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下僕,在離白旒蘇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躬身施禮︰「小主子,劉輝大人請您回府赴宴,說是要為您接風洗塵。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
白旒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爾後轉目注視著劉蘇,美人榻上,還在酣睡的小家伙,身邊滿是散落的京豪丹桂,橙黃的顏色烘托得他更加美麗,花香陣陣,更讓他充滿魅力。
少年忽然玩兒心大起,湊到了榻旁,探出了食指,輕輕的戳小家伙的臉蛋兒。劉蘇不喜歡被人擾了睡眠,所以表情十分懊喪,迷迷糊糊的揚起手,拍打著那不安分的指頭。
白旒蘇掩口嘻笑,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捏緊小人兒的鼻子;通氣受限的小家伙,十分不悅的睜開了雙眼,見是白旒蘇的惡作劇,不免嬌嗔︰「旒蘇~不要這樣。」說著,翻了個身,似乎是打算再睡一會兒。
少年不依,開始不輕不重的搔他的癢,最後小人兒沒辦法,一臉慍意的坐起了身子,盯著白旒蘇看︰「壞人!」
白旒蘇咯咯的笑,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吶~你睡了很久哎,我自己無聊嘛~」
劉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十九歲的少年,居然因為怕寂寞而故意打擾別人的睡眠!再看他一臉楚楚可憐的表情,小人兒只覺得心要融化了;他永遠都拿他沒轍,就這樣被他吃得死死的。
月亮升上了枝頭的高度,暮色濃重;天際上,不斷的有飛鳥交錯而過;晚風冷清,吹得人肌膚泛涼。
「小狗,呆會兒要回劉府。」白旒蘇坐上了美人榻,與劉蘇並肩,眺望著遠方;在桂樹的蔭蔽下,一切都顯得晦暗不明。
劉蘇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喜歡那里,但有些事情是不容許人任性的;而且潛意識里,他也還是希望去看一眼自己的女乃娘。
……
劉府內宅。
金絲楠木的餐桌上,見有饕餮盛宴陳列;一家人團團圍坐,卻絲毫感覺不出和諧。
武玉娘率先開口︰「前幾日老爺遷授為御史大夫,我等尚未正式恭賀,不如趁著今日花好月圓,全家人歡慶一番。」說著,向自己的兒女使了個眼色。
白旒蘇心領導神會,雖不情願,但是母親難違;欠身為劉輝斟了酒,少年舉起了手中的三秋彩杯︰「‘父親’大人如今官拜朝廷三公之一,實乃家中榮耀,旒蘇在這里敬您一杯。」
劉輝不露聲色的與之推杯換盞,心中卻因著白旒蘇的一聲‘父親大人’而倍感苦悶。他才不要做什麼‘父親’,他要的是那人的身體,他要的是那人的真心!
王碧蘭似乎對這一餐宴嗤之以鼻,她與劉輝的婚姻本是天子御賜;然而,她雖名義上是正室,在家中的地位卻只是個妾的份。如此一來,她自然是會對深得寵愛的白家母子滿心怨懟。
紫桐出身青樓,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因此在家里常常是唯唯諾諾,郁郁寡歡。唯一讓她欣慰是︰只有她為劉輝生下一子;自古母憑子貴,這便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
而此刻,她十一歲的兒子劉慈恩,正在不斷的討好著小劉蘇︰「劉蘇~三年沒見了,你過得好吧?」「劉蘇~三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麼好看~」「劉蘇~三年沒見了,你想我沒?」諸如此類的雲雲。
小人兒劉蘇,乖乖的坐在那兒,看似寵辱不驚,對于劉慈恩的諂媚,也未多加理會。怎奈他在他耳邊一直聒噪,縱使小人兒教養好,有風度,也還是會有些氣惱。
劉蘇朝著劉慈恩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待他真的心無城府的欠身,湊到了小人兒的身邊,劉蘇壓低了聲音說道︰「奴隸,你再說個沒完,我就不要你了!」
劉慈恩悻悻的模了模鼻子,一臉委屈︰「我真的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你,所以才這麼失控的~」這位小少年,比小人兒劉蘇年長了三歲,自從當年成了劉蘇的‘奴隸’,便對他一直是唯命是從。參見第一卷第11章
旁邊的劉慈雅竅笑︰「劉蘇,哥哥說的是實話喲~在你失蹤的那段時間,他可是常常在夜里被噩夢驚醒呢~」
小人兒听了,難免好奇︰「你夢到什麼了,奴隸?」
劉慈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夢見,你死相恐怖的來找我索命。」話音剛落,便換來了小劉蘇的一記爆栗。
紫桐身為劉慈恩的母親,自然會露出詫異之色,她不懂為什麼年紀輩分都很小的劉蘇,會動手打自己的兒子一下。但是眼見著三個孩子其樂融融,便也只能是把憂慮藏在心里,沒敢表露出來。
……
頗為散漫的一餐終了。
王碧蘭領著自己的女兒-劉玫,郁郁不快的起身離席;紫桐向來是隨在她身側,此時也不例外。武玉娘在丫鬟的攙扶下,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小人兒劉蘇,以及劉慈恩,劉慈雅,則是被女乃娘帶著去了庭院,睡意全無的三個人,似乎想要玩耍一會兒。
至于白旒蘇,則是被劉輝拉著去了暖閣,他越是掙月兌,男人抓的便越緊;一路上,兩個人走得別扭。
暖閣之內,由四張椅子拼湊成榻,其上搭著彈墨椅袱;骨木瓖嵌的屏風上,五福捧壽的圖案生動栩栩。
望著自己面前的少年,劉輝情動難隱;不過是一個月,于他來說,卻好像是過了一年之久,見不到白旒蘇的日子,他終日郁郁寡歡。
「你瘦了。」男人滿臉疼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踫他。
白旒蘇一臉平靜,側頭躲過了男人的手,「還好」。接著,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
像是意料之中的場面,男人並沒有一絲訝異;似乎也不打算閃爍其詞,而是要直面少年的問題。「你問吧,我會回答的。」
「小狗會失聰,綠袖會遇刺,都與你有關,對不對?」白旒蘇凌厲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對面的男人。
劉輝沒有否認,但卻是想解釋些什麼,「你難道不問我‘這樣做的理由’嗎?」
白旒蘇無奈的搖頭苦笑︰「反正不管我問什麼,最後你也只會歸結為‘愛’。劉輝,你我之間的糾葛,還有必要再持續下去嗎?放手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男人搶步上前,抓住了少年的腕子︰「有必要!白旒蘇,今生今世我都不會放手。」
少年面對著男人的堅毅,一時間話語哽咽︰「何苦呢,值得麼?」
劉輝的表情里透著哀傷︰「如果可以算得清,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痴男怨女了。」
白旒蘇抽回了手,拂袖起身,似乎想盡快從這個有劉輝在的環境里月兌身;走到了門口,少年回眸停駐。「劉輝,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說清楚︰小狗是我現在的全部,所以不要再企圖傷害他,那樣只會讓我恨你。」
感覺少年特有的優雅香氣在流逝,劉輝緊張的追上前去,再一次拉住了白旒蘇;少年縴細的手腕讓他心疼,自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安心。「留下來」
「不」。
只簡單的一個字,卻足以讓劉輝的心陷入冰冷深淵;只簡單的一個字,卻完全的將劉輝拒于千里之外。
男人本打算像過去一樣,用霸道的氣勢壓制白旒蘇,用蠻橫的手段強留他;但是那種將要失去摯愛的恐慌,讓劉輝猶豫了。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放軟了語氣去求那少年︰「白旒蘇,求你留下來;求你……」單膝跪地,男人一臉崇尚的仰視著那少年,吻上了他的手背。
白旒蘇看著劉輝,只覺得心中萬般難過︰這個向來強勢的男人,眼下卻如此低聲下氣的求自己留下;也許,他對自己的感情,與自己對他的感情相比,真的是重了千萬層。
「劉輝,何苦呢?」少年一遍一遍的重復著同樣的話語,最終,留下了……
「旒蘇,什麼時候,你才會接受我呢?」男人注視著身下的少年,他此刻如修仙的狐媚,滿是誘惑;白皙的皮膚,縴細的身段,清雅的體香,都讓他如痴如醉。
白旒蘇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不禁擠出了一絲苦笑︰「劉輝,什麼時候,你才會放過我呢?」他與他之間的關系,像是理不出頭緒的紛亂,不知道究竟要到幾時,才會彼此分清一切;也許,是一方死去之日,又或者,永生永世,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
庭院中,劉慈恩,劉慈雅圍著紫砂盆,里面五彩的琉璃珠子,看起來十分漂亮。小人兒劉蘇站在旁邊,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著的是︰‘為什麼,白旒蘇隨著劉蘇去了暖閣之後,卻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