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魂 第二十九章 戰吳江4

作者 ︰ 謂我心憂

氣急敗壞的貝善帶著他僅余三百多人的騎兵終于見著了汪茂功水軍,此處乃九里湖一帶,離吳江縣不過十多里的路程。那貝善上得船來便要汪茂功加速奔往吳江說要血屠吳江城,汪茂功一听此言一臉驚詫,這時他才知道吳江已然易手了。他苦笑著告訴貝善,剛得到軍報,太湖水師主力正從後面跟了上來。貝善立時明白,當前情形很不利于汪茂功水軍,再往前去可能會陷于月復背受敵的窘境,當今之計便是掉頭反擊太湖水軍,如能取勝再來攻打吳江不遲。

當下汪茂功傳令下去,掉頭迎敵,那貝善不諳水戰仍舊上了岸沿水邊前行。就在汪茂功傳令掉頭迎擊時,吳易水軍也發現了清兵水師的蹤跡,帥船上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在這兒遇上清兵水師是出乎眾人意料的。此時吳易等人並不知吳江已被拿下的消息,因此想到清軍主力到達吳江後這一戰役只怕只能以失敗告終了。這船上還載了千余準備登陸作戰的義軍,為了水戰中船楫掉頭的靈活,吳易當即命孫兆奎統領這些士兵登陸前往吳江與上官雲等部會合。

于是,在兩支水師船隊還沒展開作戰的時候在分湖水域的下 一帶兩支登陸部隊不期而遇了。孫兆奎軍事上頗有見地,對行軍布陣自是詳熟的,因此,斥侯已經放出了數里外,然而,正是這斥侯讓貝善騎軍更早得到了孫兆奎部的信息。

拿下孫兆奎部的斥侯,雖然這個兵士見難以逃月兌便趁空自行了斷了。但貝善已經斷定這附近必然有義軍步軍。一股噬血的唳氣從貝善身上散發出來,他要把吳江所受恥辱都發泄在這群送到面前的南蠻身上。

在太湖流域的沖積平原上,除了有一些小丘陵和小樹林,幾乎找不到可以隱身的地方,視野很是開闊。但當孫兆奎部發現遠處大隊騎後出現的時候,他們之間相距已不過半里路程了。三百多匹戰馬奔騰而來的氣勢已讓一些從未見過陣仗的新募之兵失了分寸,不少義軍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抱著頭找安全處躲藏,但孫兆奎的親兵督戰隊,用皮鞭和刀背驅趕他們,很快就依托一個矮丘組織了一個防御方陣。在這平坦的平原沙洲,在騎兵面前落荒而逃只能使自己死得更快。

這群義兵武器雜亂,竟沒有用于阻敵的擋馬長槍一類的用具,外圍為刀兵,內圈是數百手執弓箭的弓兵,他們剛剛接受了不足兩個月的訓練,而今天,要面對是東亞大陸上最彪悍的女真鐵騎!

轟隆連聲,沙塵飛揚,清兵馬隊的沖擊方陣已經飛奔過來。

「拉滿弦——」孫兆奎大聲命令,然而這樣的命令早被緊張異常的弓兵給忘記了。「嗖——嗖——」,數百羽箭雜亂放出,有的還沒sh 到清軍方陣就墜落于地,然而,弓兵們不再有放第二支箭的機會了,再拉滿弦,滿騎已經沖至陣前。沒有絆馬索,沒有柵欄,沒有濠溝,沒有長槍,沒有床弩。身著皮甲的清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

「唰——」馬刀在太陽下閃著寒光,鮮血迸濺,數名義軍已被砍死在馬下。一瞬之間,數十戰馬已踏過小丘上的方陣,地上留下了十來具義軍的尸體。方陣有了s o動,有幾個士兵再也不顧鞭子和刀背掉頭就跑,然而,一聲怒吼「哪個敢退!」看著孫兆奎那燃燒著怒火的眼楮,他們猛然想起孫將軍的軍規——臨陣月兌逃者,殺勿論!

一陣s o動,小丘戰陣又集結于一處,弓手拉滿弓,他們終于知道等待最好的時機了。然而這一隊百人騎軍竟呈並列隊形直沖過來,快至近前,忽然分成兩翼,從小丘邊飛掠而過,若疾風閃電,「嗖——嗖——嗖」,數百羽箭于疾馳中sh 出,如滿天飛蝗迎面而來,百余弓兵被羽箭sh 中,中喉中胸者立即殞命,其他傷者倒于地哀號不已。孫兆奎見此狀,只覺肝膽y 裂,痛心不已,自己親手所訓弓兵竟然一個照面即折損過半!抓過一張弓,引弓y sh ,那些清騎早已奔出百步開外。

那些膽量小些的義軍這時再也禁受不住這樣的血腥震懾,怪叫聲中便有幾個掉頭y 跑。然而剛邁開幾步,其中一人便一頭栽倒于地,眾人驚愕,放箭之人正是孫兆奎。「臨陣月兌逃者,殺勿論!」那些兵丁明白了,今天不逃則死于馬下,逃則死于將軍手中,而與其做個逃兵被殺,倒不如戰死沙場。在孫兆奎嚴厲地督戰之下,陣營又結在了一處。

那貝善騎軍見這陣營未被沖垮,便又拔轉馬頭來沖陣。羽箭若飛蝗襲來,義兵們終于想起手中不多的各樣盾牌,此次,沖擊只折損了十來士兵,而在孫兆奎的督令下,弓兵們也sh 出第一批有殺傷力的羽箭,清軍後翼的十來名騎兵,在這一輪沖鋒中被sh 中落下馬來。此時,圍繞小丘,才終于形成了外置滕牌刀槍,里置弓箭手較有效的防守陣形。

貝善騎軍發現羽箭失去了有效殺傷力,終于結成一個方隊呼喊著沖了過來。只有把隊形沖垮,這些步卒才能成為任人宰殺的羔羊。于是,在高崗上數百戰馬和人壘轟地沖撞在了一起。幾匹戰馬被義軍劈去雙腿,被拋下的清軍立即被亂刀砍殺,然而熟諳野戰突擊的清騎兵終于在削去百余義軍的頭顱後,撤底摧垮了義軍的防守陣營。

這種血腥的恐懼造成義軍的潰敗是任何督戰隊也無法制止的。一個清兵從遠方揮刀奔來,那對面而立的義軍的反應竟是抱頭蹲于地上,于是,在狂笑聲中,頭顱飛起,一片血光。有人想到河道里該是安全所在,于是便往河道中奔去,但是當他前腳剛跨入水中時,一支羽箭已貫胸而過,sh 中了他的心髒。潰退只能遭至更慘的屠殺!在血光殺伐中終于有人明白了這一點,于是在一個壯漢揮棒擊下一個騎兵後,他的身旁便集結了幾人,結成一個環形軍陣。而孫兆奎和身邊幾名親衛結成方陣,已斬殺了數名清騎。

戰之無勝望,退之也無方,明白了這點的義軍陷入了又一種瘋狂。「殺一個夠本,多殺一個賺一個!」有人暴發出這樣絕望而又瘋狂的怒吼。于是,貝善騎軍在自以為沖陣成功的取勝關頭,卻和孫兆奎部義兵絞殺在了一起。

一個義軍被馬踏倒,殞命一刻,卻死死抱住馬蹄,那清軍一遲疑,復仇的長矛已把那滿兵刺落馬下,隨即那一槍得中的義軍被又一個清騎斜劈面門而亡。貝善騎軍的狂傲讓他們放棄了結陣沖殺,而是肆意地獵取義軍士兵。漢民骨子里的執拗讓義軍們死前也不忘咬去一塊仇敵的血肉。然而面對劣勢裝備和未經多少戰陣的義民們,僅靠戰術的熟練,清兵也佔盡上風。

一方在屠殺,一方在被屠。

「轟隆——」,戰馬狂奔,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冒出一桿軍旗——一道黑s 的閃電。孤傲,堅強,逆風飛揚!

「黑騎軍!黑騎軍!」

「藏于雲端,收其爪牙;雷霆一擊,山河變s !」這疾奔而來的五十多騎正是黑騎軍。里襯黑s 夜行服,外套剛從清軍身上扒下來的牛皮戰甲,透出騰騰殺氣。沒有人吶喊,因為沉默是他們的語言;三角是他們的軍陣,因為那軍旗之下的主將便是第一要決死之人!

正在瘋狂屠殺的清騎猛然感到一股壓力和威脅,他們正y 組織隊形卻發現已陷于散兵之中竟然是步履維艱!

「唰——」幾十支馬刀一齊揮起,陽光下刀光雪亮!快至陣前,突然分成三個小隊如三支凌厲的軍刺突入戰群。

那貝善糾集數個騎兵沖戰旗下的上官雲迎面殺去,久經戰陣,他未曾遇到幾個對手,而從眾明騎軍身上的鎧甲他已知這正是誘殺了他一百多手下的仇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更深知要想拿下這支軍隊,就得首先拿下這戰旗下的首領。而上官雲也作此想,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個清騎首領,他深知自己這支騎軍的戰斗力是無法和久經沙場的滿州鐵騎相抗衡的,目前僅靠的是一股子氣勢和出擊的突然x ng。如果膠著起來,很難取勝。

論戰力,上官雲很難和貝善抗衡,馬上作戰上官雲也是新手。然而在兩馬相距不過一丈之地時,上官雲左手一揚那把描金短銃已抄在手中,對那貝善面門扣動扳機,「 」,哪料想那燧石竟沒引燃火藥。上官雲暗叫「糟了」,兩馬錯蹬,那貝善手中長刀揮過,上官雲急忙側身閃過,但還是慢了一點,只覺左肩一痛,左肩的牛皮鎧甲和一大快皮肉被已被長刀割去。

其余幾騎踫著了一處,各有損傷。那貝善見一刀得手,狂吼一聲,撥轉馬頭又追將過來,幾支sh 來的羽箭也視若未見,一刀揮落。上官雲左臂巨痛,手中的馬刀本就單薄,咬牙和那貝善硬接了一招,「 啷」,只覺虎口y 裂,右臂突地麻了,才知這廝力大無比,全然不似那月余前擊殺的清將。其余諸護衛想要來救,都和清軍戰在一處,哪里能有機會。

上官雲兩臂俱廢一般,伏于馬上前奔,那貝善見對方如此不濟,狂笑著,拍馬來追。眨眼間,又和上官雲打了個照面,長刀一揮便躍馬沖來。電光火石間,上官雲想到投身異世竟然命喪于此了,眼前猛然閃過一張清秀的臉。條件反sh 般地舉起還能動彈的左手,扣動扳機,他已然忘了這是支啞火的槍。

「轟——」,槍卻響了,鉛彈正中那已獰笑著沖來的貝善的面頰。「啊——」,貝善的臉上立即血肉模糊,他哪料想到上官雲還有這一擊。扔刀掩面狂呼,夾馬月復斜刺里沖了出去。上官雲也猛然由恍惚中醒來,才意識到手中的火銃救了自己一命,j ng神大振,全然忘了左臂巨痛。跟著追了下去,那滿人本瞥見主將快要取勝了,這時卻見本旗的甲喇額真掩面而逃,心中大駭,又已被這步騎結合的打法給纏得筋疲力盡了。因此,一聲忽哨,百十名清軍紛紛丟下對手,護著貝善往蘇州奔去。

眾人剛追出數百步遠,上官雲已明白戰力差距,回環手勢一揮,軍旗所指,各歸本隊,轉眼之間黑騎軍兵士已集結于一處。號角悲鳴,黑騎軍大隊連那數名戰死弟兄的身軀並馬匹,轉瞬間已從戰場上消失遠去,獨留下上官雲和兩名親衛。

剛歷死劫,左臂被創的上官雲仍不忘記保持他這支打擊力量的神秘x ng。

渾身浴血,多處受創,仍堅挺著的孫兆奎,這才看清那支來去如風的救命騎軍乃是上官雲所部,而現在,那個上官將軍正跳下馬,向他走來。

惡戰一場,他的身軀竟還是那麼挺直,如一支標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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