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他第一次主動打電話找她。
她告訴過他︰她結婚以後,她那位到澳大利亞留學回來的經濟實力雄厚的在市某房地產公司任副總的鐘先生叫她不上班了。于是,當老公不在家時,她的許多時間是在家里跟貓啊狗啊的玩,或串門跟幾位同樣是闊太太的女輩搓麻將、逛大街。
他打電話到她家里,還好,她在家。
「啊呀!是超平!」電話里傳來她很高興、很激動的聲音。「你還記得我呀,真的謝謝!」
「你在干什麼?打電話給你,不影響你吧?」
「不影響不影響!現在我能干什麼?我剛起床一會,正在給我的狗喂牛女乃……你看,我已經成了這樣一個人!
鐘標整天東奔西跑談生意,現在又出去買地皮去了,大概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
唉,鐘標的事業不需要我,我什麼也不干,真無聊!」
「你應該找點事干,而且你是有能力的,有事干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是啊,我也想過應該找點事干。可是,干什麼呢?做一般職員、干部,我不想。做個什麼單位的頭,我沒能力也沒這個興趣…
…你看,在這個社會,我成個多余的人了!」
「不會的,鐘先生的事業成功,就有你的一份功勞嘛!」
「超平。你的近況怎麼樣?大作出來了沒有?」她突然轉了話題。
他被她問得一楞,心里一陣難受。他的《幸福人生》出版前後,他的名字和他的作品在本地的幾大報刊和電視,是熱鬧了好一陣子的呀!她平時一定很少看報紙和電視……
唉,難道,她真的消沉得一點不關心自己生活著的這個社會了?對社會向何處去,向何處發展以及生活周圍會發生什麼新鮮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了?
她不知道︰這,正是她感到生活無聊、空虛的癥結所在啊!
但是,他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好——事業有所成功又怎麼樣?不是也同樣陷于了空虛、煩惱和寂寞中嗎?
因此,他不願對她講他的成功。
想了想,他回答她︰「作品是出來了……但是……唉,心里感到煩,想找個熟人朋友說說話。所以,今天就打電話給你了。」
「哦,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事吧?……那你干脆,到我這里來吧!我們很久不在一起說話了!有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鐘先生不在家,我去……」
「怕什麼?不要緊的!有時鐘標的熟人明友,也是一個人,男的,來找他他不在,就是我一個人接待的。鐘標對此是同意的。」
「可我不同,我怕影響鐘標對你的感情。」
「影響什麼?你快來嘛!我正好可以跟你說一些他的事。我也不是編他的壞話,我只是客觀地說他。」
「怎麼……你們有矛盾了?那,我就更不方便去了。」
「唉呀!我說超平……難道,你要我在電話里跟你說一大通?何況,以前鐘標邀請過你到我們家來玩,你答應了。可是,你一直沒有來,你還欠著我們這個情。」
「那好吧,我去。」
「馬上來!」
「嗯。」
「把你出版的書拿來,簽名送我一本。」
「行。」
放下電話後,他又猶豫了︰這一去,兩人的感情不知會不會踫出火花來……
但很快,他心一橫——去去去!怎麼能不去?!因為,現在兩人都需要向對方傾訴心情,其他人無法替代……不去,不符合超平他的性格!
去吧,去說吧!去了再說吧……既然要探索情感領域,就不能回避這已經向自己直奔而來的現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