。他的生意伙伴可沒那麼好的興致。溫州商人的生意伙伴理智地提出這世上是不可能存在趕尸這種行當的。就算有,人家的房里也容不得他們亂闖。
然而當時溫州商人已經被強烈的好奇心沖昏了頭腦,哪里還听得進別人的話?
溫州商人塞了幾張老人頭給前台的小姑娘,打听到那幫人只要了兩個房間。他們一行人總共十來個,卻只要了兩個雙人房。這還不明顯麼?一個房間是活人住的,另一個房間是死人住的!溫州商人更興奮了。
天色稍晚的時候,溫州商人就偷偷模模地走到那兩個房間附近溜達。他發現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燈,湊到窗口一看,果然看到之前走在隊伍最前和最後的兩個人在那個房間吃飯。
溫州商人無比興奮地拿著他向前台買來的房卡打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
「你們猜他把門打開之後看到什麼?」胡周周一臉欠扁地問我們。
我最受不了別人講故事的時候吊我胃口,當即狂躁怒吼︰「天知道!你給我趕緊說!」
胡周周沖我做了個鬼臉,說︰「他看見十幾個身穿深色麻布長衣長褲,頭戴斗笠的‘人’直挺挺地站在房間里。那些‘人’整整齊齊地排成三排,一動不動。」
溫州商人在他們面前揮了揮手,他們沒有半點反應。溫州商人又驚又喜,壯著膽子上前探他們的鼻息。果然證實那些站在他面前的「人」沒有鼻息沒有脈搏!
溫州商人一時得意忘形,竟然大聲叫道︰「果然是尸體!」
正在隔壁房間吃飯的趕尸人听到聲音急忙沖了過來。溫州商人慌慌張張奪路而逃,不小心踫倒了房間的一盞香薰燈。進門的時候溫州商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些尸體身上了,根本沒注意到房間里點了香薰燈。
注意到之後他自然覺得很奇怪,兩個大老爺們在一個停放尸體的房間點這種女人玩意兒做什麼?掩蓋尸臭麼?
那兩個趕尸人見到香薰燈被打翻都跟瘋了似的。溫州商人心頭一動,轉頭一看發現那些尸體更瘋。眾尸像癲癇發作一樣集體抽風。抽風完畢後原本直挺挺站著的尸體就紛紛倒下了。
兩個趕尸人不及理會溫州商人,急忙沖過去查看尸體。溫州商人趁機頭也不回地逃了。奔跑的過程中他听見那兩人在房里驚叫「馭尸術被破了!」「尸體被污染用不了了!**娘的,這麼多天的辛苦都白費了!」
溫州商人一鼓作氣跑回自己房間。他把房門關得死死的,生怕那兩人追來興師問罪。出乎意料的是那兩人不但沒來找他麻煩,還連夜離開了。
我說︰「可不得連夜離開麼?他們是十幾個人一起來的,突然之間除了他們兩個其他‘人‘都變成尸體了。警察一來他們要怎麼解釋?」
胡周周說︰「是呀。那溫州老兄心跳緩過來之後也想明白這點了。正因為這樣他才覺得自己安全了,那兩個趕尸人是絕對不會再找他的。誰知他返回莫都兩個月左右,該來的就來了。他發現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跟在他身邊。那些人外表看起來跟正常人一般無二,但是眼神空洞,旁人跟他們說話他們也不搭理。那些人就這麼跟在溫州老兄身邊,很長時間都沒什麼特殊舉動。」
時間長了,溫州商人也就習慣了。他卸下心防沒多久,很多一直跟他有生意往來的人突然齊齊對他避而不見。甚至連他的一些知交好友也有意無意地開始躲他。
溫州商人幾次想找那些友人問清楚,但是他們都跟躲瘟神似的躲著他。最後他從那個跟他一起留宿湘西小鎮的生意伙伴口中知道了答案。原來從不久前開始,只要他們和溫州商人見面回家途中就會被一幫眼神空洞的人圍毆。那幫人動作神速,永遠都是「從天而降」,打完人之後馬上就四散無蹤。他們報警、請保鏢都沒有用。為了自保,溫州商人身邊的人只好紛紛對他敬而遠之。
最後那個生意伙伴還神神秘秘地說他被打的時候抓到了其中一個「人」的手腕,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脈搏。
溫州商人自然馬上想起那兩個趕尸人。他氣到不行,他不就打破了那兩人一盞香薰燈嗎?至于不遠萬里追來莫都搞他身邊的人麼?
溫州商人慷慨激昂地向那個生意伙伴保證說事情是他惹下的,他一定會傾己所能保護他們。
事實證明他太高估自己了。他們分別不到半個小時,那個勇敢接近他的生意伙伴就被人活活打死了。據目擊者稱犯案的人出現和離去都很突然。
那之後,就更沒人敢接近溫州商人了。溫州商人四處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地想找人幫忙對付那兩個趕尸人。起初還真有一個道堂出手幫他。後來那個道堂被人鬧得雞犬不寧,從堂主到弟子全都進了醫院。道堂門口還被人用他們的血寫上「休惹龍門」四個大字。
「你們說龍門的人是不是全都是瘋子?他們氣不過溫州老兄因為多事而害得他們辛苦選來的尸體廢了,那就直接教訓他不就完了?非得廢這麼多力氣對付他身邊的人。我當然不可能為了一點錢為他當炮灰。听完他的遭遇我當即就把溫州老兄請了出去。我生怕龍門那些大爺誤會我跟溫州老兄的關系還故意在門口扯破嗓子高喊十幾分鐘我是不可能接他的生意的。」
我啞然失笑,果然是胡周周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