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天生八卦,好奇心強,不知道是小美女的第六感強悍,還是自己言語間或者神態中暴露了啥。青年道︰「丫頭,你真想問這個問題麼,我看著這個問題對你沒啥好處呢,你都說我是一個正直的人了,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吃虧呢。」
「那你把這一個問題的答案無償奉送,然後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嘻嘻……」小美女笑著建議道。
青年一臉正氣地道︰「那怎麼行,這種違背我原則的事情做了,我還是你心里那個正直的人麼。我比較擔心的是你因此不勞而獲以後,變成一個懶惰的人,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石頭哥,咱們還是好好說說話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跟你做個朋友。嗯……雖然我們才認識那麼一會兒,好不好?」小美女說完期盼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朋友?朋友有很多種,就先把她當普通同朋友吧,小妮子人挺不錯的。而且可能還是個搞情報的,算小半個同行吧。看著她期盼又略微委屈和無辜的眼神,這個柔情攻勢真是凌厲啊。青年哈哈一笑︰「朋友麼,我以為我們早就是了呢,連綽號都互相取了呢,有多少朋友,貌合神離,一輩子也沒有好到互相取綽號的地步,還說什麼君子之交淡如水來著。我卻覺著,交友,貴乎交心呢。」
小美女眨了眨好看的眼楮道︰「是嗎,沒想到石頭哥你是這麼想的。看來是我小氣了。石頭哥,你可能已經看出來了,我為咱們吳越國做一些情報方面的事情,如果石頭哥你願意來幫忙的話,就真是太好了。」
「幫忙的事情再說好了,不過丫頭你有情報方面的難題只要不涉及泄密的可以找我,也許我能提供一些意見,那個,因為我記憶里有一些關于情報方面的零碎片段。我隱約記得師父教給我的東西里就有情報方面的。不過我連師父的容貌都差不多忘記了,很多事情也記不全,能不能幫到你也不一定……」青年頓了頓,看小美女在思考,便沉默下來等著她。
小美女想的卻是,自己的邀請是不是有點太急切了,有點直白了。不知道為什麼和石頭哥說話自己便不似平時這般伶俐了。不過石頭哥應該不是一個壞人,而且應該真的失憶了,他說自己可能是這邊的人,萬一他記錯了,最後又想起來,會不會……如果他要假裝失憶,混入我飛雪……可是明明是自己找上他的,而且手下輕身功夫最好的楊師也差點追不上他……事情還真有些復雜啊……人才?細作?或者先順其自然吧……
發現青年在一旁看她,小美女急忙說道︰「對不起啊,石頭哥,又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了。」
青年大方地一揮手道︰「不礙事,丫頭,你也說我很小氣啦,所以你也不用這麼客氣,老說對不起啥的。我有一些事情想問你,免得你老跟我客氣。」
「石頭哥,你果然是一個有趣的人,永遠都那麼‘有理’。嘻嘻……」
青年呵呵一笑,「丫頭,既然你給我這麼高的評價,我決定把我心里的一個秘密告訴你。」
「石頭哥!想不到你這麼信任我。」小美女看看天色,再不回去就該走夜路了,雖說這里地處靈隱寺附近,山路卻也不好走。而且說秘密麼,當然要找一個安靜隱秘的去處,于是又道︰「不過天色將暮,而且你也說有事問我,不如咱們找個地方詳聊吧。我請你好了。」
青年想想去人家的地盤看看也好,可以順便多了解一些對方的情況。人家把自己當高手了,最壞的情況頂多就是用毒物控制自己為人所用,而這年代的毒藥應該還沒先進到自己手上那些集物理、電化學之類的傳感器之大成的超級傳感器也檢測不出來異常吧,再說丫頭應該也沒啥惡意……
于是哈哈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作為一個紳士,哦,紳士呢也就是和淑女對應的一個名詞,是指很有風度和內涵的男人,就像我這樣的。一個紳士怎麼能讓美麗的小姐請客呢,這很違背我的原則啊。」
「石頭哥你要請客啊,我可是吃很多的哦。吃人家嘴軟,你放心,大不了以後我不說你小氣了。斷不叫你吃了虧才好。我也是一個正直的人呢。嘻嘻……」小美女一副自以為得計的樣子。
比正直,誰能比得過像我這樣厚道的人。青年邪邪地一笑︰「沒錯,作為紳士當然不能讓女士請客。不過……你老說我小氣,凡事都是相對的嘛,在這里,那你就是大氣的那一個了,所以我請客你付錢。也不會辱沒了你的大氣,想必你是不會介意的 」
「這也……好吧,我認輸了。反正你佔我便宜也不是第一次了。」小美女給了青年一個略微有些嬌嗔的眼神。左手做出一個去捋鬢發的動作,雖然因為戴襆頭,鬢發早已經被梳理起來不用整理,不過小美女的動作看起來依舊很是優雅,而且如果仔細去看的話,那左手其實是捏成一個手勢的。
「對了,你有什麼想點的菜嗎?」小美女問道。
「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我很好養的。」青年隨口答道。
青年剛一說完,便見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匆匆靠近了來,微微彎腰,拱手道︰「二小姐。」
小美女道︰「越伯,叫人先行去香滿樓吩咐一聲,今天晚上我請……哦不是,叫他們準備我和這位公子的晚餐,就在後面的听雨軒好了,菜麼,就先上幾個大廚舀手的吧。再給這位公子牽一匹馬來。咱們這便回城吧。」那越伯答應了一聲,便又匆匆退去安排了。
未幾,一個魁梧的壯年男子便牽過來兩匹馬,遠處的「游人」早已四散,估計探路去了。
只見小美女踩蹬上馬,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頗有幾分英颯爽的韻味。看青年還站在原地,小美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石頭哥,請。」
青年在原來的時空總共就騎過沒幾次馬,僅限于會騎,不過理論倒是知道不少。
騎馬可不比開車,給油就能歡快地加速,踩煞車就能想停就停。馬可是有生命的,不但有感覺,還容易有脾氣。它如果感覺到你不會騎,或許就會欺負你,成心和你作對,你讓它走它非不走,故意低頭吃起東西來,拉它起來它就故意地抗韁……
原因有很多,比如有些馬淘氣,有的則是因為馬本身的脾氣就不太好……也是,天天被人騎,你還不允許人家有那麼一點個性麼。不過,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和解決女人發小性子時的方法應該不同,不是哄哄就行的。
古語說「馬善被人騎」,所以這種時候就需要你唱唱黑臉,用你的信心和駕馭它的信念感染它,就要讓它服從你,這時候它就不是寵物了,說不好听的就是個畜生了。用腳指頭想想就明白了,不然馬鞭是用來干嘛的,該抽的時候還是要抽兩下。
當然了,用鞭子抽僅限于已經被馴服的馬,否則踫上性子倔的或者暴脾氣的馬,你是抽得歡快了,馬兒一發飆,把你顛下馬背,「人善被馬騎」也不是不可能啊。所以啊,雙手握僵才是安全第一,至于抱馬脖子這麼奇葩的,遇到些意外,尤其是馬失前蹄的時候,人仰馬翻的概率直接飆升不少,沒事還是少抱。總的來說,騎馬留一線,沒事甩個鞭花嚇唬嚇唬就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是騎馬的技巧了,技巧是很重要的,這些技巧每個人不一樣,甚至每匹馬也可能不一樣,大致包括用韁繩,鞭子,腳,腿,胯等進行送、拉、抽、蹬、磕、蹭、夾等等之類動作,或者這些動作的綜合運用。
以上這些就是青年差不多知道的理論了,在這里不會騎馬,就好像在現代社會不會開車,果斷要被鄙視的,青年硬著頭皮走到馬的左側,先花一小會兒和那馬交流了一下感情,然後就是機械地踩蹬上馬了,上得倒也安穩。小美女在一邊玩味地看著他,倒是不急。
沒辦法,就算被鄙視了,也總比被摔下來的好。青年打了個哈哈,自嘲地道︰「丫頭,你不用看得這麼歡。我知道我馬騎得比你有特色一些。那個女士優先,丫頭你先走,天色漸暗,眼楮就看不遠,走慢些,安全第一。」
小美女嘻嘻笑著,雙腿輕磕馬月復,一人一馬便緩緩前行。青年依樣畫葫蘆,也不知是他王霸之氣側漏還是那馬本來就訓練有素,騎得倒也安穩。山道普遍狹窄,夕陽給兩人的臉上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兩人一前一後調笑說著,配上周圍起伏的群山,連綿的翠鸀……倒是一副頗有味道的走馬踏秋圖。
行至官道,青年干脆直接無視小美女,時快時慢,什麼輕快步,快步之類的馬術名詞一個個被他想起來,按青年自己的說法就是他在練習馬感,以提高自己的馬技。
騎上馬飛奔可不算是會騎馬,隨便弄一個二愣子放在馬上,只要不掉下來就能飛跑,算會騎嗎?初學騎馬的人一般都有讓馬顛得五髒六腑翻江倒海的經歷,那是因為有個特殊動作他們不會,叫做「輕快步」,牧民們則一般稱之為「小顛」。就是隨著馬蹄踩踏的節奏點,一下支撐一下,馬的節奏快你就跟著快,馬的節奏慢你就隨之慢。會了這個動作了就不會讓馬兒把你顛得五髒六腑翻江倒海了,動作呢也帥氣了,也穩當了,然後看起來就像是個會騎的了。這就從讓馬控制你到你和馬開始配合了,以後你還可以控制速度幅度啥的,那就成了控制它了……
所以再次總的說來,能控制馬了,就基本算會騎馬了。但是這只是最初級的要求。青年如此反復弄了好長一段路,小美女始終耐心地跟在他稍後不遠處,有時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不經意間莞爾一笑。大多數時候的神情卻像是一個母親在看調皮的孩子玩耍嬉鬧……
青年練了一陣也就沒什麼興趣了,反正也練不成「人馬合一」的境界,勉強混個「駕照」就差不多了。想著便慢下速度,向小美女一招手。很快兩人便並騎緩緩而行。
扭頭瞥見小美女櫻桃小嘴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正盯著他看,「怎麼,看了我表演這麼久的馬戲,還沒笑夠麼。別笑了,再笑的話,你的奸商潛質就蓋過你的美女氣質了。」
「奸商?」
「對啊,丫頭你看啊,原來雖然是我請客,卻是你來付錢,所以算是我蹭飯,你只有些許的虧本。不過現在麼,你看了我這麼久的馬戲,還笑得那麼開心,我可沒有收你一文錢的欣賞費,難道你不知道美人一笑值千金麼,你算算,這該是多少文錢啊,你破壞了我成為一個千萬富翁的夢想啊,現在可不是我虧大了麼,你卻還笑的這麼歡樂,該是有多大的奸商潛質啊……」青年得意地解釋了一番。
小美女亮晶晶的眸子轉了幾轉,忽地露出一個奸商氣質的笑容,青年隱約覺得有些不好。卻只听那個已經有些熟悉的聲音緩緩地道︰「石頭哥,你說的很有道理呢,不如你看看我笑了幾次,嘻嘻……我可都是笑給你看的呢,你也說了,美人一笑值千金嘛,現在你再算算,可欠著我好幾千金呢……」
青年不等小美女說完,早已催馬疾馳,領先小美女幾個馬步,嘴里大聲道︰「看不見……听不到……听不見……」
小美女揚了揚小拳頭,忽然想到青年根本看不到,而且自己騎著馬呢。便趕緊催馬追了上去。
兩人嬉鬧追逐一陣,很快便入了城。現在這時期的杭州城,是吳越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城中主要是南宮北城的格局,也就是說政治中心,也就是王宮居城南,市井民居在城北。從表面上來說,用邑屋繁會、江山雕麗、江南勝境、人間天堂之類再多的詞來贊美現在的杭州,也是不為過的。
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刻,隨著小美女走過幾條街,七拐八拐便到了一扇小門前。早已有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等在那里,見兩人過來,那人微一彎腰,恭謹地道︰「瑜公子。」
下了馬,自有人接過韁繩,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這是香滿樓後院的一扇不大卻也不小的雙開門,天色有些黑了,有人打著燈籠引路,一路的風景看得不甚清楚,青年卻也感覺得出這酒樓還是頗為豪華的,規模也不小。
他來這將近一個月,杭州城內也來逛過幾次,買了衣食住行零零碎碎一些東西,知道杭城最大的酒樓叫仙鄉樓。香滿樓已經如此不錯了,仙鄉樓應該更為豪華。
穿過一條長廊,走過一座石橋,便來到了小美女說的听雨軒。听雨軒建在一個小池中央,因為如今已是秋天,池塘里只剩下一片枯敗的殘荷。從听雨軒內幾個支起的窗戶看出去,雖然天色微黑,還是很容易看到這一片殘荷,青年驀地想起一句「留得殘荷听雨聲」,倒是一個不錯的意境。
酒食早已準備停當,兩葷四素,兩個人享用正好。最大的一盤菜是一條鱸魚,正是青年最喜愛的。浙菜中有一道西湖醋魚,不過卻是以西湖草魚為原料,相比較而言,青年更喜歡吃鱸魚。至于桌上擺鱸魚,他覺得應該是廚師照顧這小美女的口味,卻不知在這年代,鱸魚才是待客上品。青年本來說小美女吃啥他吃啥,就是想看看這美人愛吃啥。實際上廚師還真不知道這小美女愛吃啥。
偏好被人知道太多就更容易被下藥啊,這條定律古已被怕死的人挖掘出來,被王族皇族寫進禮儀規範大致就是,宴席上,夾一盤菜不可以超過多少筷子之類,就是說再喜歡吃你也得給我忍著,不要經常去夾特定的某一盤就對了。這樣不光不容易被人發現你的喜好,表面上看起來也雅多了,和諧多了,就是在現代,很多父母依然教育小孩,不要光夾一盤菜吃,容易被人說沒教養。
兩人落座,相對而坐,小美女詢問了下青年是否還想要點什麼菜,待了解了他的心思後,便揮退了伺候的人。
縴縴素手舀過一把精致的酒壺,給青年斟了一杯酒,卻給自己的盞里倒了一杯茶,道︰「石頭哥,小妹以酒代茶,敬你一杯。」
青年端起酒杯,微微舉了舉,也道一聲請。左手卻趁著右手袍袖的掩護,把無名指的指尖伸入酒中,那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戴了手套,直到手腕上傳來一個細微的震動,才放心喝下去,為了避免踫到酒杯內外壁,這酒純粹是懸空倒進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