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有些渾渾噩噩的被管家等人拖走,腦海里被百里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表情佔據了大半,總是揮之不去。冰@火!中文*******$******心里更是因惦記著他那條被壯丁打著的腿,而心神恍惚著,也不知道傷勢嚴不嚴重。
隱約間,桃花就被拖著走進了宋宅的後門,安置在一間點著有油燈的小房間里。四周寂靜無聲,如同死寂一般,桃花漸漸的感到一絲冷意,才拉回她飄遠的心緒。
桃花哈了口氣,環顧四周。這是一件簡易的房間,一張床,被褥整體的疊放在一邊,一張凳子和一張四方小桌,除了那盞快燈盡油干的油燈,再沒有別的物件,窗戶紙雖沒有破損的地方,可風吹打過來,也是呼呼作響,總之這里簡單的可以一目了然。
她趴在門邊,听不見任何動靜,暫時松了口氣,在狹窄的空間內活動了下手腳,活絡了一下經脈。前生她可是跟著娘親剿過匪,和爹爹斗過官的,哪是幾年平淡日子就能磨滅的。
活動開來之後,血氣涌動,她隱隱的找回了些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暫時穩定了心緒。
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桃花靜坐調息,門突然被一腳踢開,兩個透著激靈勁的小丫頭率先映入桃花緩緩張開的眼眸內。
一身粉衫的小丫頭,看起來足有十五六歲,媚眼、朱唇外加上細滑的膚質,卻也有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
她冷冷的掃了桃花一眼,並沒開口,而是閃出身子,讓出身後被攙扶走進來的老頭。
老頭華服錦緞,一身富貴的氣派,硬是把他老態龍鐘的神態遮掩了不少,他面色紅暈,斑點和皺紋竟在這種紅暈下顯得微不足道起來。他松弛的眼皮里那雙眼神充滿著異常光彩,在看到桃花後,瞬間黯淡了下來,眼露不悅道︰「宋安,這是什麼貨色?」
被叫宋安的男子,正是管家。他從老頭的身後晃出半個身子,哈腰恭敬道︰「老爺,您別急啊,小的先給您變個戲法。」
老頭哦了聲,意興闌珊之態盡顯,卻並沒阻止安子的舉動。
但見宋安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手帕,腳步輕飄飄的走近桃花,用帕子擋在了桃花腫脹的那一邊臉上。「老爺,您再看。」
老頭的眸色頓時一亮,連說了三個好字,目光在桃花的小身板上留戀的掃了幾眼後,吞咽了下口水。一股讓桃花渾身不自在的猥\瑣之意,頓然而生。
桃花壓下心頭泛上來的那種惡心勁,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僧入定,不想再受老頭邪惡目光影響。
可當宋安把遮擋的帕子收回,老頭松散的眉頭不滿的皺起,宋安跟在宋天身邊多年,豈會看不出宋天心中所想,他嘿嘿一笑,立馬說道︰「老爺,她這臉就是腫了,上了藥,過兩天就能消,到時……嘿嘿。」
老頭點點頭,捏了把身邊青衫丫頭的渾圓,換來一聲嬌滴滴的低吟,听在耳力渾身舒坦,他聲如洪鐘的哈哈大笑起來,轉身就要離去。
「宋安,準備下去,我明天就要回城,這破地方,我是待夠了。」
「是,老爺。」宋安回應的聲音漸遠。
桃花調整呼吸,微啟雙目,只見那個粉衫丫頭閃著一雙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竟沒有隨同一起離開。
「看你也不像是自動送上門的,是被親人賣了。」粉衫丫頭涼涼的開口,不是詢問,而是篤定,對她來說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桃花盤膝端坐,輕描淡寫的回道︰「看來姐姐是經常處理這種事了,反正我都已經在這里了,賣與不賣有什麼區別?」
粉衫丫頭眉眼一挑,桃花的這份鎮定和淡泊,還是第一次遇見,尤其她出口的話語竟沒一絲鄉土氣息,對自己心理的那份肯定稍微動搖了幾分。語氣不由自主的溫和了一些,「你等著,我去拿藥。」
「多謝。」此時言簡意賅已經足夠,桃花繼續閉合雙眼,靜下心來。
粉衫丫頭躊躇了片刻,端看了一會桃花這才轉身出了屋子,再回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藥瓶和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
可桃花再次道了謝之後,藥瓶只是被她收走,沒有要上藥的意思,油紙包的饅頭倒被她一口一口的吃進了肚子里。
粉衫丫頭被桃花的此番動作驚訝的不得不重新端量她,遲疑了會,蠕動了下紅唇︰「你,你為何……」不擦藥
肚子里有貨,好似渾身都有勁了,桃花滿足的拍了拍肚子,眼神璀璨奪目的看向了粉衫丫頭,打斷了她的問話,「姐姐,身在大宅子里,懂得道理一定比我這個鄉下妹子多,有些話能說,能听,有些話卻不能說,更不能听。姐姐的一飯之恩,桃花記下了,所以姐姐還是不要問了,我這是為姐姐好。」
粉衫丫頭目光閃爍,她居然看見了桃花眼里自己的倒影,這是一雙有多清澈的眼楮呢?
粉衫丫頭舒了口起,不再多言,只是走到房門口處時,她停下了腳步,「我叫粉蝶。」說完便跨出了門檻,頭也沒回的走了。
深宅大院的隱秘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的完,每個人的背後或多或少都藏著心酸和眼淚,只不過在面具下,不容發現罷了。
而這層面具,正是桃花需要的。
臉上熱漲的感覺依舊火辣辣的,桃花卻並沒有打算救治,而是放任不管,可以倒盡老家伙的胃口,拖延時間。
她要在宋家回城的這段路程上想出逃跑的計劃,就是不知那個叫宋安的管家手里有沒有她的賣身契。
嗯,這個有點麻煩。
桃花思來想去有些煩躁,一拳頭打在被褥上,你女乃女乃個熊,不想了,先養足精神再說。
她一個翻身和衣倒在床上,連鞋子都沒月兌,蓋上被子,蒙頭大睡。
雞未鳴,天未亮,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吵醒最近一直覺淺的桃花。
她睡眼惺忪,撓了撓頭,一下子坐起,打了哈欠,伸了懶腰,跳下床,拉開房門,一股清晨的涼爽撲面而來,她深吸口氣,看著眼前的院落。
院子里清一色灰衣裝扮的小丫頭和家丁們跟昨天看見的粉蝶明顯不同,好像級別高低問題。他們忙碌的打包物件,沒有一句細碎閑話,似是準備遠行。
他們看見傻站在一邊的桃花,神色皆是不喜,但誰都沒有說話,忙著各自手上的活。
桃花背著手,優哉游哉的從他們中見穿過,顯得極其格格不入,她兀自的走到井口邊上,搖上一桶水,洗了把臉,漱了口,再喝上幾口,睡意消去了大半,清醒了不少。
「動作都給我麻溜的,耽誤了老爺回程的時辰,仔細你們的皮。」宋安從拐角的長廊走了出來,一身藏藍錦衣,富貴有余,顯擺著他在宋家極高的地位。
桃花站在井邊,位置較醒目,宋天命令完,一眼就看到了桃花,手指一指,「把她雙手給我捆上,仔細看著,要是跑了,就別想要你的腿了。」
跟在宋天身後的壯丁應了聲是,從袖子里拿出一捆麻繩,幾步跨到桃花跟前,手腳利索的將桃花的雙手綁了個結實,留出一端,緊緊的握在手中。
桃花咋舌,余光瞄了幾眼面無表情的壯丁,再看看手腕上纏繞的快到胳膊肘出的麻繩,故意靠近壯漢了點,比量了一下兩個人體型的差距,心說你要不要這麼小心謹慎的,虧你長的這麼粗狂,真替你爹娘操心。
她不動聲色的轉動下了手腕,切,綁的還挺緊。
太陽漸漸露出它的全貌,盡職盡責的發光發熱起來。
宋家一行這才出發。
長長的隊伍,成蛇形的往北的方向前進,引來不少村民圍觀,恭送宋天。昨天一天沒有出現的里正,這時居然也出現在了恭送的人群當中。
桃花在隊伍的中後段,清楚的看見里正和宋天兩人交頭接耳的不知談了什麼,里正彌勒佛的臉上笑容甚濃,尤其在宋安極其自然的小動作下塞到里正手里的東西時,更是笑的花枝亂顫。
旁人可能看不見,桃花那雙如鷹的眼楮可是瞧的一清二楚,里正手里掌握的分明就是白花花的一錠銀子。
哼,里正麼你等著。
人群中的鄉親們都看見了被綁著手的桃花,眼神卻都一掃而過,沒有在她身上過多的停留,好似瞎子附體,一個個都看不見了。
唯有個別幾個平時和孫\張兩家關系不錯的幾戶人家,盡管同旁人那般假裝視而不見,可他們哀嘆的表情卻是表露了出來。
桃花心中冷笑,視若無睹的將他們的神情一一收盡眼底,眼看著快要走出了河口村,這些鄉民中,竟不見孫\張兩家的人影。
桃花皺起彎眉,回頭望了眼家的方向,隨即苦笑的搖搖頭,釋然了。
想必他們也想通了吧,與其和宋家爭搶後仍得不償失,不如放手換來全家人安生。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是自己的親人……
桃花自嘲的輕笑一聲,沒有再假設下去,也沒有必要再假想下去了。
從今以後,真真的要靠自己了。
桃花埋下心中的酸澀,跟養了自己九年有余的河口村道了別,再沒有回頭去望的意義。
如果她再回頭看一眼,就會看見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從樹林里竄出,尾隨在隊伍的後頭。
只是,再沒有如果。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一個轉折站,大家可以歇一歇,喘口氣,接下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