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華風雲 冤家路窄

作者 ︰ 離兒

()「愛比爾?」葉珣瞠目結舌,「你……」

一身草綠色軍裝的愛比爾將葉珣往後拉,直到訓練場邊的樹木遮住他們。

愛比爾月兌下高檐軍帽,扎了馬尾的長發散到腰際。愛比爾眉開眼笑,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

「看在老天的份上,愛比爾……」葉珣煩躁的來回踱步,「我真該找根繩兒吊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葉雨萌那小鬼賊眉鼠眼的沒干好事!」

「別晃了,沒那麼糟!」愛比爾得意的神色,「我混在你隨行的副官里,你只要帶我去昌州,我要見葉琨。」

「真好玩,是不是?」葉珣努力讓自己保持紳士風度,還是控制不住氣的語無倫次,「好好——雖然你這樣很可能會害死他,還有你自己——我帶你去,但是後果自負。」

「長官,」一位勤務兵找到他,看到愛比爾,頓時目瞪口呆,「這……」

「看到什麼了?」葉珣若有深意的問。

「啊,什麼也沒看見。」勤務兵看起來十分機靈,「陳長官吩咐您過去。」

看了愛比爾一眼,她在努力的將頭發塞進帽子里。葉珣看她塞的差不多,跟隨勤務官往操場走,愛比爾忙跟在後面。

「令尊知道嗎?」葉珣擔心的問。

「知道……」愛比爾閃爍的說,「我想雨萌會告訴他。」

士兵們陸續上了卡車,陳濟眯眼打量著葉珣身後的人,葉珣也不抱希望陳濟察覺不出,至少分的出是男是女,何況愛比爾除了眼楮頭發外沒有任何東方人的特點。

葉珣伏在陳濟的耳朵上悄聲解釋。

「懷抱美人坐軍中帳,他葉琨有兩下子啊,」陳濟咋舌壞笑著︰「你可給我作證,這小子欠我個人情,上車!」

「謝謝長官!」

葉珣上了陳濟的軍車,愛比爾被他安排在後面的車里,車里的副官殷勤的保證一定照顧好她。葉珣的軍階職位不高,卻也是名副其實的青城三少帥,怕上上下下沒人敢不對他客氣有加的。

「你看起來不大,哪個軍校畢的業?」部隊拐出軍營的時候陳濟問他。

「東北陸軍講武堂。」葉珣回答。

「東北軍的!」陳濟聲音熱情了一些,「我老家是東北的。」

葉珣笑笑不可置否,忽然又想起些事︰「長官……」

「私下里不必叫我長官,」陳濟打斷他,閉上眼養神,「叫陳哥,除了葉琨,我與葉家的子弟一直是兄弟相稱的。」

「……陳哥,」葉珣感覺有點別扭,「冒昧的問一下,您跟我二哥是……」

「從小的冤家,」陳濟露出調皮的笑,「從小學打到軍校,好不容易有了各自的軍隊,不湊巧兩路士兵還常常因為利益問題產生摩擦。司令常常訓我們說︰‘帶刺兒是怎麼著,他扎你你扎他,就是撂不到一個籠子里去。’」

葉珣好奇的問︰「那這次怎麼就把你們撂到……對不起,我是說,讓你們共事。」

「那就是司令的事了,」陳濟收住話頭,「睡會,時間還早。」

軍隊進城時已經是中午,一路顛簸讓葉珣感到疲憊。

見到葉琨不是在指揮部,而是在他臨時的長官公寓,葉琨的面色不再那樣蒼白,也比離開時胖了許多,看來病好的差不多了。

才一見面,葉珣便明白了什麼叫「兩只刺蝟撂不到一個籠子里。」

葉琨的表現相當不正式,沒有著軍裝,態度不陰不陽︰「不知陳長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不敢當不敢當,第四旅是青城軍之精華,駐守這小小的昌州可謂綽綽有余,陳某此來昌州,沐浴葉少帥的教誨,實屬三生榮幸。」陳濟反唇相譏。

「咳……」葉珣發出點聲音證明自己的存在,「二哥,你看誰來了。」語罷一閃身,愛比爾從身後竄出來。

葉琨縱是宰相城府也難免張口結舌,驚得說不出話來。愛比爾已經竄上前去抱住他的脖子。

「別這樣,愛比爾,別這樣。」葉琨窘迫的樣子,恨不能從地縫里鑽進去。而陳濟一邊沙發上坐了,指使葉琨的勤務兵倒杯茶,說是電影,要慢慢享用。

終于推開愛比爾的束縛,葉琨臉色十分難看,葉珣覺得他恨不能掐死自己,但是他完全是無辜的。

陳濟坐在一邊鼓掌,一面咋舌︰「少帥不愧是少帥,英雄本色,名士風流,感人啊感人。倘若老爺子知道了……應該更感人?」

「陳濟,你小子什麼居心!」葉琨指著陳濟厲聲怒罵。

陳濟一攤手表示無辜︰「與我沒關系,問你弟弟。」

葉珣連忙解釋︰「沒我的事,是她和雨萌……哎呀,女人真是麻煩!」

陳濟搖頭︰「少年,這你就不懂了,別覺得女人麻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點你哥哥一直做的漂亮。」

「給你臉了!你跟我翻舊賬是不是?」葉琨一臉怒氣。

陳濟剛欲還口,客廳的電話響了。

葉琨煩躁的抓起話筒︰「我是葉琨。」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葉珣只看見原本就陰沉著臉的葉琨面色猛然變得鐵青。隨後在電話中斥罵︰「叫執法隊去,在場軍官有一個算一個,抓去軍法處听候發落。」隨後粗暴的扣下電話。

「這就是你陳長官帶的兵!」葉琨冷笑,「第四旅和第七旅全體軍官在騰龍閣聚餐,酒勁上來,幾句話不對付,動上槍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全賴我了?」陳濟忿忿的沖葉珣吼,「帶執法隊趕去現場,我第七旅有自己的規矩家法,還用不著別人染指管教!」

「是。」葉珣反而松了口氣,再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待下去,不瘋也得崩潰。

卡車停在騰龍閣飯莊,葉珣從車上跳下來,荷槍實彈的執法隊官兵陸續下車。與第四旅特務營營長帶領的另一支隊伍恰前後腳到達。

比起長官別墅硝煙味十足的空氣,騰龍閣一大廳的情況才是真的糟糕,兩邊軍官喝的爛醉,三三兩兩一堆廝打起來,杯盤狼藉,桌椅翻倒著,飯菜水酒碎瓷片撒了一地,掌櫃的躲在櫃台後面抱頭瑟縮,跑堂的小伙子從後廚出來,企圖勸阻,被人用槍托砸倒在地。

「都住手,不許動!」張營長大喝,然而沒人理會。

太不像話!葉珣頓時火起。

「 !」

一聲槍響,終于制止了混亂,葉珣放下手槍大喝︰「旅座有令,青城軍有聚眾斗毆,尋釁滋事者,軍法嚴懲不貸,帶走!」

斗毆的軍官晃晃悠悠分別被兩邊的執法隊帶走,最可笑的是,一位第四旅的兄弟一直昏睡在地上,被執法隊踢醒時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吵嚷著要老婆給他打水洗臉。

兩人受了傷,好在不是彈傷,而是被酒瓶砸得頭破血流。

葉珣和張營長回到公寓,愛比爾正在小院里的秋千上晃蕩,身上還穿著軍裝。

「里邊兩位還在嗎?」葉珣停下來問。

「還在,吵死了,我出來清靜清靜。」愛比爾一臉郁悶︰「葉珣,什麼叫牡丹花下死啊,我又沒讓他死。」

「別管他……只是打個比方。」葉珣隨口敷衍著進屋。

書房里,葉琨正伏在寫字台上寫東西,停下筆掂量用詞。陳濟翻看著一大摞軍文,緊鎖著眉頭不語。

面對這令人窒息的冷戰氣氛,張營長故作不察覺,如實回報騰龍閣斗毆的情況。

「告訴軍法處,參與斗毆的軍官,一人五十軍棍,絕不姑息!」葉琨頭也不抬,無味的聲音下命令。

張營長張張嘴,沒敢說話,看向葉珣,葉珣抿抿嘴唇,看向陳濟,意思詢問第七旅斗酒軍官該如何處置。

有那麼半分鐘,陳濟一語不發,書房里一陣沉寂。忽然,他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茶桌上。

「玩狠得是?」陳濟沖了葉琨大吼。

葉琨總算賞臉抬起頭,抿著嘴唇,挑釁的眼神瞪著陳濟。

陳濟站起身,走到寫字台前,努力壓抑著怒火,「此次事件涉及面太廣,又值軍情緊張,算我替他們求情,軍棍權且記下,罰些別的。」

「那請陳長官自便,葉琨的手下,是容不得他們如此放肆的。」葉琨吩咐張營長,「還不快去。」

「站住!」陳濟喝住正欲出門的張營長,屈肘支在葉琨的寫字台上,湊近葉琨一字一頓狠狠的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副剛正不阿的嘴臉有時候特別煩人!」

「不勞陳兄操心,葉琨知道如何處世為人。」葉琨撇著嘴冷笑。

陳濟抓起茶桌上的文件夾,摔在葉琨寫著的東西上︰「你是沒長眼楮還是沒長腦子,湯連勝已經盯上青城了。今天滋事的全是營級以上軍官,大軍未動先打大將,這仗怎麼打,你干脆找把手槍先飲彈自盡了。」

「二哥,陳長官說的有道理,五十軍棍重者致殘呢。」葉珣在一旁求情。

「禁閉三天,罰半年軍餉。」葉琨扔開那夾了大摞軍文的文件夾,蘸一下鋼筆水,埋頭繼續寫,「別高興的太早,這事瞞不過司令,等著受處分。」

「你在擬電文?」陳濟問。

葉珣高興的是,他們終于可以用正常的音調說話了。

葉琨點頭︰「與其等著別人上報,不如自己先請罪了,爭取從輕發落。」

「完蛋了,完蛋了!」陳濟扶了下額頭,攤開手來回踱著步,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等了回去挨家法。」

「什麼意思啊?」葉琨停住筆。

「問你弟弟!」陳濟煩躁的說。葉琨詢問的目光看向葉珣。

「嗯……臨走的時候爹說︰為將者量為本,此去昌州,守城大事為重,你哥倆誰要是敢心存舊怨,彼此針鋒相對,搞內訌窩里斗,他饒不了你,也饒不了他。」葉珣回答說。

陳濟有些贊許的看著葉珣︰「這小子怎麼跟留聲機似的,一字不差。」

葉琨蹙了下眉,又一副無賴的表情︰「反正我打小挨打跟吃飯似的,一身皮肉早就打疲塌了。」

葉珣忍不住笑出來,眼前兩個人,哪有半點一軍之將的氣派威風。

「好笑,是?幸災樂禍?」陳濟突然撲沖葉珣上去,葉珣滿屋子跑了躲閃。

「過來,問你個事兒。」陳濟攬過葉珣的脖子,「跟我住啊,還是跟你哥住?」

葉珣摔了手中的鋼筆︰「這也跟我爭?!」

「嗯……」葉珣猶豫一會,壞笑了說︰「跟你住,這里怕不是太方便。」說罷朝窗外努努嘴,這個角度正看見秋千上的愛比爾。

葉琨給他一個白眼,陳濟拍了他的背連聲夸贊︰「好小子,有潛質!昌州我還算熟,帶你吃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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