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不用擔心徒兒,徒兒一定會為自己報仇的!」錦瑟又看著師父那美麗的臉龐,抓著被子不禁靠近︰「師父,讓徒兒再好好模模你。」
剛湊過去,師父瞬間就移開了身形,錦瑟眼中含淚,諾諾喊了一句︰「師父……」
師父嘆了一聲︰「你先躺著,我去看看藥好了沒。」
師父如仙一般的飄開了。
師父是女乃女乃給她找到的眾多師父中的一個,但師父是她眾多師父中最美的一個。師父叫束臣,這些年行蹤不定,她與師父聚少離多。
師父有著木蓮花一般高潔美麗的面容,一雙劍眉,一對眼尾略俏的藍瞳,清高而不能讓人褻瀆,偏瘦的身形,總愛穿一身淺綠衣衫。師父體質微寒,所以總帶著一股微涼之意。從前,她的樂趣之一便是調戲師父,看師父被自己調戲得臉紅脖子粗,就高興得不得了。
她不知道師父是什麼人,來自哪里。只記得第一次看到師父的時候,師父的目光就定定落在她身上,良久說了一句話,你真像你娘。這句話一直記在她心頭,師父不說,她不問,只是她心知肚明。
師父的年齡應在二十六七歲,正是大好的年華,但師父一直是單身,不知這幾年可曾遇到過讓他動心的女子?很快,師父就端來了藥。錦瑟躺在床上張著嘴巴等師父喂藥,手里揮舞著拳頭︰「師父,你看我受傷了,我怎麼吃藥啊?師父,你喂我啊。啊……」
束沉只好喂她吃藥,她像喝糖水一般哧溜哧溜的喝著︰「由師父親手為我藥吃,真是徒兒平生一件快事!」
束沉拿她很美辦法,不知道她那張嘴巴怎麼這麼能說。束沉為了她藥就要走,錦瑟躺在床上叫道︰「師父,你去哪里啊?」
「你先睡會兒吧,為師出去一趟。」束沉說道。
「師父,你不會又想丟下我離開吧?我現在受傷了,師父啊,你不能這麼殘忍啊,你忍心離開徒兒?」錦瑟低聲說道,束沉又嘆了一聲︰「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
「那師父回來幫我帶幾塊綠豆糕回來,徒兒想吃了!」錦瑟又馬上甜甜的說道,束沉應了一聲拉開門離開。
錦瑟又躺在了床上,沒了能調戲的師父,胸口又像壓了石頭一般,不到半個時辰,她就想要去茅廁。
錦瑟從床上爬起來,看到了師父的包袱。她隨手打開,里面有師父床常穿的綠色長衫。錦瑟微微一笑,師父就不能換個顏色嗎?
接著,她又翻出了那支玉簪。那白玉簪通體透亮,頂端是木蘭花狀。看得出師父很珍惜這顆簪子,至今這簪子沒有一處損壞之處,花心也縴塵不染。
錦瑟看著這白玉簪,想起曾經偷偷看到師父拿著這支簪子一直發呆,她知道師父是睹物思人,所思之人還是她的至親……否則師父也不會教她武功。
師父啊師父,我的母親死了都快十年了,為什麼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娘親知道的話會不開心的。錦瑟小心的將白玉簪放回錦盒中。
錦瑟穿上了師父的衣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面目猙獰,難怪師父每次都被她嚇跑,大概也是無法直視她現在的丑樣吧。
錦瑟深呼了幾口氣,小心的拉開門,扶著樓梯慢慢下了樓,問了小二茅房的地方,連忙尋著茅房而去。結果女廁客滿。她又內急,果斷進了男廁,竟然在男廁听到了一人念書的聲音,真實奇葩到處有。
錦瑟推開一扇門連忙進去,一瀉千里,五髒通暢無比。一邊拉一邊听那人碎碎念著︰「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所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反此者病。」
等錦瑟拉完才發現自己沒帶草紙,這可如何是好,隔壁的呆子還在念書。錦瑟抓著袍子起身,扒著門看到一個書呆子蹲在坑上,一手翻書一雙眼像長在了樹上,腳因為蹲麻了就甩甩腳丫子,繼續蹲。錦瑟搖頭。
「喂,把你書給我。」錦瑟說道,書呆子抬頭,露出一張純真的臉蛋來。眼楮清澈,閃著大膽的紫光。
「哦。」書呆子什麼也問,直接把書給了她。錦瑟抓了一把書頁撕拉就撕了下來,又還給了他,還以教導的口吻說︰「光看書是沒用的,實踐才能出真知,你要是一直只看書,以後只會成為一個會把人醫死的庸醫。」
書呆子抱著書木納的點頭,錦瑟蹲下拿著紙連忙擦菊花。忽然那呆子站起,扒著門板還一臉求教的樣子︰「那我該怎麼做?」
錦瑟的動作一停,她正撅著菊花擦著,那呆子卻好像沒看出什麼不一樣的來,還一臉誠懇的相問。錦瑟繼續淡定的擦 ︰「拜師學藝啊,你這樣死啃書本,不如去找名師學醫。不要找那些小鎮的大夫,要去找有名望的太夫。比如在東華國術世山隱世的醫聖公羊本,他醫術了得,據說能把死人都救活。你要想學醫,當立大志。」錦瑟淡定的將沒用的紙塞給了那呆子,朝外走去。
「公羊本?」那呆子念著名字,再出來找錦瑟,她人已經不見了。呆子握著書,望著天空︰「公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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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師父才回來,錦瑟感覺到師父長長的影子照在她身上,久久凝視著她。隨後師父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拉了拉被子。手指停在她的臉龐,最終沒有撫模上她的臉,而是移開了。她聞到了師父身上極淡的血腥氣。
錦瑟睜開了眼,就見師父出神的望著她,眉宇間籠著濃濃的憂愁,身上的衣服干淨無比。
那就不是師父受了傷,而是別人受了傷?
「師父。」錦瑟小聲喊了一句,師父卻像被驚醒了一般,眼中藏著某種慌張。
「對不起,為師有事耽擱,回來晚了。」師父說道,錦瑟模向師父的手,冰涼入骨,感覺到師父的手一顫,不無擔心道︰「師父,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了嗎?」
師父的神情漸漸沉靜下來,將她的手又塞回被子中︰「師父無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錦瑟扁扁嘴︰「徒兒覺得好痛好痛,師父,你能留下來陪陪徒兒嗎?等徒兒睡著了,師父再走。」
師父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輕拍被子︰「睡吧,師父會看著你睡的。」
「師父……」錦瑟望著師父賽雪的容顏,「師父,這兩年你都去哪里了?要不是這次徒兒來南夏,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師父一面,女乃女乃也很記掛師父,師父什麼時候回去看看女乃女乃?」
師父的面色變得柔軟︰「你女乃女乃她還好嗎?」
「女乃女乃老當益壯,健步如飛,有時連我都追不上啊,她一頓吃三碗米飯沒問題!」錦瑟笑著說道,師父伸手輕輕蹭著她臉上的疤痕,臉上浮現出疼惜︰「還疼嗎?」
錦瑟輕搖頭︰「早就不疼了。」又委委屈屈的說道︰「師父,徒兒現在是不是很丑?丑的都沒法看了?所以師父現在就對徒兒不管不問了?」
師父略皺眉︰「胡說什麼!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師父的徒兒,這與你的相貌無關!」
錦瑟趁機握住了師父的手,師父的手很暖︰「真的嗎?那如果沒有人要徒兒了,師父會要徒兒嗎?」
師父的手一僵,錦瑟揉搓著師父的手,趁機吃豆腐,師父臉微紅,抬手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都這個樣子了,還來消遣師父!」
「師父,你果真不喜歡徒兒了呢。」錦瑟捂著額頭做哭狀,師父嘆了一聲︰「睡覺!」
錦瑟睡著之時,迷迷糊糊听到師父說道︰「錦瑟……」
「唔,師父,怎麼了?」
「如果哪一天師父做了讓你傷心的事情,是師父對不起你……」
師父的聲音低沉而壓抑著什麼東西,錦瑟一心要去向周公報道,囈語︰「師父才不會對不起徒兒……」
錦瑟沒有看到,師父的神情狠狠抖動了一下,手漸漸攥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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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的時候,錦瑟擦發現桌子上放著包好的綠豆糕,還有一張紙條,師父清秀的字體寫得十分好看︰為師有要事離開,照顧好自己,他日師父會去看你和女乃女乃。
錦瑟將那紙變成了齏粉,再出來時,街上多了許多的人馬,錦瑟為避嫌,只得遠遠躲開。當地的老百姓正在熱烈討論兩件事,一件就是盜俠魅影竟然去皇宮盜寶,結果將皇宮弄得雞飛狗跳,大內侍衛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將魅影捉到,更有說法是魅影會仙術,遁地離開,南皇知道後命六扇門緝拿魅影。第二件事是北元安王張藝蘭遇刺,其王夫以身擋劍,救了張藝蘭一命,自己的性命卻危在旦夕。南皇知道後又是震怒,又命人全城搜捕刺客。
張藝蘭……的王夫……命在旦夕……柳雪衣……雪衣……命在旦夕……
錦瑟的腦海中只有這幾個字,心中一急,牽動傷口,她靠著牆疼得臉色煞白,又由于氣火攻心,幾滴血順著嘴角往下落。
錦瑟回到自己住的客棧,吃了療傷的藥,打坐運功,卻不能靜下心神。
滿腦子都是雪衣的身影,那瘦弱的人本來就如易碎的水晶一般,只想讓人抱在懷中好生的疼惜,半點松不得手。他又抱著什麼樣的信念敢去為別人擋劍?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長劍刺入了他的身體之中的情景,不敢去想血液染紅了他的衣衫,也不敢去想他現在如何,是否在死亡線上掙扎?
越不想去想越想去想,錦瑟險些運差了氣,走火入魔。她再也坐不住,戴上面具出來。剛一出了客棧,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錦瑟心道不妙,莫不是她被人跟蹤,有人發現了她就是魅影?但若是官府的人,只派這幾個人來,未免也太蠢了吧?
「你們是什麼人?」錦瑟面上維持著平靜,有個四五十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憨笑行禮︰「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錦瑟拼命支撐著身體︰「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我還有要事去做!」
中年男子彬彬有禮道︰「十幾日前,姑娘是否曾撿到一塊刻著龍型的玉佩?不瞞姑娘,那是我家公子朋友的玉佩,是他娘親的遺物,對他來說十分重要。不知姑娘能否歸還,在下願意以二百兩作為答謝。」
原來是那紫衣美男遣人來要玉佩了,中年男子拿出二百兩銀票︰「那玉佩對姑娘來說不過是身外物,但對我家公子的朋友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還望姑娘體諒,歸還玉佩。」
明明是她偷的,這中年男子卻說是她撿的,又給銀子,這樣既給她做足了面子,又給她足夠的銀子。錦瑟摘下腰間的蟓凰蠡龍佩,既是人家重要的東西,她也不好意思拿著了,中年男子接過玉佩,她接過銀子往懷中一踹問道︰「不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中年男子一笑︰「自然是有門路。」
「清風莊?」錦瑟問道,中年男子稍怔,略點頭。
MD,又是清風莊!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
中年男子一揚手,圍著她的人就讓開了路,錦瑟腳步匆匆而去。
沒走幾步,就听有人大呵︰「玉錦瑟,你個烏龜王八蛋,給老娘站住!」
只見徐向晚毫無節操的插腰站在馬車上,怒發沖冠,如同潑婦。
錦瑟揚唇一笑,她還愁如何去打探消息,幫手就來了。
馬車剛停,徐向晚就跳下了車,一掌就打過來,打在了她的右肩上,氣沖沖的說道︰「玉錦瑟,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你也太不地道了!」
錦瑟後退兩步,嘴角流出血來,頓時周圍一片驚嘆,這女人也太野蠻了吧,竟然一掌把人打出血來,就連那中年男子都駐足觀看,露出驚訝的目光。
徐向晚見她吐血,心中一慌,上前扶住了她︰「你怎麼了?」錦瑟咳嗽了幾聲︰「還不是被你打的?我身子板這麼瘦弱,怎麼經得起你這麼一掌啊?」
「你還有心情說笑,我扶你上馬車!」徐向晚扶著她上了馬車,後面有個官員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一邊擦汗一邊說︰「青王殿下……怎麼,怎麼了?」
徐向晚掀開車簾,口氣不佳的問道︰「驛館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
「馬上去驛館!」
車夫趕著馬車蹭的又跑了,那官員在後面喊著︰「青王殿下,等等我啊!青王殿下!」上了轎子,讓車夫也火速追了去。
「你們听到沒有,剛才那位大人喊什麼,青王殿下!她就是西涼國的青王,這次來和親的王爺!」路人甲驚詫道。
路人乙伸長脖子還看著早已跑沒了影子的馬車︰「女王爺,我還頭一次見哪。這女王爺就是比咱們南夏的女人凶猛啊,那一掌就把人打吐了血。這要是哪個男人嫁給了她,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對啊,對啊,說不定這女王爺哪天一不高興,只這麼一掐,她男人就死翹翹了。」路人丙接話道。
眾人齊搖頭,為那位即將嫁過去的南夏皇子默哀,與其說是政治的犧牲品,不如說是嫁給那位女王爺,就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這也忒恐怖了。中年男子听到人們的議論,帶著人走了。
馬車在飛奔,徐向晚看到錦瑟臉色蒼白,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才離開幾天,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錦瑟搖頭︰「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兒小傷。」錦瑟抓住了她的手︰「向晚,我求你幫我個忙……」
「你都吐血了,還沒事?!你先跟我去驛館,有什麼事情一會兒再說。」徐向晚說道,錦瑟略點頭。
來到驛館,與徐向晚隨行的大夫給錦瑟重新包扎了傷口,大夫走後,錦瑟躺在床上。徐向晚坐在床邊,一手指向她︰「你怎麼搞的?居然還是箭傷!」錦瑟拍開她的手︰「是本姑娘行俠仗義的時候,不小心遭人暗算了。」
「是誰?」
「先不說這個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錦瑟一筆帶過,慢慢坐起,徐向晚按住她說︰「你還想干什麼?還嫌血流的燒?」錦瑟認真道︰「我有事和你說。」
她靠著床道︰「今天我听到一個消息,說安王遇刺,雪衣……雪衣為她擋了一箭,現在生死不明。西涼與北元的關系一直不錯,向晚,你能帶我去看看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嗎?」她又將一瓶藥交給徐向晚︰「這是九陽回命丹,是醫聖公羊本煉制的神藥,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把這個轉交給安王,讓她為雪衣服下,定保雪衣安然無事。」
徐向晚望著她,氣不打一處來︰「玉錦瑟,你腦袋真沒有問題嗎?你自己都受了傷,居然還關心柳雪衣!這個九陽回命丹?你怎麼會有這種藥?你可知道這九陽回命丹有多珍貴,萬金難求!公羊本三年才煉出了五顆!就算是五國的皇帝也不一定就能求到!你居然讓我去給柳雪衣!你真傻了嗎?你別忘了,柳雪衣是怎麼對你的!」
玉錦瑟看著徐向晚氣得直跳腳,她拍了拍徐向晚的臉︰「行啦,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她神情藏著悲傷︰「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難道你希望你愛的人為你守貞一生,讓他獨自一個人守著你們過去的回憶孤單的生活在世上嗎?我舍不得他為我這樣,所以,是我與雪衣有緣無分,不是他的錯。如今,我只盼著張藝蘭能對他一心一意,他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向晚,拜托你了,幫我這個忙。若你救了雪衣,安王就承了你的人情,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徐向晚道︰「我根本不在乎什麼人情,玉錦瑟,我在乎的是你這個姐妹,你這麼一心為柳雪衣,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心疼,替你趕到不值。」
玉錦瑟拽著徐向晚的衣服,撒嬌道︰「向晚,你就幫我這個忙嘛,求求你了……」
徐向晚一身雞皮疙瘩,推開玉錦瑟︰「你別用這麼惡心的語氣和我說話,老娘幫你,幫你還不行!」
「記住,千萬別向他們提我一個字!」玉錦瑟提醒道,徐向晚點頭道︰「您想做高潔無謂的情聖就做吧,反正是苦是樂你自己知道。」
徐向晚走了出去,玉錦瑟對著一處發呆。
傍晚的時候,徐向晚才回來,玉錦瑟蹭的坐了起來︰「雪衣怎麼樣了?」
「死不了。」徐向晚靠著床,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你倒是快說啊!」玉錦瑟一把拽住她的衣服說道,徐向晚看她這般急切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說道︰「我去的時候,柳雪衣昏迷未醒,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我就把九陽回命丹給了他了。回來的時候,太醫說柳雪衣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他沒事了?他真的沒事了?」玉錦瑟依舊不依不饒的問道,徐向晚拿開她的爪子︰「我跟你說一百遍,他沒事了!看看,看看,你現在什麼表情,他已經有妻子了,你還這麼關心他,要是被那個張藝蘭看到,她還不吃醋吃死啊?」
「一邊去!」玉錦瑟總算放下了心中石頭,太好了,他安然無恙。
「那個張藝蘭對我感恩戴德,就差給我下跪了。」徐向晚砸著嘴說道,「不知道要是換了你去,她還會不會這麼感激你啊。」
「只要她對雪衣好,就夠了。」玉錦瑟又躺在床上,徐向晚咬牙道︰「有時我真想把你的心肝都挖出來,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麼,才讓你這麼愚不可及!我真看不出那個柳雪衣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念念不忘!哪天,他要是讓你去死,我猜你也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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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還有幾顆閃耀的星星掛在天邊。
噠,有露水壓過草尖落在了另一片草尖上,滑過一道女敕綠。
錦瑟站在驛館外,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來看柳雪衣,明知道她不該來,她還是來了。
錦瑟翻身進去,輕巧的推開窗戶進了柳雪衣的房間,屋內伺候柳雪衣的丫鬟正手拄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搭著磕巴。錦瑟過去點了她的穴道,小丫鬟就倒在了桌子上。
屋內,那層層疊疊的白色紗帳犯下,將躺在其中的人完全遮擋了起來,只給人一種飄渺的感覺。錦瑟走了過去,一手慢慢掀開了紗帳,帳子內的人蓋著紅色的錦被,只露出那張美男桃面還有白皙的脖頸。他的眸子安靜的合著,小巧的鼻梁、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近乎透明的薄唇,讓他此時看來來更為的輕靈,似乎眨眼間便能隨風而逝。
錦瑟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思慕了兩年的臉龐,她在她床邊坐下。小心的伸出手來,模向那張臉龐,她的手指在顫抖,當她慢慢踫上那軟滑的肌膚時,她便不敢動了,生怕吵醒他,生怕他會睜開眼,那時又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了。
錦瑟輕蹭著柳雪衣的臉龐,那時,桃花開得爛漫時,她與他牽手靠在那滿樹紅妝下,她的手指輕輕勾勒著他的手心,一筆一劃的寫著︰我愛你。
柳雪衣攥緊了她的手,臉上的笑容比那雪山蓮花還要動人。
她伸手撫模著他羊脂玉般的面龐,輕拉下他,印下了自己的唇……
柳雪衣的一只手從錦被下伸了出來,錦瑟攤開了他的手掌,依舊細膩如初,她輕輕摩挲他的每一根手指,她低身一一吻過他的手指頭,又將自己帶著涼意的唇貼在了他的唇上,一如從前的芬芳讓她心動,眼淚從眼底無聲的落下,迷蒙之間看到柳雪衣睜開了眼,那雙眼帶著迷蒙,她听到他輕喊︰「錦瑟……」隨後又昏了過去。
錦瑟心頭一顫,離開,低聲說道︰「雪衣,你要好好的。你好,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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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徐向晚就隨著丞相陶書去見南皇,順便參加歡迎宴會,其實是相親會。錦瑟一听,心中閃過兩個念頭,執意要與徐向晚一起去,遂化身為侍衛一起去了。
「這次怎麼猴急的跟我進宮去看美男?說吧,你跟我進宮有什麼目的?」徐向晚打量她道。
「色者,性也。剛才那個陶丞相也說了,所有未婚的皇子都會來參加宴會,千載難逢啊,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了。」玉錦瑟靠著墊子說道。
「前一刻還對柳雪衣深情款款,現在受傷也要跟著我去看美男,玉錦瑟,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去看美男,還是有別的目的,你進宮之後給我老實點兒,惹出麻煩來,老娘可保不了你。」徐向晚提醒她道。
玉錦瑟掀開車簾看著外面︰「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惹麻煩。你想好了嗎?要挑個什麼樣的娶回去?」
徐向晚眯眼一笑︰「我只會選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帶回去氣死我皇姐。」
錦瑟無語︰「你這次娶親就是為了找個好看的男人領回去氣死你皇姐?」
徐向晚著指甲︰「那當然啦,我要是娶個丑的回去,徐艷丹就會笑話死我了!你到時也睜大眼楮幫我挑挑。」
很快就到了皇宮,待大殿內傳來綿長的太監聲音︰「西涼使者覲見!」
徐向晚帶頭往里走,徐向晚長得並不丑,標準的瓜子臉,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穿著粉色的衣衫,讓人越看越覺得美艷。所以她一進去,里面立刻有數十雙眼楮盯在了她身上。有人驚嘆有人驚艷有人純粹是……醬油黨,湊熱鬧的。
徐向晚帶著眾人行禮︰「西涼使者徐向晚見過皇帝陛下,願陛下萬壽無疆。」
錦瑟抬頭看到一四五十歲的男子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威嚴。南皇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眾人落座。
錦瑟與西涼其他隨行人員坐在了一處,而在徐向晚的對面,依次排開坐著六七個美男,居然還有一個是剛滿十三四歲的樣子,也正襟危坐在他們的面前,一雙眼楮滴溜溜的在徐向晚的身上打轉,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是為了什麼。
這些皇子確實長得豐姿俊秀,有神情傲然的,有不屑的,有好奇的,總的來說,坐在那里,就讓人賞心悅目,但有一個除外--那就是坐在首位的那個皇子,臉上長滿了令人範冷的紅疙瘩,讓人不能直視。他一直呆傻的坐在那里,又讓人覺得此人又笨又傻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