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鄉調研第三節
眾人進了堂屋以後，張富林安排張小川等人坐下後，張修竹便泡了三杯茶依次遞給了張大林、張小川、小陳。然後她就進了一間廂房，房里面听聲音好象有人在打麻將。見大家都坐好了，張大林笑著對張富林說︰
「這次我們下鄉考察，主要任務和目的是，一來讓張小川跟各位村長、村支書和鄉親們互相認識一下，便于以後的好開展工作，二呢是把在家失學的適齡兒童、少年不分男女統計一下，現在國家已現實九年義務教育了，孩子們還是要上學，多讀書點只有會好處，三是把在家里的那些中青年組織起來，有選擇性的教他們一些農業技術，四是這回劉書記態度非常堅決年齡偏大的村長一律更換，當然不是一概而論，而且還要通過選民公開選舉才決定，我們來是針求老村長的意見。」
張大林說的這幾個問題張小川覺得這種次序非常巧妙，要是第一個問題就說更換村長的事，恐怕張富林內心就有一些抵觸情緒了。
听了張大林的介紹以後，張富林不假思索便接著張大林的話說︰「這幾件事對小川佷來說都很重要，這幾年我也總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還是老了，這次我堅決按劉書記的意思辦，二話不說換。」張富林說這些話可以說也是他內心的真實話，的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精力和思想都跟不上形勢了，可是在村里他還沒發現特別出色的後生，這回他倒希望通過選舉選出新的村長，把小龍溪村搞活，況且這次選村長是大勢所趨，越發要積極配合。
張富林的果斷和干脆出乎張大林和張小川的意料之外。
見張富林這麼爽快，張大林也就開門見山地說︰
「既然老村長沒什麼意見，那我們明天上午九點就在小龍溪村中學操場開個民主選舉大會，我們采取公開、公正、公平的合法程序，凡是年滿十八周歲的本村村民都可以參加民主投票選舉。」
「可以，可以沒問題。」張富林笑著對張大林說。
「那這個更換村長的事就定下來了，您這里的廣播是好的吧，我現在就通知全村村民，明天在學校操場開個全村民主選舉大會。」
張大林接著張富林的話說。
「廣播是好的，跟我來。」
張富林邊說邊起身把張張大林帶到了一間小房。
幾分鐘過後，張小川听到張大林在廣播中大聲叫喊︰
「村民同志們請注意，明天所有人上午九點都到村小學操場參加村長民主選舉大會，望各位村民自覺按時到場，家里有長板凳就帶，沒有就算了，不得有誤。」同樣的話張大林說了三遍。
廣播通知完後，張富林準備安排張大林三人在家吃飯，張大林笑著說︰
「好久沒回家了，趁著這個機會去看看老頭子，再不看只把過年的時候不許進家門了。」
「那也是平時難得回來一次，是該看看老頭子，既然你們要走，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下次再接你們吃飯，至于明天你們放心我一定準時到場。」
「好，那我們走了，明天見。」
張大林說完就和張小川、小陳走出了張富林家，張小川和小陳也很禮貌地向張富林說了聲再見。
張大林三個人走了以後，張富林家在一間小房打牌的幾個家人都出來了，張大林說的話他們都听到了，針對更換村長的事，張富林家形成了兩派，其老婆和兒子、兒媳堅決反對替換張富林，說張小川算老幾，才當上想把老頭子換下，而張富林的小女張修竹卻堅持要她父親下台，讓年輕的人擔當村長，還有一個和張修竹一致意見，他就是熊書記的公子熊欣，他早就對自己的父親和姨父的所作所為極其反感。他今天是來看張富林的，剛好遇到這件事。就在兩派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張富林說話了。
「你們都別吵了，我覺得修竹和熊欣兩人是對的，我都快六十了，不得不服老，現在的年輕人思想超前活躍，頭腦靈活。讓年輕人當村長，可以讓我們的張灣鎮更有活力。再說張小川我看這娃不錯，何必為難他，上面要換又不是他要換，明天你們都跟著去按時參加選舉大會，不許胡來，不準瞎說，都听見到了沒有。」
看到自己的父親下了決心，張修竹大聲叫父親偉大，熊欣也為姨父感到高興。他為姨父感到高興的同時內心卻在替他父親擔憂，自己父親好爭權奪利的心幾時才能收回來。見張富林主意以定，他老婆、兒子、兒媳也就沒說什麼了。
出了張富林家，張小川待張大林和小陳坐好以後，發動了摩托車走了不遠，大林要張小川把摩托車開到甘河橋頭，張小川不知何意但還是按張大林的意思把車開到了甘河大橋橋頭。張大林下車後把小陳叫上，兩人在幾個攤位上買了一些豬肉、清江鯽魚和幾樣時令蔬菜。張小川明白了為什麼張大林返回橋頭的原因了。
張大林和小陳把菜放到摩托車上以後，大家按原來那樣都坐好了，張大林笑著對張小川說︰
「家里不知道我們要回來，肯定沒有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我轉來買一些菜，免得到家里讓老婆措手不及。」
張小川啟動了摩托車在張大林的指引下直接往小龍溪村開去，路上張小川一邊開著摩托車，一邊詢問張大林家里都有那些人在家。張大林簡單地向他作了介紹，他有一兒一女，女兒在初中畢業時因家里困難輟學後就到深圳一家電子廠打工去了，有兩三年了。兒子在五谷縣一中讀高三，成績還不錯，我每月的工資一仟多一點每月給兒子幾百所剩無幾，我在張灣鎮長期和小陳吃食堂，不抽煙、不喝酒，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開支，盡管如此家里還是經常捉襟見肘，好在女兒有時給家寄點錢接濟一下。還有你嬸娘腸胃一直不好，她又不肯上醫院檢查，家里平時又沒錢給她看病買藥，父母親已是七十歲的老人了，家里可以說沒有什麼勞動力，平時農忙時，我還開點小差把小陳帶著回來幫幫忙，還有一些鄉親們義務幫忙。同志們都還好，知道我家的實際情況沒有人說三道四，對此我是心存感激。張小川听了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這那是一鎮之長，日子過得如此清貧。張小川發了一番感嘆後有點疑惑和納悶地問張大林︰
「您在張灣鎮工作這麼多年怎麼沒有把嬸娘、小弟小妹他們轉到張灣鎮，把農業戶口轉成城鎮戶口，再在鎮上幫嬸娘找份工作，弟弟和妹妹上學就業也方便多了。」
張大林听後語氣和緩、平靜地對張小川說︰
「這件事，幾年前李鎮長曾跟我說起，他說只要我願意答應了，他就厚著臉皮找些關系幫我解決，我當時就回絕了，第一我這人不喜歡走後門，不喜歡求人，更不希望因我而使老鎮長做一些于己違心于國違反原則的事，第二你嬸娘一個農村婦女，目不識丁人又老實巴交，在家干農活還可以，在城鎮生活完全不能適應，第三轉戶口多多少少要花一些錢，我那有那麼多閑錢，我更不能因此事授人以柄，再者我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我和你嬸娘都是農民的後代，實在是離不開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听了張大林這番話張小川對鎮長肅然起敬，為官當如此，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沉浮官場，本色依舊。
張小川和張大林兩個有說有笑不知不覺摩托車已進了小龍溪村，山里的村莊不象平原上的農村，房子一排排的井井有條。而是大多依山傍水坐北朝南而建，也有少數的坐西朝東而建，多少講點風水，順應自然，不拘一格。有些隨意，有些建在山腳，有些建在小山坡上，有的建在平地上。所以村莊里的房子看起來有些錯落有致、參差不齊、別具一格。原來那些用石頭和土坯做的房子都不見了，吊樓也沒看見了，如今用的都是紅磚砌成的房子，有的外牆還貼了看起來很漂亮有花紋的小瓷磚，有的房屋頂上還安了天線，想必家里裝了電視。現在農村就是不一樣了。但總體來說許多的鄉親們還是很窮，有電視的還是在少數，這些有電視或者家里砌了樓房的大多是用的子女在外打工的血汗錢。村民們居住的房屋前後大都種了許多的雜樹，其中還有許多品種不同的果樹，到了秋天，壓彎了的枝椏上結滿了黃啊、紅啊等顏色的果實，枝丫低矮處果實踮起腳尖伸手可摘，村里有些調皮的小孩趁大人不在，拿著有些彎曲的長木棍或者細長的竹篙敲打掛在樹枝上果實，要是突然大人來便一哄而散。樹上剩下的黃葉隨秋風不斷的飄落，樹下地上堆積的黃葉越堆越多，忽然一陣秋風吹來枯葉席卷而去，隨風翻滾。山里人不但喜歡在房屋周圍種各種樹，對竹子更是情有獨鐘，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在村中行走隨處可見一片一片的篁竹，如果注目遠眺四周的群山除了品種繁多的樹林，則是大片大片幽深的竹林，竹林里環境幽靜，空氣清新。樹林和竹林里，時時傳來群鳥忽遠忽近悅耳動听的鳴叫聲。大山里的人喜歡種數不勝數的樹和竹，更重要原因是這些有生機的樹木和竹子是他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得以繁衍生養，生命能夠延續所需要的重要物質之一。
摩托車進小龍溪村以後，不斷有村民向張大林打招呼，有叫鎮長的、有叫兄弟的、有叫伯伯的……張大林不停地笑著答應。張小川開著摩托車經過一個小賣部時把車停下了，他買了一些點心兩瓶好酒和兩包十元一包的紅金龍，張大林明白張小川的意思但沒攔住也只好由著他了。第一次看老人張小川覺得實在是不好意思空著手，于是買些點心和酒是孝敬兩們老人，煙則別有用意，張小川記得張大林不抽煙，但等會到家了左鄰右舍肯定要過來坐坐，到時越俎代庖替張大林招呼，起初張大林與小陳不解其意，後來當張小川用煙招呼鄰居的時候才明白了。張小川把買好的東西放在車上後在張大林的指導下七拐八彎把摩托車開到了張大林家。
張大林家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前後左右間斷有些人家，張小川沖足馬力把摩托車一直開到張大林家前院找個地方後熄滅。
听見外面有摩托車聲音張大林的老婆吳秀麗從堂屋走出來，她一臉驚呀地望著張大林︰
「你怎麼回來了，先在廣播里說話的是不是你？」
「是我，快別光著說話，來我跟介紹這是我們新來的副鎮長，張小川，小陳你認識就不說了，趕快準備燒火做飯。」
「好年輕的副鎮長呀，好我燒火做飯去。」
吳秀麗一邊笑著對張小川說，一邊幫張大林提菜。
見張大林的老婆跟自己打招呼張小川連忙也笑著說︰
「您就是張嬸吧，我們這一來就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你們在院子坐一會兒，飯做好了我叫你們。」
吳秀麗望張小川笑著說完後就進廚房忙去了。望著張嬸孱弱單薄的背影張小川決定等這回下鄉考察完了一定促成張大林把他老婆送到縣人民醫院徹底檢查身體，免得到時後悔莫及。
听見大媳婦在外說話，房里二老知道是大兒子回來了，連忙走出來了。見二老走出來張大林急忙迎上去，爸、媽是我回來了，我還給您帶來一位客人，我們新調來的張副鎮長。
看見二老從堂屋大門出來，張小川急忙從摩托車上拿出先前買好的點心和酒迎上去，笑著對二老說︰
「您們就是張大爺張大娘吧，我是張小川，也不知二老喜歡什麼隨便買了一點東西孝敬您二老，不成敬意。」
望著張小川手里的點心和酒二老不知所措，張大林見狀忙向二老解釋說︰
「他就是我要跟您們說的新調來的張副鎮長，叫張小川是柳山村張海林的大兒子，按輩份他還是您的孫子輩呢，您就收下吧。」
張大林的父母推辭不掉就收下了。見父母親進屋以後，張大林拉著張小川和小陳在前院打谷場上的一個方桌前剛坐下。左鄰右舍看見張大林回來了陸續過來了。張大林連忙笑著把張小川告訴給鄉親們︰
「跟你們說，這是我們新調來的張副鎮長，他叫張小川，大家歡迎。」
眾鄉親一听說是新鎮長膽大的笑著說歡迎張鎮長來我們村視察。膽小的小聲附和。望著不斷圍過來的鄉親們張小川一邊笑著說︰
「我們不是來視察的，是來看望鄉親們的，順便還要向鄉親們商量討論一些事。」一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香煙發給大家。這時張大林和小陳才明白張小川在小賣部買香煙的意圖了。這些淳樸、拘謹的鄉親們見新鎮長發煙起先有點不好意思接，後來看見張小川非常誠懇、友好的樣子也就不客氣了，有一部分年齡稍大的一些村民則吸著自家種的土煙葉子，他們一笑便露出滿口的黃牙齒。張小川發完香煙以後發現村民大多是中、老年和一些兒童，沒有幾個年青人，于是有點納悶地問張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