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水華淒然一笑︰「皇上既然一心認定了奴婢會說什麼話,當然奴婢也就只能說什麼話,是麼?」
南宮翮一听便覺她在強強辯︰「這麼說,還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蘇水華閉口不答,面上的笑意好像更加明顯了,所以這惹惱了南宮翮,喝道︰「說!」
「是,」事到如今,她已經只覺得說什麼都是蒼白的,「皇上,我有一天奉惜花圃的命令去飛霞殿送芸溪石,有幸見到了陸昭容,她問我了一些如何養那蘭花的事,我就說了一些,娘娘很是滿意,常常召我問話。」
「是麼?陸昭容告訴朕,你說這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緣無故,你不應當說這話惑亂視听吧?」
其實蘇水華做了三年寶林,當然也知道後宮的形勢,如今是齊妃齊楚湘和程妃程燕芷最得恩寵,而且陸昭容雖然不如從前,也還是有她自己的力量。她知道自己的分量,根本無意卷入。若是一口否決,恐怕還會多有麻煩,所以心生一計,干脆言道︰「是,奴婢的確說過這話,後宮議政,奴婢知道是死罪。但陸昭容也只說了奴婢說的半句話而已。」
「莫說整句,只要有你的前面半句露頭,朕將你賜死,你也擔待得起了。」
听到她親承死罪,但是南宮翮一點兒也沒有得到自己預想到的那種暢快淋灕。殺機其實在見到她的脖頸滲出血的時候,就突地滅了,但是口中還是要繼續著他的決絕。
因為南宮翮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在他做出決定之前,就探出他的心意。
蘇水華就好像是在鬼門關前面來來回回地繞,這時卻好像有了一絲生機︰「皇上,奴婢自父親死後,就早承死志,但是卻不想皇上誤識了奴婢,事實上,奴婢還另向娘娘奏明了後情。」
「什麼後情?」南宮翮的劍尖慢慢地垂了下來。
蘇水華便無中生有地編排起來︰「奴婢說,盡管番邦有這麼個意思,但在洛峪看來,番邦也是螳臂擋車,不可能攔住我繁琭的大軍,所以不必憂心。」
話說到此,南宮翮不由得再次深深打量蘇水華。治國之道,如果僅憑幾句胡亂妄為的話就定人罪過,也太過兒戲。令南宮翮側目的,是蘇水華本人在這瞬間顯現出來的才華。
然而,傷害過沁芳公主的人,他永不會原諒,也不會給他的後人任何機會。
所以,南宮翮下了一個決定︰「蘇水華,朕不管你是多麼地巧言令色,朕只見結果。後宮里面無端議論軍國大事,本來就是一個處斬之罪,朕今天可以饒你一命不死,朕不會饒你第二次。」
听到了赦令,蘇水華的心里卻沒有半絲喜悅︰「奴婢謝主隆恩,奴婢只求能夠在惜花圃中,慢慢終老。」
她真的太累了,眉眼之間充滿了疲憊。
很好,南宮翮心想。
那麼,就讓她在這惜花圃中,慢慢地過上一生一世吧,原本,若是蘇建青一直做他的園藝匠人,後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