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冷家大門就走出一抹縴細的人影,雖然天才剛亮,但是手上提著一大盒東西的女孩似乎有些急迫,只看見她頻頻抬起手腕上的手表來看。
為了手上這一大盒食物,她可是天還沒亮就在廚房里忙碌穿梭,因為大哥昨天晚上回來,這表示,他也回來了。
蒲生拓蓮和冷雲翔在高中畢業之後便出國繼續深造,出國整整一年,這是他們頭一次飛回台灣。她本來還在擔心拓蓮哥哥是不是會直接飛回日本?畢竟日本才是他真正的家。
冷茹淇坐上清晨第一班公交車,她會這麼匆忙不是沒有原因,因為她準備的是早餐,從冷家搭公交車到蒲生家最少也要一個半鐘頭以上的時間才能到達。
公交車一路搖搖晃晃,她的心情也跟著搖搖晃晃,他出國的這一年里,她從來沒有接過他主動撥給自己的電話,就算她撥了過去,也還不一定找得到人。已經是大學生的他,活動似乎比在豪薇學校的時候更多。即使換了學校,她想他依舊還是風雲人物一個吧。
不知道為什麼,清晨的公交車沒有幾個人搭,她應該覺得舒適才是,不用跟別人擠來擠去,但是她今天卻沒有這種感覺,彷佛太冷清了。
下了公交車,她又走上好一段路才到蒲生家族為蒲生拓蓮在台灣置產的房子,其實蒲生家族也替他在市區買了幾間高級住宅,她不知道拓蓮哥哥為什麼要選擇最偏遠的一棟房子?
雖然這是一棟別墅,但是位在市區的房子也都是美輪美奐的豪宅不是嗎?
「淇淇小姐。」冷茹淇讓突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重物已經讓人給接了過去。
看到身旁突然出現熟悉的壯碩體格,冷茹淇呼了一口氣,「黑柳大哥!」
黑柳徹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
看到他出現,她就安心了,這表示拓蓮哥哥一定會在屋子里。
黑柳徹是蒲生拓蓮的隨身保鑣,稍長他幾歲。其實蒲生拓蓮身邊早有幾名保鑣,黑柳徹是近幾年蒲生家大老加派在蒲生拓蓮身邊的人手,說好听是保鑣,其實是要來監督他的一舉一動,好回報到日本去。
否則以他從小訓練到大的一身功夫,實在不需要任何保鑣,更無須再加派人手。蒲生拓蓮怎麼會不知道這幾年來,家里已經開始對他在外的所作所為有所微詞?
黑柳徹幫她將食盒提到屋內,便又再出去屋子外頭巡邏。冷茹淇知道他一向寡言、內斂,並不是冷淡、無情。
「敬子,少爺還在房里睡覺嗎?」冷茹淇問著年輕僕人。
「淇淇小姐?」
冷茹淇露出一個微笑,「我說,少爺還是在房間里頭睡覺嗎?」她放慢速度再講一次,以為敬子還听不大懂國語。
「是、是的,少爺還在房間里頭睡覺。」
「那我直接上去找他好了。」她輕快的轉身走上樓梯,一心只想趕快看到很久都沒見到面的拓蓮哥哥。
「小姐!」
「有什麼事嗎?」冷茹淇從樓梯階上轉過頭來。
「沒、沒有…敬子去做事了。」
敬子那一聲急急的呼喚讓她很是納悶,莫名奇妙的看著敬子走開,她還是轉過身去,一階一階的往上踏去。
由于房門沒有闔上,所以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走進他的房間,她原是不大確定,然而走近一看……
蒲生拓蓮大字型仰躺在偌大的床上,只有在腰月復間覆上一條薄被,在外的肌膚沒有著上任何衣物,她想,薄被底下的他應該也是沒有穿褲子。
不只看見一個人躺在床上,還有一個身材姣好的胴體緊緊偎著他……兩具赤果果的軀體躺在床上,就算她對這檔事情再陌生也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冷茹淇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一雙小手揪緊了胸口!
她從來沒有這麼厭惡過自己的好視力,如果她的眼楮可以看不清楚,那麼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看見他們是赤果果的?
胸口的沉重壓得她幾乎就要呼吸不過來,站不穩腳步的她連連往後退去……
「踫!」蒲生拓蓮在同一時間睜開眼楮,精準的目光瞬間抓住發聲的所在位置,那銳利的眼神讓冷茹淇的身子為之一縮!
那陌生的冷峻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一聲巨響也同時驚醒了床上另一個赤果的胴體,「寶貝……怎麼哪麼吵?」美人即使睡眼惺忪,聲音卻還是嬌滴滴的好不誘人。
赤果的女體顯然還沒有發現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軟若無骨似的偎向半坐起身的壯健男人。
蒲生拓蓮看見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是他的淇淇……「該死……」
蒲生拓蓮利落撈起甩在床底下的褲子套上,偎在他身邊的女人一時之間失去重心,又往床面倒了下去。
「哎呀……寶貝?」蒲生拓蓮在一瞬間便已經站到坐在房門前的淇淇面前,他蹲了下來,與她平視,「寶貝,好久不見。」
那耀眼的笑容一點都不像是剛睜開眼楮的人會有的神采表情。
冷茹淇的腦子一片空白,四肢好像不听主人使喚,一動也不動。
「這地板很冷。」精氣飽滿的聲音說明主人的好體力。
「寶貝,她是誰啊?」床上的赤果胴體即使知道房里有人,卻一點都不感到驚慌失措,也不急著遮掩自己。
蒲生拓蓮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她朝床上的人說︰「妳該走了。」沒有起伏的音調讓人听不出他的情緒,眼前的蒲生拓蓮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他在呆滯的小人兒面前揮揮手,「怎麼?還沒睡醒?還是看見外星人?」聲音里頭盡是掩不住的戲笑。
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在嘴里咕噥了什麼,只見她毫不避諱的赤果果起身,直接走向房間里頭的浴室。
蒲生拓蓮一只大手遮去她緊跟在後的視線,「小孩子別亂看,長針眼了怎麼辦?」他半開玩笑的說著。
冷茹淇感染不到他的好心情,咽了干澀的喉嚨,一雙小手往後扶著門板慢慢爬起來。
「剛剛是不是摔疼了?」蒲生拓蓮關心的問著︰「叫醒我就好了,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的轟隆作響,妳以為我是懶豬,叫都叫不醒?」
一雙不明白的大眼凝著他,為什麼他能如此自若?
「怎麼了?是不是太久沒看到我,很想我對不對?瞧妳都看呆了,是不是覺得拓蓮哥哥又變帥了?」
冷茹淇無言以對他輕快的語氣,只想轉身往樓下走出去。
「我的淇淇好像變得更漂亮了!」蒲生拓蓮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轉著,只想把她從頭到尾好好的仔細看個清楚!
「妳要多吃一點,別學時下什麼減肥不吃東西,我的淇淇還是要圓圓潤潤的才可愛……」
雖然在美國的學校生活很充實、豐富、忙碌,每天跟雲翔都有參加不完的活動,但是他每天還是會想起他這個美麗又可愛的淇淇。
沒辦法,誰叫她從小就討他喜歡呢?她可是他心里最美麗的可人兒!
冷茹淇在走出門口之際讓蒲生拓蓮給拉了回來,「妳要去哪?」
「我要回家了。」笑容滿面的俊臉依舊不變,「不是才剛來嗎?陪陪我啊。」
「你還有朋友在,我想我先回去好了。」
「哈,那又不是誰!別管她,一會她自己就會回去。」蒲生拓蓮徑自拉著她的小手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我好久沒吃到妳做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我有帶吃的來?」
「那還用問嗎?我的淇淇寶貝最貼心,當然會帶東西來給我。」蒲生拓蓮肯定的說著︰「妳都不知道我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里頭有多無聊?多寂寞?我都是一個人吃飯……」
蒲生拓蓮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原本相隔有些距離的兩個位置讓他縮短,椅子踫椅子、緊緊的挨在一起。
這些玩笑話听在她的耳里,有些刺耳……寂寞?他就是能一臉笑咪咪的說出任何相反的話來。
真的就像他說的一樣,那個女人從樓上走下來,想必已經在他房間里的浴室梳洗過一番,那神采奕奕的樣子就跟他如初一轍……
他們是屬于會在瞬間捉住別人目光的耀眼光體。
「寶貝,我走。」漂亮女人曲線分明的倚在他寬闊的肩背上,不但嫵媚的朝他送上一抹秋波,那鮮艷的紅唇更是微微噘起,印在他的唇上。
可惜紅唇沒有準確印上他略薄的唇瓣,因為他微微偏了一下,那紅潤的唇只印上臉頰。
「呵……寶貝,你也會不好意思?」漂亮女人沒有惱怒他的閃躲,反而覺得他這反應挺可愛的,「你昨天勇猛的表現可不是如此呢,呵呵……」
「要走就快走,別拖拖拉拉。」蒲生拓蓮難得不耐煩的說著。
「好嘛,那人家走。」
漂亮女人臨走之前還不忘送給坐在一旁的冷茹淇一個令人難忘的KISSGOODBYE。成熟嫵媚的女人態度落落大方,倒是身體僵直的冷茹淇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蒲生拓蓮頭也不抬,只是拿著筷子的手朝外揮了揮。
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那女人不要出現,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小妹妹在一旁的關系。
「她……是你的女朋友?」雖然有些遲疑,但她還是問了出來。
「不是。」蒲生拓蓮想都沒想,飛快否認她的問話,「一個朋友而已。」不甚在意的口氣讓人不能相信他們方才還是一同赤果果的躺在床上,他怎麼能說出「那又不是誰」的話來?
那又不是誰?都一起躺在床上、親昵的做過那檔事情,他怎麼還能跟自己說那個女人又不是誰?
她早該在第一次听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便對他的話打折扣,而不是等到現在才體悟到他的輕浮。
沉默不語的氣氛讓她再也不想繼續待下去,「我要回去了。」冷茹淇推開椅子站起來。
「這麼快?」蒲生拓蓮有些訝異的抬起頭來。
「媽媽最近身體不舒服,我要回去陪她上醫院一趟。」這是實話,她本來打算上午待在這里,下午再請他送自己回去陪媽媽上醫院檢查。有他送自己回家,時間會縮短許多。
不過看來她上午也不用待在這里了。
蒲生拓蓮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送妳回去。」
難得回來很想跟她多相處在一起,他們好久沒見面了,他不知道自己其實還挺想她的。
「不用,公交車馬上就來了。」推托的辭語也能如此輕松的月兌口而出,其實這里的公交車一天不到三班。
「等我,我上去套件衣服就下來。」裝作沒听到,蒲生拓蓮三步並兩步的跑上樓。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自己這麼客氣?她還滿喜歡兜風的不是嗎?
「不用!」
只見他頭也不回的沖上樓,冷茹淇用力呼出一口氣,看是不是能消去胸中的郁悶?
「敬子,那個食盒我不要了,直接丟掉吧。」她以後應該是不會再做那些東西了,有些麻煩不是嗎?
「知道了,淇淇小姐。」冷茹淇直接走出門外,她一直覺得屋子里頭的空氣好悶,讓她有些煩躁。
「我不是說了要妳等我嗎?」蒲生拓蓮就算心里著實感到不悅,臉上卻還是能流露出一副輕松無謂的樣子,只是急迫的口氣偷偷泄漏了他的情緒。
蒲生拓蓮微微使力的拉著有些怔忡的小人兒,一向不動怒的他竟然讓她一再反常的舉動給惹惱了。
她原本走向大門的步伐只好跟著轉向他車子停放的位置,反正就算走了出去也不一定搭得到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