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卡車已全力開動,可是韓君夜仍然被九月壓在身子下面,恩,這情形有點曖昧。而此時卡車應該已駛上了較為繁華的公路,兩邊的路燈更為明亮,他們雖然給埋在海綿堆里,可是光線反倒比先前在醫院里還來的亮堂了幾分。
九月一低頭,就看到韓君夜晚,似乎頗為享受的讓他給壓在身下,嘴角邊又是那抹熟悉的笑意。
可是九月卻已經知道他的漫不經心也只是表現在笑容上,他的眼楮,微微的彎起,專注眼波向九月頻頻投射而來。跟他的眼波相接九月心里止不住地悸動,那是一種酸酸軟軟的感覺,一時之間布滿了他的四肢百骸。
九月暗想自己的神情一定很是柔和,因為他看到討飯的臉上笑意越來越深。抱在自己背上的兩只手緩緩的使力,九月本來半撐起的身子,一點一點向韓君夜貼了過去。
九月也無意抗拒。討飯的那雙眼楮似有魔力,讓他一點點地沉淪下去。韓君夜的手漸漸收緊,他的呼吸拂上了九月的臉龐,然後九月的唇便被他逮住,那樣的灼熱。那一剎那仿佛靈魂也輕輕地戰栗,九月帶著心安與悸慟閉上了眼楮。
終于又回到了討飯的身邊了,但願時間就停頓在這一秒,不要再前行,九月暗想著。討飯的唇吻著他,急急的吮吸,好象要把思念都化在這樣急切動作里,一只手同時愛憐地撫著他的頭。九月沉醉著,雖是置身于重重地海綿堆里也似置身在雲端之中,渾身輕飄飄的,這是一個綿長而又纏綿的吻。
當韓君夜終于結束了這個吻時,九月只覺得心跳加,無力地靠在他的懷里。
他輕聲說︰「九月,對不起,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我是真心地後悔,當初為何沒有強行地帶走你。」
九月滿足地嘆了口氣,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而且自討飯的身上他重新得到了安全感,雖然此時他們仍然還在逃亡途中。
「夜,現在你能來,也不晚。」他悠悠的說,「謝謝你還想著來救我……真的……」說到這里,他是由衷地感激,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真正地記掛著自己。
可就在這時一點微不可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九月仔細分辯,好象是有人扣動車廂板壁的聲音。
韓君夜的神色立馬警覺了起來。「來,九月。」他示意九月起身。
九月輕悄悄地起身,他也跟著坐了起來,拉著九月小心地移到車廂後面部分。這個時候車子轉過一個街角,度放緩了下來。韓君夜說︰「跟著我,九月。」然後輕輕一縱,跳下車。
九月沒有猶豫也跟著跳了下來,韓君夜伸手把他穩當當地接住。而之前的那輛卡車則馬上加,向前疾駛而去。
五秒鐘之後九月與韓君夜已置身于另一部車上。這次是一輛一點兒也不起眼的小型面包車,就停在街角,韓君夜利落地打開車門讓九月坐到後座上去。
動車子開出去,他才對扭頭對九月說︰「後面紙袋里有衣服,快把你的病員服換了去。」
九月這才記起自己還穿著醫院里讓病人穿的條紋病號服,松松夸夸飛掛在身上,說不滲人那是騙人的。
九月翻出了韓君夜所說的那個紙袋,果然瞧見里面有兩件最為尋常的衣褲,心里再一次暗暗地贊許討飯的心思細密,然後更為心安地縮在後座上更衣。反正他不是女人,不怕「露點露底」什麼,再說了即使是女人,他想都到這個時候,他也不怕讓討飯的看了去。
快手快腳的換了衣褲,九月還是從反光鏡里看到了韓君夜嘴角生春,笑得如偷了腥的貓那樣子。哼哼,想來自己的身上長得細皮女敕肉的,這大好的美色當前,他哪里會有不看的道理。
「喂,專心點開車。」九月睨著他,趁勢跪坐在他的駕駛坐後方座位上,敲一敲他的頭,以示薄懲。
「是,少爺。」他含著笑扔回了一句,手輕輕的搭在方向盤上,車子穩穩的向前跑出去。
九月覺得他耳根似乎比正常顏色紅了少許,不過他也沒多問,都是大老爺們,他想討飯的還不至于害羞吧,自己被他看了去,都沒怎麼樣呢。而且他現在感覺很開心,就連討飯的究竟要帶自己去向何處也索性不問,只是把頭靠上他的肩上,靜靜地感受這樣相依相伴甜蜜氣氛。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九月一下子坐正身子,「那個,夜!」他輕輕拍了拍韓君夜的肩,急急說道︰「馬上開車去我家一趟,好不好?」
「恩?」他從反光鏡里回望向九月,「怎麼了?」
「我妹妹,七月……」九月心里慌亂著,「我那妹妹,我怕我們這麼一走,他們一定會去找上七月的,到時她……」
懶洋洋地笑意再度掛上了韓君夜的臉,他說︰「放心吧,你妹妹七月已經不在你家里了。」
「呃……」九月松了口氣,可是又覺得不解。不是不信任討飯的,可是對七月的關心壓到一切,九月繼續追問︰「那七月她現在在哪里?米家?」
米家,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因為之前他曾听宋致紹說米家那兩個二貨曾經為了自己的下落找過曹宏的麻煩,米家那兄弟倆會出手,一定是阿金帶了七月找上米維寧的結果。
韓君夜卻是一邊注意著路面情形開著車,一邊答著︰「不是,她是回到了她親生父親身邊去了。」
「啊,宋叔叔?」九月倒抽了一口氣。
他對那個宋叔叔的印象還頗為深刻,以前在暗巷里他只是做點轉手走私物品的小生意,居然也做得算是有聲有色,他在家里的那三四年,他們家里的物質生活算得上最為豐富的時候,所以那時九月仍可以好端端地讀書。
那似乎也是自個兒那個媽所結識的男人里唯一一個不向她要錢的男人了。可是後來不知宋叔叔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在一個晚上匆匆離開,從此便沒有了消息。
而自個兒的媽的那點子花錢如麻的鬼嗜好,也是在宋叔叔走了之後養成的。其實宋叔叔走時給她留了不少錢,不過沾上毒,再貼貼小白臉,他們家便很快淪為了三餐不繼,需要九月綴學養家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