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卿瑜睜開眼,又到了冷宮。而且看到了一個瓖著青金石長冠的太監——正是那日賭博的大太監。
他看見嵐卿瑜睜開眼,眯著眼楮說道︰「姑娘,又見面了。」
嵐卿瑜看著周圍,自己被綁在一個凳子上,根本不能動彈半分,心下暗叫不妙,但是決不能失了分寸,計因言道︰「公公抬舉,桂香無法行禮,還望恕罪。」
馮慶豐沒想到她這麼淡定,眯著眼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樣請姑娘有些冒昧,不過姑娘听了雜家後面的話,就會知道為何了。」
嵐卿瑜看著地上,裝作很恭順的樣子,說道︰「桂香願聞其詳。」
馮慶豐站起來,走到嵐卿瑜身邊,細細道︰「姑娘上次露得一手實在是驚才艷艷,本人很是欣賞,這次請你來,是希望姑娘能夠加入本座的麾下,做錦繡輝煌的大事業。」
嵐卿瑜很是意外,說道︰「什麼大事?」
馮慶豐轉了轉眼珠子,露出了陰森的牙齒,笑道︰「姑娘你先答應了,本座自然會告訴你。」
嵐卿瑜心里冷笑,這不就是明顯逼著自己答應麼,這個公公看上去也不想什麼好人,怪不得上次那麼輕易放過自己,原來留了一手,城府極深,不知道要做什麼,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可是自己如果不答應,想出去未必可行,嵐卿瑜開始慢慢試著解開繩索,低著頭,繼續佯裝恭順說道︰「公公不妨直言。」
馮慶豐眯著眼說道︰「你這是答應了?」
嵐卿瑜點點頭,並不說話,心里想著,我這能拒絕嗎?
馮慶豐笑了笑,說道︰「桂香姑娘果然很識相,雜家的大業麼,自然是推翻朝廷,自立為皇帝。」
嵐卿瑜心中大驚,一個太監竟然做這種想法,不由自主抬起頭,吃驚的看著他。
馮慶豐厭惡這種略帶嘲笑和質疑的眼神,坐了下來,說道︰「怎麼,桂香姑娘你眼神這是什麼意思?」
嵐卿瑜回過神,說道︰「公公,您……您打算怎麼做呢?」
馮慶豐捻了捻胡須,得意一笑,說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辦法。至于你,听憑吩咐,否則,你認為你小命可以得保麼?宮里死一個宮女並不是什麼大事。」馮慶豐斜睨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只要你听話,這里有百兩紋銀隨你支使。」
說罷,一個太監端了一盤紋銀過來,放在嵐卿瑜面前。馮慶豐以為,一個宮女出身低微,見了這麼多銀兩應該是很意外和開心的,沒想到嵐卿瑜卻是一臉的平靜。
嵐卿瑜看著銀兩,略有些心動,可是想到是做誅九族的事情,心下郁郁,不過自己既然已經算是孤家寡人,也不算什麼,況且如今的皇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能夠不分青紅皂白判決自己家抄斬流放,于是說道︰「能為公公效命自然是奴婢的榮幸,只是銀兩太多,桂香一時帶不回去,帶回去了也會起疑。還有就是,奴婢卑微,不知如何為公公效命?」
馮慶豐很是意外,這個宮女果然與眾不同,不貪不念,而且心思細密,的確是自己大業中不可多得的好幫手,不過,她圖什麼呢?難道真的只是惜命?萬一以後做大,怎麼才能控制她呢?
馮慶豐笑了笑,道︰「姑娘沒想到是這麼爽快的人,冒犯了。放人。至于銀兩,雜家會派人放在沉香水榭的第五個假山石洞里,想要什麼也可以寫好了放在那里,本人自然會去取,至于你要做什麼,雜家會派人把指示告訴你。」
嵐卿瑜的繩索被解開,活動活動手腳,看著馮慶豐,行禮一拜,說道︰「公公可否放奴婢回去?久了別人會起疑的。」
馮慶豐點點頭,示意打開門,嵐卿瑜謝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然後一路狂奔。
這個公公真是奇怪,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可以如此旁若無人的把自己綁走,又要這樣明目張膽拉人謀反?有什麼資本可以如此呢?天下悠悠之口,朝堂文武大臣,又如何能忍讓呢?說是有城府又太過張狂,說是很愚昧又如有心計,實在是很奇怪啊。
來不及多想,便看到前面有人在爭吵,還有隱約的哭泣聲,嵐卿瑜看去,不就是芷香嗎?
「求你們了,只想出去看一眼,求你們了……」
嵐卿瑜看著與芷香爭執的真是門衛,有兩個有些眼熟,果然那兩人看到嵐卿瑜,也是面露吃驚之色,訕訕地不再說話。
嵐卿瑜看著情況,鬧了有一會兒,連忙拉過芷香,不想事情鬧大,這里來往的宮人雖不多,但是一久自然有更多流言。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明明都已經許諾好了,為什麼?」芷香哭著,身體不住的顫抖。
嵐卿瑜輕輕扶著她,不知說什麼好,自己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情,腦海里還殘留著剛才馮慶豐的話。
「這個,可能他有難言之隱,一時不好對你說。」嵐卿瑜木訥道,其實到了寶親王這個年紀,沒有娶親是不可能的,芷香若真的嫁入王府,難免勾心斗角,況且親王府,必然是僕從多,芷香的所有都寄托于寶親王的榮寵之中,一直能有感情倒也好,萬一變了心,那日子會多麼難過?現下如此,倒也好過以後的薄涼。嵐卿瑜嘆了口氣,自己今後絕對不可以為情所累,所有的得失榮辱也不可寄托于男子的一時的甜言蜜語,不由得握緊拳頭。可是,為什麼呢?為何事到臨頭就變卦了呢?
芷香只顧著哭,間或咳嗽幾聲。
二人彼此相扶著,慢慢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