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風乍起2
姜盈袖的臉微微一紅,頓覺一陣耳熱心跳。許久不見了,他依然還是那麼溫潤的微笑著,但臉上有不易覺察的憂色。如今南楚與北亓關系緊張,怕是不久就要兵戎相見了,他這憂色,應該源于此吧。
此刻翠屏識趣地站得遠了些,安王站在盈袖身旁,說道︰「中秋都過了,這園子里風涼,你怎麼只穿了這麼薄的衣衫?」
盈袖道︰「侍弄花呢,倒沒有覺得冷。」
安王此刻見她額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忍不住伸出袍袖去要給她擦拭,盈袖卻退後一步,伸出自己的袍袖輕輕拭了拭汗。
安王感到一絲不易覺察的疏遠,表情微微一滯,當年她在宮中陪讀,他們之間的那些隱忍的親昵時光已經遠去了嗎?
過了一陣子,安王終于恢復了溫潤的神色,說道︰「你不是最喜歡*餅嗎,重陽節將至,宮中有各地進貢來的糕餅,母妃那里就有剛剛進貢的*餅,我明天從母妃那里取了,差人送來。」
盈袖搖頭,「這府里的廚子也會做*餅,不用再來送了。」
安王看著盈袖,「你這麼不開心,可是因著太傅的病嗎?」其實姜太傅是安王的老師,他自然也是心中掛懷的,但是見盈袖今日面上沉郁,大約是老師的病讓她憂勞了。他輕聲解勸,「太傅這病是陳疾,醫治起來是有些麻煩,明天我想辦法向父皇討旨,讓太醫來給看看。」
盈袖說︰「還是不必了。」她知道,如今皇上龍體欠安,已經臥床多日,如果不是因為當今皇上久病,太子又無能,北亓也不會如此蠢蠢欲動,就要興兵來討了。皇上還病著,太醫都在宮里候命,怎麼還能期望派到宮外來,再說,父親的病,太醫也未必有辦法。
安王卻說道︰「還是讓我試一試吧。你不要過分擔心,當年太傅得這病的時候,你也是寢食難安,後來不是治好了嗎?」
可是那時當年,那時候父親還年輕,而且有名醫薛伯父在。
盈袖說︰「父親的病確是頑疾,當年病起來也是吐血不止,雖然暫時經過醫治,有所好轉,但是還是留了病根,如今又再犯了。他從那天听說北亓跟咱們即將交兵,就開始吐血了。」
父親雖然年邁,又位小權微,但是報國之志一直在,總是會為國事擔憂。
安王沉吟一下說︰「北亓將犯的事情,父親和皇兄自有定奪,剛剛我也跟太傅說了,讓他好好休養身體,不要過分擔憂。」
安王雖然如此說,可是盈袖知道,當今皇上病重,太子又自小頑劣,昏庸無能,安王雖然心懷天下,皇上也欣賞他的才略,只可惜他是三皇子,自古立長不立幼,他綜有滿月復文韜武略,也是徒然。而且盈袖知道,他的心中,對皇位並無多少興趣。
起風了,滿園菊香搖曳,盈袖輕輕抬起袍袖的時候,安王忽然聞到一股幽香,不禁問道︰「你從來不燻香的,怎麼如今袖間有如此的清香?」
盈袖臉上又是微微一紅,「大約是長時間在這里侍弄*,衣袖上染了*的香吧。」
安王看她臉頰綻起紅雲,樣子實在嬌羞可愛,忽然想伸出手去抱抱她,但是還是忍住,如今她已過及笄之年,在這園子里更要顧及男女授受不親了。
兩個人默默站了良久,盈袖說︰「你出來多時了吧,也該回去了。「
安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你真的希望我立即就回去嗎?」
盈袖垂首不語,縱然她希望他時時守在她的身邊,那又有何用呢?這向往在年少的時候覺得切近,如今可是越來越茫遠了。
盈袖輕輕說道︰「你如今到我們府上來,若是傳至左相那里,不知會如何想呢。」
左相是朝中重臣,前不久,皇上剛剛賜婚,說將左相的女兒芷瑄許配給安王,如果不是皇上如今病重,他們大約已經成婚了。
安王此刻終于明白了盈袖今日為何對自己如此的冷淡,原來她已經早已听說了皇上賜婚之事。他輕輕說道︰「阿盈,我的心,你是知道的。」
可是,皇命已下,誰又在乎他和她的心呢?