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百個沒有想到,公司的老板竟然會是她!這讓凌楓感到很意外,又很無奈。
進入公司,遇到一個陳昕就夠了,沒想到,還有比這更麻煩的在後頭。陳副總對他的印象如何,估且不論,他從來沒有想過在此取得什麼樣的業績,發展到什麼程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足夠了。他想陳副總也不可能因為一次小小的玩笑而對他有什麼看法。一個多月的事實也證明,她對他的印象還是可以的,最起碼沒有把他當成流氓看待。
但是這個柳夢,他遲早總是要面對的,而且是難以面對的。他們已經七八年沒見了,那年高考以後,他便開始處理父親的後事,按照當地的風俗,守孝近一個多月,和班里的同學們大都沒有什麼接觸,更別說是柳夢。在凌楓的印象里,她應該是去了北京讀大學,具體是什麼大學,沒有印象。大學四年中,他聯系的圈子僅限于南方、白沙一類的好友,如柳夢、趙一水之類的,從來沒有過聯系,也沒有想到過要聯系。
她怎麼會回到這里?以她的條件,應該是出國或者留在北京那樣的大都市才對。大概是回來繼承家族產業吧,凌楓心想。但凌楓記得,那個時候,听同學們說她父親主要搞房地產的,她怎麼會經營起家電這個行業來?
幾年不見,她是否早已忘卻了那些青春懵懂不愉快的記憶,如果沒……,那他可就有點慘了,她的整人術他是領教過的,雖然多次的交手中她沒有撿到多少便宜,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以現在他們之間的地位來看,也夠他受的。
回過頭來想一想,也不至于,柳夢雖然霸道,在他印象中,柳夢雖然被同學們奉為「魔女」,其實,她是一個很男子漢的女孩,那些年少不更事的瑣事,不可能一直放在心上。相逢一笑泯恩仇,古往今來,有多少深仇大恨,不都在時光的消磨中消耗殆盡了嗎?更何況,他和柳夢還到不了仇深似海的程度,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如少男少女青春期的「青春豆」一樣的小磨擦而已。
閑來無事,凌楓若無其事地和張磊聊天︰「公司老板叫柳夢?」
張磊詫異地看著他,以一種法國人不知道拿破倫,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的表情看著他︰「怎麼,你才知道?」
「來的時間短,昨天才踫巧遇見的。」他淡淡地敷衍道。
「哥們兒,給你提個醒,千萬可別惹著她。」張磊煞有介事地說。
「怎麼,那麼厲害?她不就是個女的嗎?」
「女的?女有掌權有時候比男人更甚,哪天你犯在她手里就明白了,有一個詞怎麼形容來著,對,叫冷酷!別看她長得挺惹人的,教訓起人來卻象只老虎。」張磊比劃道。
「女人是老虎,紙的吧?也許當老板的都一樣,總得有點威嚴。」凌楓是想說「母老虎」幾個字,但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什麼一樣,據說她本不願回來接手華宇,想跟她的男朋友在北京闖,結果生生被他老爸給拽回來了,無柰便和男朋友分了手,小道兒消息︰精神上遭到過重創!」張磊有點夸張。
「她男朋友怎麼會那麼沒思想?條件這麼好的女人,長得又不難看,倒插門也不冤。」凌楓奇怪地問。
「感情上的事,誰他媽的能說清楚。這再好,相對于北京,也是個土得掉渣的小城市。」張磊大咧咧地說。
「哦」凌楓贊同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白潔說的話︰「現在不是有那個開寶馬車的在追她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消息蠻靈通的嘛,剛才還說不知道老板叫什麼。」張磊狐疑地看了看凌楓。
「白潔說的,也看得出來,車接車送的……」
「觀察夠仔細的,你不是對總經理有什麼想法吧。」張磊笑嘻嘻地打趣道。
「胡扯,哪跟哪啊,就那麼一說,你就往這方面扯,不是你小子心懷鬼胎……。」凌楓笑笑︰「有了也白有,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能夠得著嗎?」
「嗯,還有點自知之明。」張磊道,「別看你是名牌畢業,小伙兒也不錯,但一定不好使,听說追她的人海了去了,高干闊少,幾乎沒有她看得上眼的。」
「有錢有權有勢,眼眶子自然是高啦。」凌楓淡淡地一笑。
誰能讓柳夢如此傷心欲絕呢?凌楓想,柳夢在中學時就表現得很強勢,從來沒有把什麼人放在眼里過,能讓她如此鐘情的人,一定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
接下來的日子,凌楓上下班或者外出工作,總是有意無意地先觀察一下周圍,他是在刻意躲避著柳夢。一個是他怕見了面會感到尷尬,不知道怎麼開口。另一個便是凌楓自從知道公司的老板是柳夢後,心中便泛起那麼點酸酸的感覺。同是同班同學,從學習方面講,凌楓是出類拔萃的,現在,柳夢輕而易舉地便成了他的老板,而他,只不過是一個打工仔,而且是公司里最低層的打工仔,這會讓柳夢用一種什麼眼光看待他?無能、無為還是無力?她又怎麼知道自己是因為迫不得已而選擇留在了這個城市?他心里有一種不平衡的感覺。
他有時就在想,是否在柳夢沒有遇到他之前趕快離開這個公司,或者是離開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