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鄉調研第一節
從縣城到張灣鎮只有四、五十公里，雖然現在都是水泥路，但山路十八彎，車速不是很快，張小川一邊和張大林吃著劉書記安排的干糧，一邊通過車窗望著層林盡染、連綿起伏的山巒和大大小小、忽遠忽近的村莊，還有那條彎彎曲曲碧波蕩漾的清江，.心里卻在想如此山清水秀的故鄉怎麼就還那麼窮呢，古人說過，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可是這個變數又在那里，真得要想想辦法讓鄉親們早點月兌貧，別辜負了劉書記等縣領導的殷切希望和鄉親們久旱盼甘霖的期盼。可一想到未來的工作不知從何處入手，張小川感到有些忐忑不安，雖然和劉書記談了許多想法和建議，以及一些初步計劃，但他知道那只是紙上談兵，當切入實際肯定有許多出入和數不清未知的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到這張小川覺得自己這麼快就答應了劉書記，當上張灣鎮代理副鎮長是不是過于草率和沖動，對國家對鄉親們對自己不負責任。干不好且不說個人的榮辱、得失，而是別因他的工作失誤那怕是一點點給國家造成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的損失和浪費，要是那樣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一諾千金只有勇往直前，迎難而上，模著石頭也要過河，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一路上張小川心里就這樣在極其復雜和矛盾中苦思冥想以後如何開展工作。一個多小時後胡司機把車開到了張灣鄉鎮府大院。張大林和張小川下車後，胡司機返回縣城了。
張小川隨著張大林走進了鄉鎮政府機關辦公大樓，一直走到三樓都沒見一個人。只有二樓兩個科室開著，其它都關了。他一臉疑惑地問張大林怎麼沒看見人上班。張大林沒作聲鐵青著臉走到政府辦公室，只見政府辦公室有一小伙子小陳連忙起身相迎他一臉驚慌地說︰
「張鎮長您怎麼回來了。」
「你們巴不得我不回，他們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張大林有些惱火地訓斥著小陳。
小陳小心翼翼地對張大林說︰
「王主任和幾個所長以為您和陳書記到縣城辦事，今天肯定不會回來所以到賓館開房打牌去了，留我在辦公室接電話。」
「真是無法無天，這那象一個政府機關，看來整頓政府機關勢在必行，今天沒時間理會他們，過幾天再說，來小陳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鎮新調來的副鎮長叫張小川，你把去年退休的李鎮長那間空著的辦公室收拾干淨，以後張副鎮長就在那辦公，你以後就給他當辦事員。」張大林語氣和緩地對小陳說︰
小陳听了張大林的介紹後連忙笑著對張小川說︰
「您好，我是小陳，以後您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心里暗自嘀咕好年輕的副鎮長。
「你好，我叫張小川，吩咐談不上，不過以後有事肯定要找你幫忙，協助。」
張小川的率真和平易近人讓小陳一下子消除了緊張的心情，他一邊忙著替倆位鎮長倒茶，一邊高興回了張小川一句︰
「好啊！」說完話倒好茶小陳就去收拾辦公室去了。
小陳走後，張小川忍不住又問起了政府機關的事，說起這張大林義憤填膺地對他說︰
「張灣鎮鄉政府機關干部前些年原來不是這樣的，每天大家都是規規矩矩、兢兢業業地工作，遇到事還經常加班，同志們之間，還有各個行政部門之間還算比較協調和諧。但這幾年隨著機關人事的不斷調整，人事關系變得錯綜復雜，盤根錯節。從書記、鎮長、辦公室主任、以及下面的各個所的所長。各個科的科長，各有各的來頭，上上下下多多少少都有些關系。只有我和已經退居二線的老鎮長李定國是從基層一步一步走到鎮長這個位置的，上面沒什麼關系，也沒有後台，但群眾關系好。行武出身的陳書記就不同了，他從部隊正連級轉業到我們縣武裝部當了幾年的副部長，前二年被調到張灣當鄉鎮黨員委書記一直到現在，是劉書記的戰友，他這個人本質不壞，人也還算正直，就是遇事和處理事情不象劉書記，沒什麼主見，沒有魄力，不大管事，有點圓滑，那些行武出身的干部多少都有點向著陳書記，也知道他是劉書記的戰友，但大家更知道劉書記為官剛正不阿，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兩者涇渭分明。所以他們這些人工作還比較認真。胡副書記和我一樣不便多說，因為我們上面還有書記和鎮長，胡書記幾天前有事到縣城去了，要是他在家的話，這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膽擅自離開崗位。科班出身的政府辦公室王主任那就不一樣了，他是我縣熊副書記幾年前推薦過來的，是熊副書記的校友師弟，學的行政管理，外面風傳兩人關系甚密，此人不務實業一心只鑽營拉幫結派。去年老鎮長李定國退休以後，縣委研究決定任令我暫時接替了李鎮長的位子，處理日常工作，副鎮長一職沒有合適的人選一直空著，你是代理副鎮長主要分管農業，還差分管其它工作的副鎮長，可能暗地里有人在走關系，覬覦已久，志在必得的王主任就是其中上下活動最頻繁的一個。雖然熊書記在縣常委會提議推薦王主任，甚至地委有極個別人私下給劉書記打電話軟硬兼施，有的施壓、有的說情，劉書記都極力反對，且婉言告之，國家干部任免的嚴肅性和重要性。後來再沒人跟劉書記打電話了。而五谷縣眾常員也持反對意見，最終還是沒有通過。為此事可能有關些人對劉書記敢怒不敢言。而劉書記也許因為此事無形中得罪一些人。在劉書記未到五谷縣當上書記之前，一直是熊副書記主持全縣日常工作，下面鄉鎮許多領導都以為五谷縣委書記的位置遲早是熊副書記的，特別是張灣鎮鄉鎮政府機關上下更是深信不疑。大家都知道王主任和熊副書記有一層特殊的關系。所以張灣鎮許多機關干部和一些村長對他是趨之若鶩。王主任更是憑著他和熊副書記這層關系平時是趾高氣揚、有恃無恐。平時有事無事總是拉些機關中層干部、企業領導在一起喝酒、唱歌、洗桑拿打牌。有的干部求之不得，有的干部無可奈何。對于王主任拉幫結派，老鎮長曾多次私下給予嚴厲批評和提醒，甚至還口頭警告過一次。老鎮長性格耿直、強硬。為官清廉，多年在張灣鎮干群中口碑很好，對于老鎮長的批評和警告，王主任對老鎮長還是有些敬畏，所以對老鎮長表面上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當面虛心承認錯誤，接受批評，表面上多少收斂了一些，可背後仍然我行我素。陳書記是個不怎麼管事的主，也沒什麼主見和魄力，人又有點世故圓滑，按道理他更應該對王主任提出批評、管教和向正確方向引導，而不是任由黨內和政府機關不正之風盛行，蔓延、滋長。可是他大多數對王主任的所作所為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呢有時眼不見心不煩，多數時和小陳下鄉。再說我也不便多說，上面還有鎮長書記。好好的一個鄉鎮政府機關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是要徹底地整頓了。對了你看到那個小陳，小伙子不錯，他是我前年有一次下鄉到竹葉村晚上回老鄉家住宿時，發現整個村的人大多都睡了，他卻還在挑燈夜讀，于是我就把他帶到張灣鎮給我當了一名通迅員，這麼好的苗子時間長了我真怕在這個染缸變質了，這回我之所以讓他給你當辦事員，就是想他和你一起到下面鍛煉鍛煉。本來今天我準備為你開個歡迎會，可家里都空城了，那就下次再開吧。這次不開也好，他們那些人不是很好對付了，都不是省油的燈，特別是那個王主任，論資格、論學歷、論工作經驗、論社會關系還有很多方面你都不及他，而你卻平步青雲一躍為副鎮長之位，他們表面沒事心里肯定不服，甚至那些所長、科長、站長他們也不一定心服，所以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多做實事，少說話，多下鄉盡量不要呆在機關里。當你為鄉親們扎扎實實干出了一些成績了，他們也許會轉變對你的態度和看法，這回讓你擔任張灣鎮代理副鎮長，主管全鎮的農業，劉書記的壓力不得比你小，自從當上五谷縣委書記以來，劉書記每天工作都很辛苦，里里外外都操心，你可能不知道吧，他未調到五谷縣時，在寧陽地區當紀委書記，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查案從不徇情枉法，在他的手上不知有多少官員紛紛落馬，為此也得罪許多人。平時經常收到恐嚇信和恐嚇、威脅電話，對此他早以習以為常、司空見慣了。但時間長了他的老婆受不了，嫌他賺不到大錢還天天擔驚受怕，前年和他離了婚，嫁了寧陽市一個大款。劉書記的女兒還不錯，堅定不移地支持父親的工作，如今父女倆定居在五谷縣城，女兒劉娟是搞新聞的，如今在縣報社做編輯。
五谷縣這二年在熊副書記的主持領導下，經濟發展緩慢，他把主要精力和心思放在拉攏人才方面，但他招攬人才公私參半，可能私心更偏重一點，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地方官員安于現狀，不思進取，也是熱衷于拉幫結派，建立自己的關系網。部分正直的干群是敢怒不敢言，但又為五谷縣政府工作不得力，導致經濟落後狀況得不到改變而憂心忡忡、心急如焚，只好紛紛匿名舉報給寧陽地區中紀委。告訴上級組織五谷縣的現狀，可能是考慮到五谷縣日益增長的民憤，和順應民意，上級領導英明決策，果斷起用劉書記這位鐵腕人物，而命運又一次把劉書記推上了人生的風頭浪尖。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從劉書記走馬當上五谷縣縣委書記以後，許多干部都收斂了，工作至少表面比以前積極認真了。劉書記當上縣委書記三個多月以後，通過多次微服私訪、暗中走訪、民意調查等方法大膽調整了一批干部，舉賢不避親、唯賢是用，唯才是用。劉書記這一舉措曾在省里、市里、縣里引起一陣爭議，眾說紛紜。但最終是劉書記得到了上級領導的充分肯定和堅決支持。上級領導深知五谷縣換湯不換藥是解決不了日積月累遺留的一些矛盾和根本問題。起先被劉書記下調、降職的一些干部對他心懷記恨，可是通過一段時間的耳聞目睹和相處，劉書記大公無私、為官清廉獨特的人格魅力漸漸地讓他們敬佩、心悅誠服，這些被下調被降職的干部，隨著對劉書記的工作作風主人格進一步了解，開始奮發圖強、兢兢業業當前的工作，如今五谷縣是煥然一新。這次劉書記破格任用你一介平民一下子平步青雲當上張灣鎮代理副鎮長，估計過了不久會引起更多、更大的爭議，可謂是空前絕後，劉書記超人的膽識和魄力在你身上再一次體現了。你現在要盡快地全力以赴投身基層工作，甚至要達到忘我的地步，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多為老百姓做些實事，為劉書記緩解和分擔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別辜負了劉書記還有支持你的那些縣領導對你的殷切期望，還有無數鄉親們期盼的眼光。」
听了張大林對五谷縣的詳細介紹，張小川心里忐忑不安、如履薄冰，人事關系如此復雜、微妙，工作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張大林分析的有道理，當務之急拋開雜念，心無旁鶩多為鄉親們做些實事，讓自己早點站穩腳根。想到這恨不得馬上投入工作的張小川迫不及待地對張大林說︰
「大林叔，張灣鎮機關干部整頓的問題等陳書記回來，我們商量再說，還要針求劉書記的意見和指示。而現在我想從明天開始，花些時間到各個村轉一轉，一來和各個村長、村支書還有鄉親們相互熟悉一下，二是每村選派一些文化基礎好的中、青年，到時派一些農業技術員下鄉，到每村對他們這些人先進行免費的農業技術培訓。有選擇性地學習各種農業種植技術。要想富，靠技術，用科學武裝他們的頭腦。三把所有失學適齡兒童、少年不分男女都要準確地統計出來，學校的修補也要列入計劃這一點猶為重要，因為關系學生和教師的安全和健康問題。這個問題劉書記也提到過，所有數統計出來以後，我們打一個初步預算報給吳副縣長，劉書記答應我們了，一部分開支找吳縣長想辦法解決，張大林叔估計這可是一筆不少的費用啊，看我就說這麼多，您看還有什麼地方補充，提一些意見和想法。」
張小川條理清晰周密的工作計劃，讓張大林大為折服，他感覺和張小川在一起仿佛年輕了幾歲，渾身充滿了活力，所以他听完以後激動地說︰
「你說的夠好的了，我沒什麼補充的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出發到各個村轉轉。」
張大林的爽快，率直讓張小川感到有些意外，他覺得事不宜遲，于是決定和張大林還有辦事員小陳騎摩托車準備出發考察了解各村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