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張小川安慰,也許是由于人們已經淡忘了我,也許是我自己麻醉。這幾天來,心情沒有像剛從學校回來時那麼沉重、那樣難過。
只是復讀的事,父母還沒有同意,一直讓我感到有些不安!特別是十里八村比較有名的幾個媒婆,經常背著我,和我的父母交談著什麼,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我還是自己安慰自己,這是在給哥哥找對象。
生產大隊的會計告訴我,田老師來電話了,說學校那邊已經辦好了,9月7號正式開學。
距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我有些坐立不安了!
晚上,我正兒八經地告訴父親,學校已經聯系好了,父親听了一愣,然後問我︰「開學要多少錢?」
我大致算了一下,學費、課本費、生活費、住宿費,還有材料費,我想怎麼也要100塊錢吧!
我回答說︰「100塊錢就差不多了?」
父親听了,使勁地吸著煙,半天沒有說話!
突然,父親抬起頭,仔細地看著我,說著︰「大丫呀,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真的沒有錢呀!」
接著又說︰「你看你哥也老大不小的了,他的婚事還不好辦呢!」
看著父親的推月兌之詞,我更加不安!
父親從來沒有在我上學問題上是這樣態度。記得以前每次開學前,盡管家中沒有錢,但父親還堅持說︰「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學!」有時還說︰「你放心吧,就是不吃不喝,爸爸也要供你上學!」有時父親還掰著手指對我們兄弟姐妹說︰「你們五個,我就不信,砍不出一個寨子(成才的意思)!」
這次是怎麼了,好像不想讓我上學了。
郁悶之中,到了與張小川約會的日子。
星期五這天,我早早就收拾妥當。吃完早飯後,我和媽媽說了一聲,我惴惴地出發了。
走在路上,我心里在盤算著︰小川他今年上軍校,學習四年後畢業,我明年繼續參加高考,這次不行就考個中專,能走出農村就行,什麼學校都無所謂了。中專最多三年學制,我們還是可以同一年畢業,畢業後就結婚。
想到結婚,想起小川那寬寬肩膀,那溫暖的胸膛,那迷死人的濃眉大眼,還有稜角分明的嘴唇。我臉上有些發燒,自己罵自己說「現在這種艱難,怎麼想到結婚了呢?」
小川是怎麼想的呢?我不由在心里問道。
望著兩邊巍巍的青山,如今的時節,已變成有些色彩斑斕了。腳下滾滾向前的河水,不時發出咆哮的聲音。
老榆樹越來越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看來我是來早了,我繞著這棵老榆樹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張小川。唉!人家都說,男女約會,都是男的等女的。我可倒好,女的等男的,我怎麼這樣心急呢?
我靠著樹坐下,看著漸漸飄落的樹葉,心中無限傷感。
突然,樹上掉了一個隻果,「叭」的一聲砸在地上,接著就滾到我的腳前。我拾起來,很是納悶,這榆樹怎麼還結隻果呀,怪事,真是怪了。
我抬頭往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榆樹結隻果呢。
猛然看到張小川正坐在樹杈上捂著嘴在笑呢。
「你這個壞蛋,就知道戲弄我。」我說完就把隻果向他身上打去。
他從樹上跳了下去,我緊接著用雙拳,一個勁地打到他的身上,嘴里還不停地說︰「讓你壞。」
他猛然地把我緊緊地抱住,牛一樣地喘著粗氣,熱乎乎的氣息吹弄著我的發梢。
我感到頭有些發暈,渾身無力,用雙手生硬地推著他。
接著,我仰起了發燙的臉,看到他臉頰通紅通紅的,雙眼有些迷離,嘴唇微微地張開。
我心頭一緊,不由將推他的手停下,緊張地閉上眼楮。
在迷迷糊糊中,感到他的嘴唇越來越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就在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的時候。只听到「當」一聲輕響,我急忙想推開他,硬是沒有推動。我只好把頭埋進他的懷里,越發覺得害羞。心里不停地想︰「這家伙,真是個笨蛋,連接吻都不會,搞得嘴唇還沒有踫到呢,牙先撞在一起了,要是說出去,真是丟死人!」
不用看他,我也知道他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