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了石頭路上。
傍晚的一場細雨讓維也納的老區街頭分外的濕漉。
「茜茜太太,我來了。」
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一道微光從里面射出,一個微微顫顫的老婦人戴著睡覺帽子站在半開的門口,艱難的透過老花鏡,凝視了半分鐘後,因為失去牙齒支撐完全癟下去的嘴唇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Vita,是你!」老婦的手戰戰兢兢的把門完全打開,將他讓了進去。
「你好嗎?茜茜太太?」他熱情的擁抱著這具瘦弱衰老的身軀,就像擁抱著家人一般。
「哦,Vita,我很好,讓我看看你。」老人舉起了一根蠟燭。
「你有白頭發了。」老人心疼的模著他的前額。
他卻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那都是因為太想茜茜太太了。」
「傻孩子,想我就來看我。你都有多少年沒來了?」她慈愛的雙手輕撫著趴在她膝蓋的寧邵東,就像女乃女乃疼愛孫子一般。
「茜茜太太。」這句包含深情的稱呼,終于讓他的心放下了一切戒備,伏在她佝僂的身軀上,疲憊不堪的他終于忍不住的困意,輕輕入睡。
夢中,他仿佛又看到了母親和她在茜茜太太家生活的場景,媽媽手里做著針線,茜茜太太煮著好喝的牛女乃,他嘴角帶著新鮮的女乃酪高高興興的舉著隔壁李叔叔從上海帶來的大白兔女乃糖,圍著媽媽和茜茜太太跑來跑去。
這樣的幸福時光,太短。
這一切,都是桐夢雪的錯,如果沒有她,他和媽媽會依舊在維也納幸福的過下去!
夢中,他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吃痛的「呀」了一聲。
茜茜太太憐愛的模了模他的後腦勺,替他披上了毯子,嘆了口氣便不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