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十一,我提前請假回到家里。
剛一到家門口,爸爸媽媽和哥哥看到我,立即笑呵呵地出來迎我。哥哥接過我手中的提包,邊走邊對我說︰「咱家把一頭殼郎豬(是指被劁了的豬)賣了,把家里收拾了收拾。」接著又說︰「母親還給你做了件新衣服呢!」
我這才感到家里的變化。原來凌亂的院子被收拾得變成干淨整潔,經常在院子閑逛的一群小豬崽,也被囚禁了整修後的豬圈,安靜地圍繞母豬酣睡著。
屋里又黑又髒牆壁也糊上了報紙,房屋頂還吊了棚,房間顯得明亮不少。
坐下之後,媽媽高興地拿出一件紅底帶著白碎花的上衣說︰「我找你周二姨做的,不知合適不,你來試一試。」
我不想影響父母的情緒,便月兌下那件王梅給我的草綠色上衣,試著新的衣服。
穿上之後,媽媽便贊嘆著︰「真的好看,好看。」接著又說︰「丫呀,你爸爸和那邊說好了,明天咱就去訂婚,你看行嗎?」
「嗯。」我應著。
試完衣服後,我又嚴肅地問爸爸媽媽︰「準備要多少彩禮?」
爸爸拉過炕上放的旱煙盒,一邊卷著紙煙,一邊說︰「正想和你商量這事呢。」
哥哥站在屋地中間好一會兒,才坐在玉米袋上,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我看了看爸爸媽媽,又看了看哥哥說︰「別的我就不管了,你們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錢最少要5000塊,4000塊錢給哥哥訂婚用,1000塊錢我自己用。」
「錢要得是不是太多了。」爸爸為難地看了看我道。
我想一般要彩禮都是必不可少的四大件︰自行車,縫紉機、手表和收音機,外加3000到5000塊錢,要5000塊錢財禮是顯得多了一些。
我便說︰「其他的你們少要點,四大件也可以不要。」
媽媽看看我說︰「那怎行呢,還要過日子呢。」
「以後慢慢治辦吧!」我說道。
晚上,三嬸笑呵呵地來了,爸爸媽媽又請人來寫彩禮單。本來爸爸媽媽想讓我來寫,我沒有同意。我有一種被賣的感覺,還自己還給自己定個價,想想心里就很不舒服。
第二天,一家人穿著整整齊齊地出發了,只有我還穿著那件有點發白的綠上衣。媽媽讓我換新衣服,我也沒有同意,她也不好說什麼,便听之任之了。
在路上,家里人都是有說有笑的,唯獨我自己心里非常難過。緊緊咬著嘴唇,跟著家里人的後邊。一會兒想到張小川,一會兒想到李老師,一會兒想到王梅和付麗靜,更想著我以後怎麼辦,要是高考前就結婚,我死活也不能同意,無論如何我也不能高考前結婚,等高考後,考上考不上都可以結婚,這事要和于順水說清楚。
想著想著,我們便到了三嬸家,三嬸進屋坐了不一會兒,便屁顛屁顛向老于家報信去了。
沒過幾分鐘,于順水和他的爸爸媽媽便來接我們過去。
于順水見到我,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一直羞澀地紅著臉。
走進于順水家,便感到這里與一般農家有很大不同。
四間紅磚青瓦房,在整個山村顯得格外亮麗,整個的庭院被近一個人高的磚牆圍著。綠色的大鐵門,分兩邊敞開著,特別是院里的幾棵隻果樹非常引人注目,盡管樹葉已經落光了,但仍然顯得威風凜凜的。
院子里面站著好多人,有的人還真的在吃隻果。
我低著頭,隨著人群進了屋。
房屋是從中間分開的,一邊是兩間,一邊是一間。我來到大屋,這屋的炕上擺了許多花生、瓜子和隻果。
我被于順水安排坐在屋地桌子旁的方凳上。我手中擺弄著圍巾。于順水靠著我站著,不時看著我的表情。
我的父母手足失措地坐在炕沿上,哥哥也緊緊挨著母親坐下。其他人都站在屋地上。
三嬸作為媒人,熱情的張羅著。
互相見面後,爸爸媽媽被請上炕里坐著,哥哥也跟著上了炕。三嬸叫我也上炕,我沒有動,就和于順水看著父母們在忙乎著。
這時,于順水的親屬好多都來到院子里,互相之間在議論著,我不由得豎起耳朵听了听,有的說︰「這閨女長得真俊!這下讓老疙瘩可逮著了。」有的說︰「听說人家還在上學呢,學習可好了。」還有的說︰「听說她還和老疙瘩是同學呢。」
听了他們的相互說話,我這才搞清楚,于順水在家是老小,上面有三個哥哥和三個姐姐,都已經結婚了。
炕上的父母們已經說到正題了,三嬸拿出了彩禮單,遞給了于順水的父親。他的父親反復看了看,嘴上還說「不多,不多,四大件怎沒有寫上,我們也準備咧。」接著還說,「這是我的老兒子,不能虧了孩子。」
看來彩禮的事定完了,正常情況要商量著結婚的事了,但是,誰也沒有提這事,大人們只是一會夸著我,一會夸著于順水,我真是不太喜歡這里的氣氛,便小聲地對于順水說︰「我們出去走一走好嘛?」
于順水好像沒有听見我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于順水才對他的父親說︰「爸爸,我和采非出去轉轉。」
于順水的父親很高興地說︰「好,好。」
于順水的媽媽提醒道︰「記著,一會兒回來吃飯。」
于順水答應著,便與我一前一後走出房屋,到院子里時,許多親屬很認真地看著我,有的還與我打著招呼,我應付著,但腳步並沒有停下。
作者題外話︰謝謝你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