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昏黃,雨絲斜斜的吹在窗玻璃上,好像老天爺此刻閑著的心情,非喜非殤,只管自己哭的盡興。
夜色襲來,灰蒙蒙,黑團團,遠處的海,近處的別墅都被無邊的夜色伸手抹去。
入夜,九點三十分。
米霓發來抱怨的彩信,滿眼金黃、綻紅、芽綠、靛藍的花朵,色彩鮮艷的花瓣上,淡銀色的橢圓形噴繪「慕白VS晏C,HappyBirthday!」
晏雪緋費盡心思布置,為了永遠紀念和我度過的這個生日,為了隱晦奢望教堂婚禮的鮮花布置,我不可能是他的新娘,至少我的名字和他一同出現在鮮花上。
他自欺過,幸福過,心滿意足。
FIFI站在窗台邊嗅著鼻子,狗狗是天生的色盲,花紅柳綠對它來說都只不過是或深或淡的黑白,簡單直接,它想晏雪緋了。
我撥打了三遍晏雪緋的手機,第一遍銳痛,第二遍擔憂,第三遍茫然
喝了一罐生平最討厭的甜味可樂,在客廳焦躁的來回踱步,按了無數遍窗簾的電動按鈕,依然掃視不到樓下出現越野車的大光燈。
我決定,去找晏雪緋。
把FIFI哄到沙發上,安慰性的模模它的小腦袋,今天晚上,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在午夜鐘聲敲響之前。
「慕小姐,外面下雨,出去帶把傘吧。」物業美眉把一柄黑傘遞給我,我微笑拒絕了。
打著碩大的黑傘,有很多東西會遮住看不清楚,我穿著最鮮亮的藍色T恤,鵝黃色及膝碎花短裙,雨絲濺濕我的微笑,涼涼的,輕如嵐風。
我在和自己打一個賭,一個可笑至極的賭約,我卻隱隱覺得自己會賭贏,只因為他有著潔白如雪的不舍。
沿著發光鵝卵石小路慢慢的向前走著,上一次,晏雪緋在樓下默默呆了一晚,今夜,他又會在哪里悄悄守護。
「晏雪緋,晏雪緋。」我雙手環住嘴唇,用盡氣力呼喊著他的名字。
離別墅區門口愈近一點,心就愈沉一點,或許這個賭約根本就是個蹩腳的東西,指尖失去溫度,雨絲濕透了我的衣裳,究竟到哪里才能找到晏雪緋,帕蘭朵,廣告公司,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過去便是
笑容有很多種,有一種是能把雨水吸進嘴里的笑法,咧嘴喜悅。
我一直迎著大門口的方向專心前行,竟然沒有發現沙灘木屋的拐角處,紅色的自動售貨機前背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意外松散的球鞋帶替我找到了他。
晏雪緋背轉過身,不可置信的眸色微斂,我一步一步堅定的迎向他,細密的雨絲在我們之間聚攏,翻飛,消散。
「我听到你呼喚我的聲音,我以為是幻覺。」晏雪緋音色沙啞,指尖輕輕撩起迷住我眼楮的發絲,「慕恩,你沒來帕蘭朵,我並沒有生氣。」
可是你失望啊,可是你傷心啊,我在心里咬牙切齒的大喊,晏雪緋,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或許我賭他不放心我出去搭公車是錯的,或許我很有可能和他在這一夜間相互迷藏,但是觸目所及,紅色的自動售貨機上,一瓶純水靜靜的躺著
退幣口亮晃晃的堆著熾銀色的硬幣,恍如昨日。
作者題外話︰*********************************************************
晏雪緋沒生氣,得不到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