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哥,若去當兵,沒個十年是回不來的吧?」竹笙舞將提著飯團的小籃放在一旁,自己則坐在了那塊凸起的石塊上,默默的吃起飯團來。
「是啊。」杜勝喝了一大口艾葉泡起來的濃茶,淡淡的一笑。
「那我們今晚成親吧。」竹笙舞站起來直視著杜勝,目光是姑娘家的羞澀,但卻堅定。
杜勝一怔,面孔也一紅,但隨即恢復自然,道︰「小舞,我一直拿你當親妹妹,我們怎麼能成親呢?」
「拿我當親妹妹嗎?」竹笙舞美目望著東山頂,輕喃,半響,道︰「我還以為是自己長得不漂亮呢。」
「怎麼會呢。」杜勝失笑,15歲的小舞很美,是他見過的姑娘當中最美的,小舞的美不奪目,但在人群中卻總能把人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的身上有股無形的尊貴隱隱的散著在周圍,就算她的衣上補滿了布丁,這氣息依舊與她如影隨形,或許就是如此吧,他從小只視她為妹妹,從未有它念,直覺告訴他,總有一天,小舞會離開自己,離開這個家的。
「那是為什麼?」竹笙舞靜靜的吃著飯團,表情很淡,但卻追問得很執著。
「別問了,你以後就會明白的。」杜勝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疼愛的道。
竹笙舞望著杜勝,片刻之後才道︰「你真要去當兵?」
「嗯。」杜勝點點頭,凝視著天邊出神。
「那便去吧。」竹笙舞暗暗嘆了口氣,心情有些復雜。
杜勝一愣,對于小舞的回答總覺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仿佛此刻的小舞跟以前變得不太一樣了。
「小舞,以後娘就交給你了。」
「嗯,我會照顧好娘的。」說完,竹笙起站了起來,往家走去。
不是他的錯覺,杜勝望著小舞的離去,突然發覺,他一直疼愛著的妹妹真的變了很多,若換作以前,她定會纏著他不讓他離去,哪怕是撒潑,耍無賴也定要留住自己,但現在的她卻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變得有些疏離,又有點冷漠的樣子。
想到這里,杜勝失笑,為自己有這樣奇怪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定是自己要離開了才讓小舞變得如此吧,突然,杜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一想,他猛然發覺,小舞在八年前似乎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是夜,星空燦爛,月光柔和。
杜勝推開了院門,轉身望著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心底有些不舍,但最終,聳了聳肩上的包裹,毅然轉身離去,他不願一輩子做個山野莽夫,更不願意年邁的母親與他疼愛的妹子一輩子在鄉下吃苦,所以他要去參軍,因為他知道這個世上,窮人家的孩子參軍才是唯一的出路。
直到杜勝走後,竹笙舞才從屋內走了出來,怔忡的望著東山村唯一的官道出神,想起自己的使命,憂愁爬滿了她的眉際,然而,一想到從此以後與杜勝可能再無見面之日,心,在這個時候突然奇異的痛起來。
夜色濃郁,烏黑的天空中閃過幾個悶雷,從天邊滾至聖城頂,夾著若隱若現的閃電呼嘯而至,猛的的一個響雷,閃電霹靂,劃過夜空,照亮了聖城的各個角落,瞬間,傾盆大雨落下。
此時左相蕭府的書房內坐著五個三十開外的男子,這五人都是八年前參加科舉而一舉中的前五甲,狀元、榜眼、探花等,此五人平常在朝中向來與左相蕭檜不和,甚至五人彼此也有著政見上的分歧,但奇怪的是,今夜他們怎會相聚在一起並在這左相的書房之內議事呢?
當左相蕭檜陰沉著臉走進書房時,在坐的五人都站了起來,面色恭敬的望著他,當中官位最大的李正賢道︰「左相,一切都已辦妥,只等上呈了。」
「是嗎?沒留下漏洞吧?」蕭檜沉吟半響,才道。
「左相放心,任他再清廉,這回也逃月兌不掉。「另一人道。
「到時,我們五人會聯合其它的同僚齊力上奏,非要讓他成為階下囚不可。」李正賢道。
蕭檜雙眼微眯,深沉的目光掃過眼前的這五人,道︰「這件事情若辦不好,你們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現在想退出,老夫不會為難你們。」
五人面面相視,李正賢抱拳道︰「左相,我等五人在八年前還是襤褸之輩,若不是你,哪有今日的我們,在下等人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要報答左相的知遇之恩。」八年前,他們五人與天下所有學子們一樣,每天站在左相的門前,希望當朝的左相能慧眼識丁,但盼了三四年,竟連相府的門檻也邁不進,真是心灰意冷,只覺前途渺茫,暗無天日,哪知正當他們準備返鄉一輩子堆在田里之際,出人意料的,竟受到了左相的邀請,並且資助他們參加國試。
蕭檜望著五人,微微一笑,道︰「大家對老夫的赤城,令老夫感激,請各位相信,老夫是絕不會虧待幾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