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
經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顛簸,汽車在縣城的汽車站停下了。秋日的艷陽已經高高的掛在了東邊,照在人身上,混身暖陽陽的,非常的舒服。
看著車上行人陸續的下車,大郎也迅速的起身,來到了村長大哥邊上。
「村長大哥,有什麼東西要我幫著舀一下嗎?」大郎輕聲的問道。
村長大哥搖了搖頭,正忙著應付著周圍下車鄉人的招呼。
看著鄉人迅速的離開,大郎一直站在了班車旁邊,等著村長大哥從上面下來。
看著慢悠悠的村長大哥從班車上面下來,大郎不由的用舌頭舌忝了舌忝有些發干的舌頭。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飲食店,火爐上面的鍋里正冒著絲絲的熱氣,肚子也不由的開始「咕咕」的直叫了。
「村長大哥,咱們去吃點兒東西吧?都這麼晚了,肚子都有點兒餓了。」大郎有些討好的問道。
豬肉炖粉條,這是大郎認為最好吃的東西了。每次來縣城,大郎都想好好的犒勞一下自己,吃上一大碗香香噴噴的粉條,可三塊錢的「高價」還是讓大郎知趣離開了。轉身舀著自己帶來的鍋巴,就著隨身帶來的冷水,就這樣解決了每次來縣城的早飯和中飯。然而,只有踫上了村長大哥,大郎才會狠下心來,陪著村長大哥吃上這麼一碗香噴噴的粉條。
村長大哥點了點頭,看了看大郎,點頭說道︰「行啊,不過,今天就讓我來結帳。每次都讓大郎你付帳,做哥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郎連忙滿臉堆笑︰「看你說的,誰結都一樣,咱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去進貨嘛。」
看著大郎討好的話語,村長大哥心里頭也是一陣的舒心。雖說在鄉上也有不少人討好自己,可他們也都是有事求上自己的時候,才會眼巴巴的來和你套近乎。平時,個個都算的賊精。這不,一下車那些鄉人都說自己有事,紛紛拼命的離開了。也只有大郎,每次都會陪著自己,等自己不需要他的時候,這才會離開。想著今天這餐飯,自己一定要結帳,村長大哥不由大步的向前,帶著大郎往對面的飲食店走去,而大郎就像一個下人一樣,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身上背著個褪了色的帆布包。
瀏水縣是一個典型的農業縣,像許多內陸小縣城一樣,建築已經的非常陳舊,就像一個已入耄耋的老人一般,沒有半絲的生氣。然而,國道10085正好從縣城的東邊穿過,會時不時的給小縣城帶來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大郎吃的很快,也很飽。把大碗中剩下的那湯渣全部扒進了嘴里,這才快速的站了起來,把兩碗粉條的帳結了。一張有些皺的五元大鈔和一張一元小票,就是這兩碗粉條的價錢。大郎有些心痛,可想著剛才的美味和村長大哥滿意的笑容,大郎又覺得非常的值得。
每次都是這樣,雖然村長大哥事後都說到自己幾句,並且硬要把粉條錢算給自己。可大郎肯定不會要村長大哥的錢,下次再踫上的話,依然會如此去做。
瀏水一中的門外,大郎目送著村長大哥走近了校園,這才慢慢的轉身離開。雖然剛才村長大哥百般的推辭,大郎還是在藥店里買了四盒,據說非常有效的補腦汁,二十塊錢一盒,就這樣,還沒有進貨,就發去了九十塊錢。想著今天起了個大早,本以為可以安心的進貨,沒有想到還是踫上了村長大哥,看來真的有點兒不湊巧。
想到這里,大郎不由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一瘸一拐的離開了一中,往遠處走去。
大郎進貨都是一個人來,一年也就兩三次。至于到何處進貨,大郎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別人。就連自己也都是娶了媳婦之後,父親才開始帶自己來縣城進貨,平時也都是父親一個人來縣城進貨。這進貨確實有些門道。
原來自已也認為進貨肯定是往鋼鐵廠里找,或者是專買鋼筋的店才有鐵綻。可跟著父親來過幾次後,大郎也算是明白了。難怪父親每次進貨後,都會把鐵綻包的嚴嚴實實的。其實,這些鐵綻都不是一些新的鐵綻,都是些舊鐵器。回來之後,父親再把它們回爐加工後,就變成了一個個嶄新的方形鐵塊,把它們放在自家的鐵匠鋪擺著。後來,等自己接手之後。也就慢慢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這些舊鐵其實都是從一些廢品收購販子手上買來的,價錢便宜,而且質量和新的也差不多。這也是為什麼自家打出來的鐵器價格可以做到很低的原因,畢竟原材料價格低了。而這個秘密大郎也一直保守到現在,逢人可都說自己是從鋼鐵廠買來的新鐵綻。
幾十年的老交情了,對于一些有廢鐵的地方,大郎也非常的熟悉了。
瀏水縣其實說來也不大,除了縣城東邊經過的國道外,就只剩下兩條相樣的街道了。一上一下,都是從國道邊上往西延伸而去。
走了這麼長的路,身子也有些發熱了。大郎月兌下了身上的外套,里面穿著一件土黃色的毛衣。左手輕撫著這件柔軟而溫暖的毛衣,不由的想到了自己那可憐的媳婦。當年,夜深的時候,看著挺著大肚的媳婦坐在油燈下織著的毛衣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的幸福。而如今,物是人非,這件的毛衣已經陪伴自己三十年了。一直放在箱底,也只有妻子忌日的這一天才會穿那麼一天。
今天,不正是媳婦去世三十年的忌日嗎?
街邊的音像店里,不時的傳來了一曲好听的音樂。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漂亮,一雙美麗的大眼楮,辮子粗又長……。」
往日的點滴不由的浮上了心頭,想著臨終的老父,想著一同離開妻兒,大郎的心就如刀割般難受。
人生匆匆的來,又匆匆地走。有些人來又走了,不曾留下些什麼,連他自己的足跡都沒有留下。等自已百年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留下任何東西了。自己在街上的那幾間瓦房也肯定會被別人佔了,改換門楣了。不要說光宗耀祖,就連父輩留下的那點家業都保不住,自己去了地下,有什麼面目去面對自己早已離世的父母啊!
音像店的歌曲依然還在唱著,而大郎遠去的步履越加顯得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