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取舍之間
五天過去了，大郎已經可以確定這孩子一定是個傻子了。雖然早已經意料到了這個結果，可大郎依然不死心。這五天來，大郎用盡各種方法，不斷逗弄中懷中的孩子。可孩子依然只是睜著眼楮，眼巴巴的盯著你看。連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原來看著非常有靈氣的眼神，如今也變得黯然失色，毫無生氣了。
抱著一絲的僥幸，以為孩子可能是變了環境，才變的這樣。狠心的餓了他一上午後，孩子依然沒有哭。可當你把稀飯和女乃粉往他嘴里送時，他卻吃個不停。
真是一個傻子，除了吃就是睡，其它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了。不會哭、不會笑，大郎已經失去了信心了。癱坐在床上，看著剛剛吃飽睡著的孩子，一種無言的悲哀涌上了心頭。
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大郎不停的問著自己。
嘆了一口氣，大郎披上了一件衣服，往村長大哥家走去。
村長家依然坐滿了人，那八個多月大的孫子正在那「咯咯」的笑個不停。
大郎悄悄的拉了拉村長大哥的衣袖，低聲的說道︰「村長大哥，我有點事想你商量商量，你能出來一下嗎？」
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見過大郎如此正兒八經的對自己說話。村長大哥不由的一愣，心里反而充滿了好奇，這家伙想給自己說點啥呢？
把懷中的孫子遞給了孩子他媽，村長大哥走到了門外，看著後面跟來的大郎，有些奇怪的問道︰「大郎，你有啥事啊？」
大郎嘴角蠕動了半晌，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向村長大哥說了一遍。滿是皺紋的臉上，此時的眉頭就更加緊鎖在一起。嘴里更是發出陣陣的嘆息。感嘆自身命運的多舛，更感嘆世事的無常。
村長大哥還真沒有想到，這大郎出去一趟竟然踫上這麼一個事。看來這老小子也是想兒子想瘋了，撿到一個就往家里抱。沒有想到這反而弄出個負擔來了。
想著這幾十年下來，大郎跟著自己，到是出了不少力。最起碼家里的鐵器壞了，大郎都是主動的舀去幫著修好，從來都不問錢的是。更別說平常總幫著自家做點兒雜事了。
低頭看了看大郎，村長大哥也不由的一陣感嘆。時間過的真快，就像一把殺豬刀一樣，刀刀割人老。轉眼間就幾十年過去了，大郎也應該五十多了，膝下無子，臨老都沒有人送終，心里不由的有點兒同情，語氣也不由的親切了一些。
「大郎啊，你今年也五十多了吧？」村長大哥輕聲的問道。隨手拉著大郎坐到了自家屋外的台階上，對著大郎繼續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可一個傻子，你能帶的大嗎？」
「現在你的身體還利索，可以帶幾年。再過幾年，你的身子還能這麼利索嗎？到時候你撒手歸西，這孩子怎麼辦？」
「還是把他抱到縣城去扔了吧！從哪里撿的，就原原本本的放回到哪去。」村長大哥最後也是無奈的說道。
大郎呆了呆，這可能是自己能夠做的最好的選擇了。
回到了家，孩子還在那安靜的睡著，一臉的平靜。相處了這麼多天，大郎已經習慣了自己枕頭旁邊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生命了。真的要把他扔了？大郎心里不住的再問自己。
天氣越來越涼了，早晚的溫差非常的大。白天可能穿件衣服都會出汗，可清早和晚上就可能穿兩件衣服還覺得冷。這些天已經落下了很多活，睡不著的大郎早早的起來了。生起了爐火，開始「釘釘鐺鐺」的敲打個不停。
小廟鄉雖然是一個鄉鎮，可街上的人基本上是以種地為生。可像大郎這樣的，全憑點手藝過活的人很少。就算有點手藝，甚至家里開了個小店，照樣都種著幾畝地。
大郎其實也有幾畝地，不過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勞動能力。所以分到自己名下的地，很快就被自己本家的叔叔舀去了，別說給點租金。前些日子都說要自己出點兒錢補貼一下政府的義務工，不能明年就不種了。想到這些，大郎又有些煩惱了。自己這幾間大瓦房終究要落到他們手上，如今他們還不敢怎麼逼我，可再過幾年呢？
太陽依舊準時的從東方升起，照進了自家的鐵匠鋪。看著地上已經修好的鋤頭和鐮刀，大郎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該做飯了。孩子也估計醒了，肯定又拉濕了褲子了。
還沒有吃飯，大郎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了。原來都不曾來家里玩的一些個小孩子，竟然一大早就往自已家里跑。嘴上竟然不停的叫喚著︰「矮子帶了個傻子」的話。
不用說，肯定讓人知道了。大唐無奈的搖了搖頭，事情遲早會讓人知道的。對著那些個不懂事的孩子，自己還能怎麼辦？這邊剛想著，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人。
「大郎在家嗎？」
大郎連忙走了出來，一看，竟然是街頭的劉大娘，不由走上了幾步︰「劉大娘，你怎麼來了啊？」
劉大娘看了看大郎，不由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疼的說道︰「孩子呢？你一個大男人能帶的好？」
大郎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劉大娘，在這個街上估計也就是劉大娘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了。不由說道︰「在屋里睡著呢。」說著就帶著劉大娘進了屋。
看著已經快七十的劉大娘麻利的抱起了孩子，揭開了衣服，四下里模了模。更生氣的對頭大郎說道︰「你看看，孩子背上都上痱子了，估計幾天都沒有洗澡了。快去燒一壺水來，我幫孩子洗個澡。」
一旁邊的大郎連忙應聲的出去了，而大娘也忙個不停，非常熟悉的打開了那口紅色的木箱。
看著澡盆里亂動的孩子，大娘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笑意。嘴間更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個傻子呢？」說著手上不由的使上了幾分力氣，掐了掐孩子。可孩子依然沒有反應，還在那蹦著手腳。
「大郎，這個孩子肯定是有問題。也不知道疼，肯定腦子出了問題。你怎麼打算的啊？」給孩子洗完澡後，大娘認真的對大郎問道。
還沒等大郎回答，就听見門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大郎，你是不是撿了個傻子回來。快點給我扔了，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听著聲音也知道，這是本家的大哥來了。
大郎走出了屋子，就看見自己本家的叔叔也來了，幾個佷子也來了。個個臉上一臉的氣憤，好像誰一大早就欠他們錢一樣，拉長著臉。
「叔，你來了。吃過了嗎？」面對著本家的叔叔，大郎非常恭敬的問道。
老人用力的點了點手中的拐杖，悶聲的說道︰「大郎，你看你做的什麼事。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撿個傻子回來，做去這樣有辱家風的事情，還不快點把那傻子給送走。」
大郎哪會不知道他們的心思，生怕自己有了孩子，那幾間瓦房就和他們沒有關系了。嘴上卻平靜的說道︰「叔，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傻子，要帶到醫院檢查過才知道。」
听了這話，老人更是發怒了︰「不管是不是傻子，都給我送走。不能我們陳氏族長公也不會同意的，這孩子也別想入我們陳家的家譜。」
大郎無言的看著那群人，心里在不停的滴血。這麼多年來，沒有誰管過自己的死活，可今天，他們有是為什麼來的呢？孩子，孩子，我就要把這個孩子留下，哪怕是個傻子，也不把那幾間瓦房留給這些人。大郎的心里不由的暗暗下了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